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二十六章解州

目录:将血| 作者:河边草| 类别:恐怖灵异

    “这里……”赵石的手指在图鉴上重重的一点。

    “解州?”

    “大帅欲取解州?但……”

    “我知道,我军陈兵于此,为的是护住大军侧后,但总归要有个落

    脚之地,再做计较,你们说是不是?”

    众将纷纷点头,但杜山虎几个却觉着不会如此简单,随着赵石征战数

    载,皆觉大帅用兵向来奇诡,解州虽然不远,作为立足之地。倒也合适,

    但真的如大帅所言,要取个立足之地不成?

    而张锋聚,胡离等更是觉着,但年随赵石纵横河中,打了就走,飘

    忽不定,来去自如,何等的痛快,若是落脚在某个地方,反而施展不开

    手脚,有些不美。

    不过赵石在这些人中的威望就不用细说了,到也没人在此时出言置啄,

    随即,赵石看向孙文通道:“孙先生,你来说一下解州情形。”

    “据探子回报,金人于解州驻兵不多,只有三千兵上下,皆为汉军,

    守将吴达,领汉军千户,据闻,此人乃汾州富家子,因厚贿汾州守备而得

    官,无德无能,之所以出任解州……嘿,近些年,河中各部金兵

    连番惨败,兵力不足,女真贵戚,皆视驻守河中为畏途,不愿西来……”

    “由此,金人朝廷只有重用汉军,而金人汉军糜烂至极,解州为守

    河重镇,本应驻军万余,然只三千,而其中多有老弱,不堪一战,其余皆

    为空额,解州自吴达以下,人人贪渎成性,以文通之见,取之易尔……”

    “不过,解州知州,于云成深有清名,据探马回报,闻我大军到来,

    吴达等正收拾细软,想来大军一到,必定望风而逃,解州防备,全赖于云

    成奔走布置,若强攻解州,怕是损伤在所难免……”

    对于情报手机,那就不用说了,赵石率兵征战,最重的就是这个,

    所以方一渡河就能有这等详尽的战报,一点也不奇怪。

    等孙文通说完,赵石点了点头,“情形就是这般,都说说吧,这一仗

    该怎么来打?”

    这就是畅所欲言的意思了,众将沉吟,都在绞尽脑汁的苦想,不过有

    人就不用想。“末将愿率所部,为大帅取了解州。”

    种怀玉本来已经要开口说话,旁的不说,论起脑筋活泛来,他是国武

    监出来的这些人中的翘楚,如今被人抢了先,不由斜着眼睛看过去,一个

    无论身形还是长相,都威猛狞恶到了极点的大汉进入视线,张嗣忠,种怀

    玉心中暗骂,这个粗货……大帅?这些家伙拍马屁,听着还真

    刺耳,是副帅好不好?一口一个大帅,让河那边的人听见了,不定怎么说

    嘴呢?

    再有,这问的是怎么打,而不是谁来打好不好?答非所问,这些家伙

    就知道争功,他奶奶的,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别急,咱们既然来了,这仗啊,有的打呢,承祖啊,要说披坚执锐

    ,总少不了你就是了。”年轻的大将军,自然而然的叫着四十多岁的下属

    的表字,有着谁都能察觉的亲近之意。

    张嗣忠得意的笑,“大帅记得咱老张就好,跟着大帅打仗,就是痛

    快……”四十多岁的人了,好勇斗狠的心性,却一如当年,半点

    未曾变过。

    种怀玉身上却立马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却也隐约有些明白,人家

    别看长的难看,说话也大咧咧的,但心眼不一定比旁人少呢。

    “大帅,末将有些浅见……”说旁人拍马屁,但大帅两个字

    说出口,却一点犹豫都没有,世家子没旁的,这脸皮反正要比别人厚实多

    了就是。

    “说。”

    “大帅曾言,最好的防守,莫过于攻敌所必救,解州空虚,取之不难

    ,而我军此行,意不在解州,之后曲沃,闻喜,乃至绛州,以末将猜测,

    也不过如解州一般,取之无益,若分兵而守,难免兵力不足之忧,不若……

    径取河中重镇临汾,引金兵来援,伺机而战,歼其大部,一战之下,

    便能解东征大军的后路之忧。"

    这已经说的不是解州战事了,而几近于全盘大略,只这一番话,便已

    让杜山虎等人刮目相看,其实,这也正是赵石看重他的原因所在,这个混

    迹长安,整日价就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初涉军伍,便展现出了非同寻

    常的军事才能,而其最值得称道的,非国人的勇武,也非是排兵布阵,而

    是在对于战局以及战机的直觉般的把握上面。

    也许这个世家子还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或许有点贪生怕死,或许有

    点油滑嘴碎,或许还有点贪恋美色享受,但这些都无法掩盖其国人的军事

    天赋,不然的话,当初的猛虎武胜军初立之时,也不会偏偏就选中了种五

    为猛虎武胜军的练兵副使,委之重任,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种怀玉说完,眼角余光扫了周围一圈,见众人脸上神色变幻,嘴角慢

    慢翘起,也得意的不行,先拔头筹,这个彩头,咱们猛虎武胜军先拿了,

    嘿嘿……

    不想,啪的一声脆响,脑袋上已经挨了一下,将他那点得意立即打

    没了踪影,种怀玉一惊之下随即大怒,转身瞧过去,娇小玲珑的一个人不

    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侧后,瞪着眼睛,“中军大帐,夫……大帅

    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皮痒了是吧?”

    见了这人,别说种怀玉了如耗子见猫,便是张锋聚,不禁也感同身

    受般的一缩脖子,不用问了,在中军大帐,赵大将军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的,没旁人,正是种七娘。

    李金花有孕在身,只能留在长安,种七娘这里却又是嫉妒又是欢喜,嫉妒什么就不用说了,欢喜的自然是,可以随夫君出征,这回却再没人跟她抢了,也不出她的所料,顺利随军而来,虽没什么实权,只能呆在赵石身边,但也心满意足,自信有她护着,谁人也伤不了自家夫君就是了。

    而方才,却是被赵石打发去寻南十八来中军大帐,南十八过河的时候,沾了水,这些时日又忙的厉害,却是感了风寒,喝了汤药,刚刚睡下,人没找来,先自回转,正碰上种怀玉侃侃而谈,对于这个花天酒地,油嘴滑舌的五哥,她向来不怎么待见,当即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知道的这两人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娘在训儿子呢。

    经这一闹,众将又都乐了,赵石皱了皱眉头,道了一声,“胡闹”还想再说什么,却忍住了,对于家人这点上,他有些近乎偏执般的维护,于公于sī都是如此,是优点,却也可能转变为致命的缺点,谁知道呢。

    笑声戛然而止,种七娘也吐了吐舌头,安静了下来,有这样强势的夫君,母老虎的xìng子也无从养成。

    “种怀玉所言,你们怎么看?”

    “好像有些道理,就是有些想当然了上谈兵,若照这么打,可不真成了孤军深入?”张锋聚开口反对道。

    杜山虎等人点头,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不是故意抬杠,确实在这一点上都保持了惊人的一致,当初东征,十余万大军,也不过是堪堪打到汾州,而今兵不过五万,其中还有数万没有经过战阵的新兵,一路过去,很可能便会身陷敌阵,不得脱身,那样的话,还谈什么一战而胜?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纸上谈兵四个字,用的很恰当,不是吗?

    这次不用种怀玉开口,杜橓卿已经站了出来,他说话不疾不徐,很有条理,“河中河东金兵,尽在太原,大同两处,若西夏人能及时出兵,定使金人不敢倾力南下,以我五万精锐,尽可从容应付,避敌锋芒,歼其弱小,徐徐图之。”

    显然,他与种怀玉两人是私下里商量过了的,不然难有这般默契。

    杜山虎终于也开了口,他当然是站在张锋聚一边,“西贼狡诈万分,若想其出兵大同,还得咱们这里大胜才成”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西贼不可待,虚无缥缈的猜测,想当然尔,更是用兵大忌,与纸上谈兵无异。

    种怀玉接过话头,“西夏出不出兵都是一般,有猛虎窥视在侧,金人怎敢轻易调动大兵南来?”

    其实两边人说的都有道理,一边年轻气盛,不怕行险一搏,一边久经战阵,用兵谨慎,不愿轻易置身于险地,这番新老将领之间的争论,注定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还得赵石来拿主意。

    赵石此时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做出了决断,“好了,说的都不错,不过当务之急,却取了解州,等到了解州城里,再做其他计较。”

    “王览,胡离。”

    “末将在。”

    赵石瞅着两个当年出身庆阳府显锋军,后作了自己护卫,一步步的走到今日,现在重归自己麾下的心腹,命令道:“予你二人两千骑军,朔汾水而上,不须走的太远,过闻喜,曲沃,到临汾而止,探明敌情,即可回转。”

    “木华黎。”

    “末将在。”

    “我予你两千骑军,过汾水,转向向北,到吕梁山为止,与王览,胡离一样,探明金人各处虚实,还有,把那些学军都带上,让他们见见血”

    “王胜保。”

    “末将在。”

    “予你一千骑军,往绛州方向,不须走的太远,到绛州城下探一探,就可以回来了。”

    “蔫狼。”

    “末将在。”

    “安生日子过的太久了吧?竟然胖了这么多,今日给你松活下筋骨,你随王览两人一起过去,他们到临汾即回,你不成,带上些机灵的,往汾州方向走,看看汾州虚实,速来回禀。”

    “记住,探明敌情为要,但我也不束你们手脚,所过州县,能打便打,但切记,不得硬来,损伤重了,回来要受我军法,明白吗?”

    “明白。”

    “是,大帅。”

    几个人凛然遵令。

    一番措置下来,却是将一多半的骑军都派了出去,正是杜山虎等人熟悉的套路,赵石用兵,一般都是骑军为先导,扰敌耳目,将雷霆一击藏在身后,把握战机的能力,几乎无人能及。

    “其他人随我取解州,种怀玉,你们几个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仗,我要用猛虎武胜军,解州兵力不多,虽是攻取坚城,但算不得什么大仗,若打的太过难看,我看你这个副指挥使也不用干了,让贤吧。”

    到底没经过什么战阵,种怀玉不自禁的有些心虚,但嘴上却不软,立即大声道:“请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大秦咸宁六年八月初,赵石率部攻解州。

    一如预料,大军未至,解州守将吴达已率亲信东逃而去,这人虽然贪生怕死,不过到也聪明,并未向北逃窜,不然的话,即便未被秦军骑队追上,也得被上官砍了脑袋,往东,经河东,再到河北,到是还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这人确实逃过了一劫,带着搜刮而来的金银细软,到了金国南京,换个名字的话,大家也许更熟悉,就是燕京,而那里,却正有个赵石的熟人在,就是如今的南京都检点李任权,继当年降夏的任德敬之后,大秦最有名的叛将,李任权自叛秦降金,很得金帝赏识,被委以南京守备重任,正风光的时节。

    再说吴达到了南京,费了老大功夫,转了不知多少弯,这才拜于李任权门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好运也用完了,当李任权听闻赵石率兵犯河中,眼前这个家伙竟然不战而逃,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立即勃然大怒,将吴达连其家眷,尽都砍了脑袋。

    说吴达倒霉吧,其实有比他更倒霉的,不是旁人,正是留守在解州的解州知州于云成。

    解州之战进行的颇为戏剧化,相比当年魏王率军东征,在解州城下打的那一场惨烈的硬仗,这一次却是分外的不同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解州在当年那场大仗中,着实伤了元气,十年前那一仗,不但守军尽殁,解州百姓也是伤亡无数,至今也没缓过气来。

    不过另外一个原因却是,攻城的人也换了,攻城的方式也就大不一样。

    猛虎武胜军初战,身后站着那么多观战的,领兵的几个人都是慎之又慎,伤亡什么的怕吗?说实话,怕的很,但最怕的还是在其他各部面前丢人现眼,对于这支队荣耀渴望到极点,也骄傲到极点的年轻军伍来说,没有比丢人这种事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惩罚了。

    于是,种怀玉亲自阵前调度,几个领兵的国武监同窗纷纷请战,阵前士卒,有些紧张,但士气却也不低。

    解州城池不高,却也绝不算矮,还有取自汾水的护城河,虽然城上人马见秦军大队人马蜂拥而至,呼号奔走,看上去很混乱,但实际上,在威望甚高的解州知州于云成辖制之下,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尤其麻烦的是,此人官声不错,城中百姓相助守城的也不在少数,这么看来,却真的是不软不硬,一块很好的试金石,嗯,或者说是磨刀石更准确一些。

    照赵石自己的意思,这就是一次练兵,虽然残酷,却能让猛虎武胜军快速的成熟起来,些许人命在他眼中,也就变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之所以说戏剧化,根子却还在种怀玉这里。

    在杜山虎等人或好笑,或轻蔑的注视之下,这位战场初哥绕着带着自己的下属,绕着解州城足足转了有三四圈,近三万猛虎武胜军实在是没法围而攻之。

    这位脸皮到也厚实,直接请令,要调杜山虎一部万人往城西佯攻,赵石应之,杜山虎郁闷的领兵去了。

    本来种怀玉转了这几圈下来,城上守军就已经有些慌了,大呼小叫的好不热闹,等到杜山虎分兵而出,城上更是乱象纷呈,不说也罢,于云成到底是文官,科举出来的,于战事上真的是一窍不通,这边分兵yù攻西城,他立即命人增派人手上西边城头,看上去很不含糊,其实就秦军这点人马,两边攻城已是极限,根本不可能四面环攻,没必要如此惊慌失措。

    战后让杜山虎差点气歪了鼻子的是,他这边佯攻做的有模有样,派人挖地装土,准备填埋壕沟,又命人架设云梯,一应手段,都使了出来。

    但按照张锋聚的话来说,怎么看,猛虎武胜军这边才更加像是佯攻。

    先是数百人离队,举着盾牌向前,还没到一箭之地,城头上的箭矢已经稀稀落落的射了下来,数百人稍有sāo动,随即便被领兵军官压制了下来,接着不为所动的靠近上前,终于引得城上箭雨大作。

    这数百秦军表现出了良好的战场纪律,在箭雨之下,坚tǐng的呆了一刻钟,这才徐徐退后,除了一人不慎为流矢擦伤了胳膊之外,并无一人伤亡。

    张锋聚等人在阵后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过后隐约明白,这估计是试探一下吧?怎么弄的这么别扭?佯攻都比这做的好

    确实是试探,只因种怀玉根本不知道守城箭矢如雨而下到底是个什么情景,这才谨慎的派了人去踩了踩,才算真正长了见识,也有了个直观的印象。

    接下来才是让张锋聚等人长见识的地方,猛虎武胜军要说旁的地方还有稚nèn,初战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它的辎重营真的已经很可怕。

    之后,种怀玉一声令下,杜橓卿这里辎重营下属的工程营便动了起来,许多已经准备好的袋子被拿了出来,掘土装袋,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不一时,便已经多出了数百装满了土石的袋子。

    同时,一些古里古怪的独轮车已经被工匠们熟练的组装了出来,这种车子,下面带着单排的两个轮子,上面的板面足有一人半高矮,板面上面,铺着厚厚的牛皮,板面长长的,下面轮子两旁留下空当,下面至少能站六七个人。

    工程营的兵卒二话不说,将装满土石的袋子整齐的码在板面上,准备停当之后,几个人藏在板面下面,推着这古怪的车子,来到阵前。聚齐数十辆之后,领兵官指着城墙一处地方,一声令下,数十辆车子在人力推动之下,快速的向城墙方向而来。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看到别开生面的一幕,任城上箭下如雨,也无法伤的车下之人分毫,这分明就和撞车差不多。

    顺利来到壕沟下面,更奇妙的是,车子停下,下面的人使劲的摇动一个把手,上面的板面竟然分为了两层,上面那层被顶的竖起,依次将板面上的土袋倾倒入护城河中,然后掉头,迅速离去,不光阵后观战的张锋聚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城上守城的也瞠目结舌,随后便是惊慌至极的呼喊,城头上终于出现了一身官服的文官身影,探头向下瞧着。而种怀玉这里眼睛一亮,招手命人叫过来三个能开得三石以上硬弓的神射手,指着城头那文官的身影嘀嘀咕咕说了两句。随后,三个人散开,随在工程兵身后,趁乱张弓搭箭,偷袭出手。

    城上那显然就是于云成的文官只觉脑袋上一凉,官帽已经被射飞了出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肩膀上传来剧痛,向后便倒,另外一支箭矢,擦着他的鼻梁飞过,若非晚了片刻,这一箭,定然是穿喉而过。

    种怀玉哎呀一声,可惜的拍了一下手,失望之极,若是射死那人,估mō着解州也就唾手可得了不是?三个射手回来,还没来得及得意片刻,当即被种怀玉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过这一箭虽然没要了那人xìng命,却也引起了城上守军的恐慌,工程营这边速度有加快了许多,不过两个多时辰,反复数趟,一段壕沟明显已经被填平了。

    行云流水般的际近于机械化的流程,可以说,当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就是现在猛虎武胜军最出彩的地方。若说到了这个时候,还谈不上什么戏剧化的话,那么接下来才是此战最让人无奈的时候。填平壕沟,然后自然便是攻城,这个没什么取巧之处,早已经准备好了攻城士卒,在战鼓声中蜂拥向前,而在快速奔跑中,还在极力的保持着既不过分严密,却也并不松散的队形,常年累月的训练,将一些东西已经刻进了这些士卒的骨子里面。

    但攻城并不顺利,城头上,于云成受创,但此时,却裹着胳膊带伤出现在了城头之上,只是面前多了几面护卫严密的盾牌而已,这对于士气的jī励实在不可小觑,这人也许不通战阵,但却着实有根硬骨头。

    登城之战,往往是一场战事最惨烈的部分,但却又被猛虎武胜军改写了。两千步卒,蜂拥而来,箭雨之下,伤亡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不过不能阻止秦军竖起云梯,攀爬城墙。而与此同时,那边的怪车也加紧了动作,更快的填埋壕沟,以利大军攻城。第一波攻势短暂而又激烈,显然,在主将受伤督阵的情形之下,守城金兵多出了许多勇气,滚木,石块,桐油火把,如雨般落下,士卒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下来,摔的惨不忍睹,被滚烫的桐油浇到的,立即被烫的皮破肉烂,尤其是火把下来,立即将一片人烧成火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闻之悚然。

    初经战阵,再严明的纪律,再刻苦的训练,在淋漓的鲜血和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面前,也显得那么苍白,进攻毫无疑问的受挫,禁受不住意志考验的,开始纷纷后撤。这个时候,种怀玉脸色也是苍白异常,刺目的鲜红,以及那让人不忍闻之的惨叫,让许多士卒与他一般,都有一种呕吐的欲望。还好的是,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强忍住心头的翻腾,沙哑着嗓子下令,命医士营救治伤兵,并将先退的十余名士卒挑了出来,押到阵前,虞候江善将手一挥,刀光闪烁,十余颗人头当即落地,鲜血喷洒,震慑效果很明显,有的人当即吐了出来。

    种怀玉知道身后观战的那位大帅,大将军,到底想要看到什么虎武胜军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面前的场景也可怕的厉害,所以,他没有命令第二bō人马上前攻城,而是下令给杜橓卿,投炮准备。这才真正到了最戏剧化的时候,猛虎武胜军的投炮射程达到了可怖的八百多步,在这个距离上,可以说当世没有谁能比得上,大肆运用投炮攻城的人还在遥远的东北草原放羊牧马,像南唐后周,即便有如此攻城利器,也无法像猛虎武胜军这般,大规模的装备于军旅。而此时,无论是投炮,还是撞车,早已被辎重营的工匠们麻利的准备好了,这些工匠,皆为国武监产物,每个人几乎都有一手不错的木工活计,尤其精擅军中器械,这样一群工匠,在其他地方,也许紧紧能糊口而已,但在猛虎武胜军,却已同兵卒无异。

    有了这些人,猛虎武胜军的辎重营才真真正正称得上可怕,试想一下,即便未曾懈怠攻城器械,这些人也能在数日之内,制造出各种军中利器,且质量远胜各国同侪,在不论人,还是女真人,还保留着去南方汉人那里掳掠工匠的时候,却有精通于军械的工匠不断补入猛虎武胜军,也许赵石并未给当世带来什么先进的技术手段,但不可否认的,国武监的存在,却已经在某一方面,打破了当世的格局,也许此时对当世的影响还微乎其微,连赵石自己都未有察觉,那么,随着猛虎武胜军的崛起,这种影响必然渐渐显lù出来,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基础一旦打下,将来便一切皆有可能,而现在看来,最明显的当然都表现在猛虎武胜军身上。人类创造出的最先进的东西,都最先用于战争,之前如此,之后还是一样,而如今,在猛虎武胜军身上,表现的更加具体。

    投炮的投臂在吱吱扭扭的声音中,弯曲出可怕的弧度,接着猝然弹出,硕大的石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飞向远方。

    此战最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第一枚石弹乃是试射校准,但之后让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是,石弹呼啸着飞上城头,正正砸在城头某处,接着,连同城垛,已经一大片守卫在那里的金兵,还有于云成,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便都消失了,留在人们眼里的,是那里一大团淡红色的烟尘,烟尘中传出的惨叫声,离着老远也能听的真真的。

    “快来人啊,于大人呢,于大人呢?”

    “于大人死了”

    “于大人被砸死了”

    城头之上,一片慌乱,这回,再没有人能管得了。

    这样也行?种怀玉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是一阵狂喜。还没等他高兴多会,却有人来到近前,“大帅问你,为何不继续攻城?”种怀玉一惊,来人是熟人,正是赵石身边亲卫统领赵幽燕。种怀玉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此战必胜,这是谁都明白的,但要猛虎武胜军来攻城,却非是要给猛虎武胜军争功,而是要练兵,赵大将军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种怀玉是不会忘了的,只有见过血,杀过人的,才算的上的真正的军人。沉吟了一下,种怀玉却没嬉皮笑脸的,在见到血肉横飞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许多,而是沉声道:“请回禀大帅,就说种五心软了,见不得同袍在面前无故流血伤亡,待此战过后,自会到大帅面前请罪。”两个人正说话,那边猛虎武胜军上下却已经欢呼了起来,而接着到来的一幕,更加说明,猛虎武胜军的初战,运气果然好到爆棚。石弹的呼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两枚,显然辎重营的家伙们,还是觉着之前的运气太好,还得多试射两轮才成。

    这一次,一枚石弹端端正正落在城头的望楼上面,巨响声中,望楼在石弹巨大的动能作用下,轰然倒塌,也不知给金兵又带来多少伤亡,而另一枚才真正是运气所在,划着优美的弧线,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猛然落在解州城南门的城门上,轰然一声大响,声震天地,不但砸烂了南门的吊桥,更将南城门整个砸了个稀烂,lù出后面黑洞洞的城门甬道,整个解州城,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秦军眼前了。张锋聚张大了嘴巴,除了震惊于猛虎武胜军的投炮竟然如此犀利之外,其余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两下子,一下子干掉了对方的主将,第二下就轰开了城门,要是都有这个准头,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拉开架势轰不就成了吗?

    这个时候的他,对于身边这位大哥真的敬如神人了,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只是凑巧而已,还以为大哥督造出来的投炮,都有这般准头呢,过后才知道,原来都是运气使然,当即心里便是大骂,奶奶的,这群臭小子竟然有这般运气,老子怎么就碰不上一回?

    别说他,孙文通,南十八等凡是在此观战的,都被这两下镇住了,就算是赵石,也愣神了半天,下意识望了望天空,难道有卫星定位?谁操纵的投炮?这也太准了些吧。

    其实不管阵前的种怀玉,还是阵后忙前忙后的杜橓卿,都发懵了半天。直到欢呼声四起,这场战事到了此时其实已经结束了喊杀声中,秦军如洪流般涌入了解州城,守军四散奔逃,再没有一个人敢于回身顽抗,解州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