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伊者小白攥着几张门票找上门来。
“我们去看马戏吧。”
小白笑嘻嘻的看着开门的马克西,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大衣,左侧胸口还插着朵红色的玫瑰花,脸上的表情就象是来找女朋友约会的情郎。马克西看得一愣一愣,最后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同性恋’来。
“你说呢?”小白道:“你不用自作多情,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
马克西无语,他身后的三个同伴和缇娅也无话可说。马克西挠了挠头,说道:“马戏?”
“啊,马戏。”贝奥夫接口道:“前几天城里来了个马戏团,就在城东,我和尼克还去看过一次,就是……就是你跟福雷斯到佩尼索拉去的第二天早上。”
马戏……早上十点整,马克西等人懵懵懂懂的陪着小白坐到了城东马戏团的帐篷里,尼克和缇娅显得十分兴奋,坐在一起呱啦呱啦的说个不停,尼克前几天来看过一次,今天再来,脸蛋兴奋的红彤彤的。
节目一个个的上演,观众的叫好声一浪接一浪的在帐篷里响起,马克西不住的偷看小白,他弄不明白小白邀请他们几个看马戏是什么意思。但小白也只是象个普通观众一样笑嘻嘻的看着马戏表演,不时的拍手叫好,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
“何必操心那么多?”福雷斯小声笑道:“就当作是难得的放松好了。”
两个小时的马戏进入到了尾声,贝奥夫神秘兮兮的说道:“接下来就是压轴大戏了,一定能让你们两个大吃一惊。”他指指马克西和福雷斯:“就你们两个,一定会吓一跳的。”
“吓一跳?”马克西道:“是什么东西?”
贝奥夫口中的压轴戏,是库拉兹船长带领着一大群地精扮演的小丑出来表演,马克西和福雷斯认出场中表演的是地精之后,果然惊讶的目瞪口呆。地精的表演结束后,马戏团帐篷里光线昏暗下来,小白小声说道:“马戏团昨天更改了节目,压轴戏变了。”
“压轴戏变了?”马克西眉头一皱,说道:“你就是为了他们的压轴戏来的?”
小白笑笑,也不说话。
逐渐变成一片漆黑的马戏团帐篷里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声,数道耀眼的光柱聚集到了场地中央的一个点上,压轴戏是一首女声独唱。一位短发的女歌手低头站在场地中央,在光柱的聚焦之下,她张口唱出的第一句歌词,就让人所有人为之一震!
“啊 我的爱已随那南风而去
啊 都到了那熏风吹拂的珊瑚礁
每次和你不期而遇
总让我彻底忘记一切
就像个小女孩般玩闹嬉戏
你能听到我咚咚的心跳吧
珊瑚礁将我们的肌肤映照地斑斑驳驳
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也好
因为我喜欢你!~”
女歌手的歌声让众人为之惊叹,她的容貌更让马克西等人瞠目。
“南风~?”
“是南风!”
“真的是南风。”
马克西惊道:“她不是在萨尔斯堡吗?怎么跑到赛诺来了?”那歌喉惊人出色的女歌手,正是他们认识的那位邦和乔威剧团的南风。
小白道:“怎么,你们认识她?”
“认识!”马克西道:“就在十几天以前……是……是艾莉茜亚的使团离开萨尔斯堡的那天,是十二月八日那天,我们四个掉进河里,南风她救了我们一命。不过我们是十日晚上离开的萨尔斯堡,现在是二十三日,想不到她也来了赛诺。”
小白道:“她救了你们一命啊,马克西,你觉得南风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怎么样的人?”马克西扭头看看唱歌的南风和微笑着观看表演的小白,心里明白了什么,说道:“是个精力很充沛,有着很远大理想的人。”
“理想?”
“她说,她是来自艺术之国萨利纳的歌手的舞者,目标是要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不过前几天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叫做邦和乔威的小剧团里拿着六百铜币的月薪,好象还有一年多没有发工资了……”马克西挠挠头:“她最好的衣服,是一条洗的发白的裙子……呃,好象是混的很惨。”
“是啊。”小白道:“混的真惨,十二年以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想不到,她还叫做南风。”
马克西觉得这话里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他皱眉道:“她就是……就是你要找的人?她还叫做南风?她经常改名字吗?”
小白道:“那不是名字,是代号,就和可乐一样。干我们这行的,会习惯性的更换名字。”马克西心中疑惑更甚,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小白说道:“她还是在习惯性的说谎,这次……她变成了萨利纳人啊。”马克西一愣,知道这两人之间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只听小白口中自言自语道:“她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左右吧……”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马戏结束,观众们缓缓涌出帐篷。马戏团一天演出两场,晚上八点还有一场演出。待观众们散场之后,小白让马克西他们在马戏团门外等他一会儿,他要去马戏团后台,临走之前他递给了马克西一个小盒子和一个信封。小盒子包装的十分精美,象是装着什么首饰的礼品盒;信封里装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和一个硬物。
“半个小时以内如果我没有回来,请你打开这个信封。”小白对马克西笑笑:“里面有我家的钥匙,库布里克会长和可乐,都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给你们的报酬就放在我家里。”
马克西捏捏信封里面,果然是把钥匙的样的东西。
小白走到了马戏团后台,马克西一直皱着眉头看他消失在眼前,心里总觉得很不对劲,尼克忽然说道:“小白他,好象是一副告别的表情。”
“是啊。”马克西道:“他不是说了吗,如果他回不来……等等,他是去向暗恋了十二年的南风表白,为什么会说自己可能回不来?”
贝奥夫道:“是不是他们两个想要私奔?”
福雷斯道:“要私奔的话,一定是有人在阻挠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会是谁呢?”
“不知道。”马克西心中感到不对,开启了神知中的极限追踪术,要看看小白到底想要做什么。极限追踪术开启,马克西的识海中立刻显现出一副活动的图画,还传来了小白清脆的脚步声。
小白撩开了门帘,走进了一件面积广大却十分拥挤的帐篷里,这里是马戏团的化妆间,里面卸妆的演员们走来走去,十分繁忙。小白费力的挤到了化妆间一角,南风正坐在一面镜子前卸妆,她发现有人走进后扭头向小白看了一眼,立刻象是触电一般的跳了起来,说道:“怎么是你!?”
小白站定了身子,说道:“两年多不见,你还是叫做南风。”
南风脸上有些慌张,说道:“这问题不该你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你今天的歌,唱的真好。”小白取下了插在左胸口前的玫瑰递给南风:“送给你的。”
南风满脸狐疑,说道:“送给我?你怎么还会有闲功夫来看马戏……”
‘嘭!’小白手上的玫瑰花忽然炸开,爆发出一团血红的烟雾,花瓣散落。烟雾瞬间扩散开来,将两个人笼罩在内。南风吃了一惊,连忙掩住口鼻向后急退,她刚刚退出一步,小白右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柄短剑,一剑刺在她左胸上。剑刃贯胸而入,直没至柄。
马克西大吃一惊,南风口中闷哼一声,左手抓住了小白握剑的手腕,右手伸出,在小白脸上抓了一把。小白躲避不开,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他用力挣脱南风的左手,脸色忽然变成了紫色,仰天摔倒在地。
“见鬼!”马克西惊叫道:“小白杀了南风!哎哟!南风的爪子上好象有毒,她也杀了小白!”贝奥夫等人听得莫名其妙,说道:“什么?”
“总之快去救人!他们两个自相残杀,应该还没死!”马克西来不及解释,拔腿向马戏团大帐篷后冲去,贝奥夫等人稀里糊涂的跟在后面。在马戏团的表演用大帐篷后面就是马戏团的营地,有十几辆大车和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帐篷,马克西来到营地,就看到一个帐篷里发出杂乱的尖叫,一大群穿着花里胡哨、脸上的妆弄的乱七八糟的演员从帐篷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就是这里!”马克西推开混乱的马戏团演员冲进了帐篷里,南风和小白两个瘫到在帐篷的一角,那赤红色的烟雾悬浮在空气中,显得异常诡异。
缇娅跟在马克西身后进了帐篷,说道:“马克西爸爸,要救他们两个吗?
马克西道:“先救南风……缇娅,你会救人吗?”
缇娅道:“吴尽爷爷让我把光明魔法全魔法和圣剑技全集两本书都学全了,救个人还不成问题。”
“那就好,赶快……”马克西道:“那红色的烟雾是不是有问题?”
缇娅道:“有剧毒,但对我不起作用。马克西爸爸你身上有魔血替身,对你也无效。”
马克西道:“你先把南风救活!”他对南风指了一指,回身把跟进来的贝奥夫等人推出了帐篷,说道:“这里面有毒,你们不能进来。”
光明魔法对治疗伤病有奇效,垂死的南风在缇娅的治疗下,迅速的恢复了神志。缇娅抽出了南风胸口的短剑,治好了她的伤口,南风靠在缇娅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这边马克西看着小白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脸,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摸摸小白的脸,空中咏唱魔法,在手里准备出了个一级的光明治疗术,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小白却忽然抬起手来,打开了马克西手掌,也打散了他手中的治疗术。
“你、你干什么?”马克西急道:“你想死是吗?那就去死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来杀人?”小白眼中似乎有道光芒,他看着正上方,口中微弱的说道:“马克西~我~是个同性恋吗?”
马克西一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小白道:“我是!那个叫做南风的人,我不知道她叫做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她是伊瓦利斯帝国特辖司的赛诺支部负责人,是一个大间谍。”
“什、什么?”马克西愕然,回头看看靠在缇娅怀里已经活转过来,也正在看着这边的南风。小白道:“十二年前我母亲去世,我走投无路来到赛诺,被招募进了特辖司,被训练成一个杀手。这十二年来,我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这十二年来,我每一秒钟都在后悔……十二年前,我就应该去死的,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要接受南风的邀请,要去做杀手?”
南风剧烈的咳嗽几声,奋力站了起来,马克西扭头看她,只见她满脸都是怒色。
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说道:“马克西……同性恋吗……我是!我爱上了自己的一位雇主,这几年来……他经常委托我帮他杀人,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当面委托的那个总是冷冰冰的杀手,其实是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同性恋、变态……”
南风道:“你本来就是个变态!你……”
马克西喝道:“南风!”
南风一窒,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说话。
小白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说道:“……这几年来,他一共和我说过九十九句话……最后一句是十八日晚上,他说……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不会、不会有第一百句了……马克西!”小白的眼神忽然又变得锐利无比,他坐了起来,用力抓着马克西的手腕说道:“我跟他约好了明天下午四点见面,你帮我……帮我把那份礼物送给他,当着他的面打开给他看,那是、那是我唯一……送给他的礼物……”他说到这里便没了声息,头一垂,额头靠在马克西臂膀上,死了。
马克西蹲在地上沉默了半晌,他推开小白的脑袋,让他的尸体平躺在地上,然后站起来,用极为不满的眼神看着南风。
“原来你是赛诺支部的负责人?”马克西道:“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南风道:“马克西少爷,赛诺支部出现这种事情,实在是丢人现眼,请您恕罪,我保证,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第二次。”
马克西一愣,说道:“什么恕罪?”随即醒悟过来,小白自然就是她管理的赛诺支部的人员,现在小白的干的事情是要刺杀她这个支部负责人,那是极为恶劣的反叛事件。不巧,却让马克西的教父加勒安却是特辖司的最高首脑,这反叛的一幕让马克西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哈……”马克西忽然明白了南风此刻的心情,小白的死活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只是手下叛乱这一事件的严重性。
南风道:“马克西少爷,请您马上离开这里,我要想办法处理掉小白的尸体,还要掩盖住……”
“用不着。”马克西开启了空间项链,将小白的尸体装了进去,在南风惊诧的目光中对她问道:“小白的家在哪里?”
“家?”南风道:“小白在安部瑞勒城里至少有六个临时藏身处,在佩尼索拉也有栖身的地点。这两年我外出有任务,赛诺支部的事务都是可乐在负责,你们可以去……”
“可乐也是特辖司的人?你继续卸妆吧。”马克西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化妆间,缇娅跟在身后。走到帐篷外后,马克西回头道:“南风,我不是特辖司的人,你不必看在加勒安的面子上对我如此客气。”
马克西走出帐篷时,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怒气,一言不发的就往马戏团外走。贝奥夫等人不明所以只能跟上,缇娅小声的跟他们一说,贝奥夫眉头皱了皱,拉住马克西的手臂,把他拖到个僻静的角落里。
“你在为小白打抱不平?”
马克西一惊,说道:“算是吧!”
贝奥夫道:“你在抱怨特辖司对他太冷酷,他十二年前才十三岁就让他做了杀手,还拿走了他的感情让他做了十二年的杀人工具。你是不是觉得特辖司很无情很残忍,就这么把一个大活人当作冷冰冰的工具来使用。”
马克西道:“你全都说中了,我讨厌的就是他们不把人命当回事。”
“所以你连南风也恨上了。”贝奥夫道:“我知道你想的那些都对,我也不知道该什么跟你解释,但我知道,特辖司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就说小白刺杀南风的事情,福雷斯他也是特辖司的人,小白的工作是杀人而福雷斯现在的工作是跟在我们两个身边保护我们。要是有一天福雷斯象小白那样厌倦了特辖司安排给自己的工作,认为是特辖司毁了自己的一生,他要去杀了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上司做为报复,然后自杀求一个彻底的解脱,你认为福雷斯那么做是对还是错?”
马克西:“……”他愣住了,他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