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还真是有钱,”徐瑞麟听了这话,也禁不住摇摇头,两百条娃娃鱼,怎么也价值三百万了,人家做个寿,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道菜品。
由此也可以看出,别看娃娃鱼是天价,北崇的这点数量,还真不够人惦记的,撇开会议所用,只说供应给那些富豪,就远远不够。
当然,荀家在国内也是数得着的富豪,不过旁人或许钱不如他家多,可是虚荣心上来了,买些娃娃鱼应景也是正常的。
“不能给他那么多,”罗雅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一次给得太多,他不知道珍惜,这种能推掉的要求,咱们尽量推掉,谁知道有多少推不掉的要求等着咱们呢。”
推不掉的要求,自然就是来自官场的了,别人不说,分管副省长欧阳贵就打过招呼了,北崇的娃娃鱼,给我留一些,我好随时招待客人,也帮北崇推广……价钱好说。
一年三千条娃娃鱼多吗?真的不多。
而在罗区长看来,富豪的需求,完全应该排在官员之后,官位的社会,就是这种逻辑。
“嗯,我支持小罗的意见,”徐瑞麟也点点头,能让书生意气的他做出如此决定,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这关系到咱北崇娃娃鱼的定位。”
徐书记的眼里,对阶层看得比较淡,但是这年头,就遵循这种逻辑,“特供的东西,才是好玩意儿,有钱就能买的话,咱们会把牌子做砸的。”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好半天才叹口气,“唉,其实能卖起价钱来的话,也不用太注重这个吧?”
“饥渴销售,才能保障北崇的利益最大化,”罗雅平紧跟徐瑞麟,“最好是一年都卖不完三千尾,鱼能长到三四斤,单价会更高。”
两斤左右的娃娃鱼肉质细嫩。市场需求也大,但是个头再大一点,单价就能上去。既然专卖娃娃鱼,北崇能供应各种规格的,那是再好不过的。
“那好吧,”陈太忠点点头,他有草根意识。但是涉及到北崇的利益和整个产业的发展,就由不得他自行其是,“这个定价……还是五千块?”
“这个我没意见,”徐瑞麟点点头,罗雅平也跟着点头,据他俩估计。娃娃鱼在终端的销售,可能达到万元一斤左右。
然而,销售的单价。是经销商考虑的事情了,眼下控制供应量,经销商可能因此赚得更多,不过对北崇来说,这真的无所谓。区里只需要考虑,保证是个稀缺的卖方市场就可以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区里有十条之上的娃娃鱼额外销售,咱们三个要通气,超过百条要上会,”陈太忠做出了决定,“涉及的钱不多,但是关系到这个品牌的百年大计。”
那两位也表示同意,然后罗雅平又提出个问题来——每个月卖一百五十条,目前王瑞吉、荀德健和南宫毛毛三个分销商就占了八十条,剩下的七十条该怎么分配?
这就简单了,陈太忠很干脆地表示,招标就行了,每斤五千是底价,价高者得,每年一竞标,想长期包销的,多交抵押金。
一旦基的原则敲定,这些就是小儿科了,三人又谈论一阵,敲定一些细节,就在这时,一个人推开门,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太忠书记……怎么不在党委呢?”
“你小子下次进来再不敲门,小心我收拾你,”陈太忠怒视他一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大家在谈论的荀德健,“我现在告诉你,你爷爷做寿,给不了你两百条鱼,九十九条。”
“别介,我敲门还不行吗?”荀德健一听这话,一转身就走了出去,然后轻敲三下,等一等又再敲三下,然后才推门进来,嬉皮笑脸地发话,“太忠书记,我敲门了。”
“你敲门也是九十九条,我们刚才谈论好的,”陈太忠摇摇头,“知足吧荀总,上了一百条,就要上会了,给你九十九条。”
“可是我上次说两百条,你也点头了,”荀德健闻言,登时就急了,“太忠,咱这是欧洲结下的交情,你不能放老朋友鸽子啊。”
“我点头,是表示考虑此事,”陈太忠也忘了自己当初是否点头了,反正程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不能出尔反尔。
“荀总,”徐瑞麟发话了,“我们今年到明年,总共才三千条,全国这么大的市场,我们要撑到明年的鱼下来,一下给你两百条……承受不起,你多体谅。”
“我没法体谅,这才十五分之一,”荀德健真是急眼了,“我也带着大家四处旅游考察了,老爷子做寿,我牛皮都吹出去了……又不是不给钱。”
“荀总,我们不是有意为难你,”罗雅平是第一次见荀德健,但是这个人,她是听说过的,于是将区里的苦衷摆一摆,之后总结,“……你拿的那九十九条,区里给你打个九五折,这可以吧?”
“你是谁呀?”荀德健上下打量她一眼。
“我是接替徐书记的,”罗雅平看一眼徐瑞麟,“全权负责养殖中心的事宜。”
“嘿,徐区长升了?恭喜恭喜,”荀德健冲徐瑞麟拱一拱手,然后面皮一抽,愁眉苦脸地发话,“但是我爷爷做寿,订了两百桌。”
“这一条鱼,可以分成两半的嘛,”罗雅平笑着回答。
“你开什么玩笑嘛,一条鱼总共也就两斤不到,”荀德健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掏了肠子肚子,再一分为二……这能剩下多少?”
“我们的苦处,也跟你讲清楚了,”陈太忠叹口气,沉吟一下发话,“要不这样,港九市场今年你不要做了,你有两百条鱼的份额,顶了你爷爷的这一块。”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荀德健的眼睛张得好大,“我不差赚这点钱,关键这是我独家的买卖撒。”
两百条娃娃鱼,就算一条赚两万,也不过才四百万,事实上,赚到这么多基上不可能,所以荀总的目的很明确——他是要借此拓展自己的人脉。
“差不多就行了啊,”陈太忠有点不高兴了,“别人都是竞标才能获得经营权,你直接入围了,还不算给你面子?而且这两百条鱼你一次性全部拿走……我北崇少赚多少钱?”
娃娃鱼按月供应的话,暂时卖不出去的娃娃鱼,还是能继续长肉的。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高价买,”荀德健死活不肯松口,“你们不是一斤五千卖吗?我一斤六千收……七千。”
“你就是一斤一万,我也就只给你九十九条,”陈太忠摆一摆手,“你小子别胡闹了……实在是资源太少,给不了你这么多。”
“那就一斤两万,”荀德健是真有必得之心,两百条鱼大约就是三百斤左右,两万一斤就是六百万,这手笔可真不算小。
陈太忠笑一笑,随手丢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一根,“荀总你最近赚了不少啊。”
“让我老爹出,这个钱我才不会出,”荀德健不以为然地摆一摆手,他原就是荀家苗裔,不可能花大钱去讨好什么人,“你放心,只要谈妥了,他肯定会出钱的。”
“想都别想,”陈太忠哈地笑一声,“咱真不差那点钱。”
“三万一斤,最多了,”荀德健咬牙切齿地发话,头上有青筋在曲张着,“陈主任,我已经最大程度地表示出了我的诚意。”
他着急得连以前的称谓都叫出来了。
“嗯?”陈太忠这下真不能淡定了,一斤多卖两万五,三百斤就是多卖七百五十万——而这仅仅是为了一场生日宴会,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吖。
不过,想到区里囤积苎麻,赚了足足有六千万,那这区区的几百万,还真是小儿科,奢侈品的收益,跟日用品相比,还真是差得太远。
他摇摇头才待拒绝,罗雅平猛地发话了,“书记,如果三万一斤的话,我建议上会。”
“你……你这是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的?”陈太忠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然后又看一眼徐瑞麟,发现老徐眼神也比较飘渺,于是想一想之后,他叹口气,“唉,这样吧荀总,五万一斤,我就向办公会提出表决要求。”
“陈主任,陈大哥,陈大爷……我真是没能力了,六倍了,极限了啊,你不能往十倍上走吧?”荀德健高声叫了起来,“这不是我的钱,要是我的钱,怎么都好说。”
“傻了吧?”陈太忠很不屑地哼一声,他这五万一斤只是个试探,能成固然好,不能成也无所谓,“你得对外界说,你是五万一斤买的……我们表决的时候,那就是三万了。”
“原来是炒作,这个好说,我懂,”荀德健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在炒作方面,港九那边的意识,还是领先大陆的,“不过你们北崇占了广告的便宜,能不能再便宜点呢?”
“炒作起来,你卖娃娃鱼赚得也多吧?”陈太忠眼睛一眯,毫不留情地回答,“三万一斤,不能再少了,你再说个不字,就免谈……这是公事,我不说私人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