“走着看吧,”陈太忠跟着戚志闻站起身来,他嘴上说得狠,心里也舍不得北崇的大好局面,若是换在早年间文明办或者科委的时候,他脸一翻,早就六亲不认了。最[本文来自]
但是,北崇的百姓何辜?念及此处,他长叹一声,“我发现这做人,就不能有牵挂,唉……二十万的父老乡亲。”
“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戚志闻不带任何语气地回答。
“着急了,我去找马老大做主,”陈太忠哼一声,冷冷地发话。
这话可不是虚张声势,孙淑英和省军区的谈判异常顺利,敲定了胡营镇的一千一百亩地块做置换,阳州市委目前正在协调运作买地一事。
而孙家和马家的团队,也已经开始在礼堂的地块上测绘规划。
陈太忠最近忙着**一事,没有工夫多关注此事,这件事也并未到了详细操作阶段,他须太在意,但是他多少知道,项目进展顺利。
这种情况下,他跟马颖实歪个嘴,想必问题不大,这样的刁难,十有**是小人物的心思,很可能马老三出面就搞得定。
就算马公子没兴趣管,他着了急也能直接找马飞鸣。
不过他提前说出来这话,并不是卖弄,而是隐隐有警告的意思,此刻,他并不能完全相信戚志闻——万一是这货跟别人捏了个套子,一起算计我呢?
所以他就要提前拽出马飞鸣的大旗:有些事情,你不要乱来!
要不说官场里遇上不对付的搭档,那真是令人头疼,防外人的时候,还要防自己人,以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戚志闻淡淡地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戚书记的惊讶,早就在听说两个局委加一个局候补的时候浪费完了,虽然心里还有点狐疑,却绝对不会多说。
车到朝田,正是下午五点,下了高速之后,两人通过电话约定,明早九点整。在省纪检委门口汇合——眼下自然就是各奔东西了。
陈太忠在朝田的熟人不多,要说最熟惯的,还就是康晓安了,于是他给孟志打个电话,“老孟。我来朝田了,晚上一起坐一坐。”
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孟志就带着十几个人进驻三道桥,彻底扎根朝田。
这里的进度,比礼堂那块地还要,都已经开始打地基了,不过人事厅不欲声张此事。三方签协议都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什么外人知道。
要说这年头,重大工程招投标已经是惯例了,但北崇又不是从人事厅挣钱。人家自己花钱,图的就是要块地,好建自己的办事处——没错,要地只是为了修建政府的办事处。并不以盈利为最终目的。
这些都是经得起琢磨的,自然可以不招标。至于北崇愿意把工程包给谁,那是北崇人的事了,理论上来说,只要质量过关,人事厅权干涉。
所以这里的施工才真正叫,而孟志带的十几个人,除了学技术的,还有两个工程监理,虽然区里跟陈伟权签的合同注明,预算即决算,但是多防范一点,总不是坏事。
通知完孟志,陈太忠又给康晓安打个电话,康总也在朝田,就大包大揽地表示,来花海宾馆吧,吃住我全包了。
陈太忠先开车到三道桥,汇合了孟志的面包车——要说孟处也真够砢碜的,堂堂的副处长,掌握着几千万的盖楼资金,坐的却是一辆半不旧的昌河。
不过这也没办法,北崇的办公用车就没有拿得出手的,连陈区长都是一辆旧普桑,现在开的奥迪a6,是区长大人自己找来的,连牌子都是素波的。
孟志是摔过跟头的,现在好容易又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了,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栽倒——陈伟权都多次说了,我的宝马借给你开吧,被孟处断然拒绝:你不要害我。
两辆车汇合之后,直奔花海宾馆而去,因为是饭点儿了,公路有点小堵,到地方的时候,就接近六点半了。
康晓安专门站在院子里等着,身边还有办公室赵主任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所幸的是天虽然不甚晴朗,却也没下雨。
看到两辆车驶入停车位,年轻人轻声嘀咕一句,“康总,这贵客也太节省了一点吧?”
“他一向是这样,”康晓安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一个正厅出来接正处,是因为陈太忠帮忙撮合了普林斯公司的资金,他不能不知道感恩。
年轻人笑一笑也不做声,不过眼里的轻蔑很明显——开着面包车来花海的,还真不多见,太砢碜了一点。
上楼的时候,康晓安简单地介绍一下,陈太忠才知道,这年轻人叫王瑞敏,是搞钢材的,接了地电的单子,不过看康总的意思,此人是适逢其会,而不是老康特意要引见的。
反正做官做到康晓安这个地步,吃饭的时候,身边围几拨人是很正常的,实在不足为奇,当然,此人在这种场合下,都能蹭着吃喝,想必也有其过人之处。
倒是王瑞敏听说,北崇在大搞基础设施建设,而且在朝田还有三栋小高层在打地基,马上就变得热情了起来,主动双手递上了名片。
陈太忠根本没兴趣搭理他,只是保持了一个基本礼节,吃关系饭的主儿,他没必要太在意,正经是因为此人的存在,他不能打听省纪检委的事儿了,这让他有点恼火。
吃喝一阵之后,康晓安问陈太忠来朝田干什么,陈区长想一想,言简意赅地回答,“班子里出了点问题,接受约谈。”
“约谈?”康总讶异地看他一眼,发现其表情非常淡定,于是笑一笑,“一把手也不好当,习惯了就好了。”
“是那个倒卖体温表的吧?”王瑞敏倒是反应,马上想到了相关内容,“好像他本人也是纪检委的,是省纪检委的人约谈你?”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陈太忠看他一眼,微微点一下头,“嗯。”
“我擦,省纪检委约谈?”康晓安听得吓一跳,他初听说班子的问题,还以为是省委组织部约谈,于是眼睛一眯,“严重吗?”
“没事,”陈太忠摇摇头,酒桌上这么多人,有事他也得说没事。
“省纪检委那边,我倒是能找两个人,”王瑞敏主动请缨,“你这个事儿我听说了,好像区政府也买了好几千万的红外体温表,是吧?”
“差不多一个亿,”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这种一见面就大包大揽的主儿,通常是不能深信的,他意得罪此人,但也不会盲目信任——起码一个嘴上没把门是铁铁的。
不过,这货的消息,还确实灵通,有点南宫毛毛那帮人的架势,可惜的是,矜持度差得太远了。
“那这是要卡你一道,”王瑞敏这判断能力,还真不是白给的,他眉头一皱,“运作一下吧,花点钱买平安了。”
“小王,你去催一下汤,点上,”康晓安轻描淡写地发话,不过他有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不用,而是要此人催汤,显然这不满已经到达了极致。
王瑞敏却是不以为然,站起身笑嘻嘻地走了,康总这才轻声嘀咕一句,“省工行介绍过来的,小家伙路子比较野,不过我是看在工行贷款的面子上。”
“呵呵,晓安老哥你也不容易,”陈太忠听得笑一笑,心里总算明白,此人为何出言忌了——丫挺的除了靠着玩贷款做钢材,还兼职干脏活。
不过你在我面前,显摆干脏活儿的技巧,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王瑞敏出去催菜,却是花了七八分钟才回来,他才一坐下,就面色凝重地发话,“陈区长,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事儿还不太好办。”
“我倒要看看有多难办,”陈太忠不软不硬地顶他一句,你体制外干脏活儿的,别跟我显摆,让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把我的钱挣走,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呵呵,”王瑞敏讪讪地笑一笑,终于老实闭嘴,不过看得出来,他是很有点不服气。
然而第二天,陈太忠就领教了,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因为是约谈,他是抱着较为放松的心态去的,北崇的党政一把手汇合之后,来到了省纪检委,找到了监察二室,结果要约谈他俩的副主任王景堂不在。
他俩打听一下,王主任去哪儿了,旁人问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听说他们是被约谈,理都不带理的,后来一个中年大妈冷着脸发话,“九点钟以后,我们都有正经事了,为什么不早点来,还指望王主任等你们?”
我说你这是啥态度啊?陈太忠脸一沉就待翻转面皮——九点钟以前,处理的是内部事务,当哥们儿没在省委呆过?
戚志闻见状,赶忙拉他一把,笑着问一句,“那王主任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们小兵,哪知道领导的事儿?”大妈冷冷撂下一句,转身走了。
“等着吧,”戚志闻奈地看陈太忠一眼,省级机关的工作态度,其实不至于这么差,但是他俩是约谈对象,那就是待处理了,谁还会给他们好脸色?
两人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王主任,下午他俩学乖了,提前就来了。
这次倒是等到王主任了,不过王景堂看他俩一眼,从桌上收拾了些文件,站起身就往外走,“上午干什么去了?你们迟到了……我有事,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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