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的家在萨尔斯堡城外,巴瓦司祭介绍说,格雷会长原本是利欧法内斯人,后来举家搬迁到了这里,现在他在城外买了一小块森林,就住在森林旁边。
在上千人的欢送之下,马克西、维格拉夫和巴瓦木有吃午饭,空着肚皮踏上了寻找格雷的道路。巴瓦对此颇多微词,一路上不停的抱怨,没有人会喜欢饿肚子的,除了那个满肚子都是书、眼睛里头不断往外冒绿光的维格拉夫。
一路上沉默了许久,出城之后,马克西缓缓的开口问道:“教授,斯瑞德……他后悔过吗?”巴瓦和维格拉夫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维格拉夫道:“这个,你只有去问斯瑞德本人了。”
马克西郁闷,斯瑞德已经死掉好几十年了,现在不知道是重新投胎作人了呢?还是在地狱变成了一株大号的向日葵,更有可能还在悲叹之河河边徘徊、哀嚎呢,这要问他本人,却上哪里去找?
“人生,是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维格拉夫道:“斯瑞德既然选择了救人,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就不会再有后悔的余地。”
马克西豁然醒觉,他明白了维格拉夫的意思,维格拉夫继续道:“他为了救人,和巡逻队的中队长发生了冲突,据说最后直接拔剑砍死了对方。”
“啊?”马克西和巴瓦都吃惊不小。
“为了敌国的难民,而杀死自己的战友,很难理解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维格拉夫道:“但这无关紧要,他第一批人救下来,后面的二十一万人,就由不得他选择不救了。”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马克西心中明白斯瑞德的处境:‘倘若拒绝,他就会变成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无论难民还是他身边的战友,都会排斥他。更何况,当时的瓦瑞斯地区另有负责的官员,也论不到十七岁的斯瑞德来说话。’
马克西心头一跳,他这才想通斯瑞德到底干了些什么。自作主张贸然接纳敌国难民,必然导致上级对他强烈不满;杀死意见不合的战友;最终引发一场大战……如果他不是塞鲁亚公爵的长子,只怕十颗脑袋也砍了。
巴瓦道:“维格拉夫,后来的事情我也有点不太理解。要说塞鲁亚公爵亚特拉斯,那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伊瓦利斯的名人,这家伙是全国都知名的马屁精,成天就知道跟在皇帝屁股后头跑,而且特别的护短。我就想不通,斯瑞德再怎么说也是他儿子,他就这么放任自己家的老二德塞干掉自己的长子?德塞还把斯瑞德的母亲也杀了,怎么塞鲁亚公爵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表示了。”维格拉夫道:“他出面护短,维护德塞。”
马克西惊道:“他、他真的就放任两个儿子……放任他们自相残杀?还是他就有那么讨厌斯瑞德?”
“有人说,这世界是好地方,你值得为它而奋斗。”维格拉夫整整衣领,说道:“后半句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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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会长在城外买了一块面积两平方公里左右的林子,巴瓦司祭说他很喜欢打猎,没事的时候经常往林子里头跑,想找个猎物来过过瘾,只不过林子的面积太小,又在城边,里头的动物很少,偶尔才能发现一两只路过的狐狸、野兔什么的。格雷在森林边缘的家,倒是修建的颇为幽静。
马克西满脑子都是塞鲁亚公爵家的内斗,心情很不爽的来到了格雷的家。这里是个小型的庄园,巴瓦司祭是常客了,向守门的人问明格雷会长在家后,带着两人走进了庄园。没往里头走多远,就听到两个男人放荡的大笑声。
巴瓦道:“看来他有客人。”
正午的太阳高高悬在天顶,树荫下的一张桌子上摆满酒肉,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坐在一起狂笑,脸色都是红彤彤的,显然都有了几分醉意。其中一人看到巴瓦带人走来,伸手招呼道:“这不是巴瓦吗?来的正好,过来喝酒。”
巴瓦笑道:“格雷会长,难得你在家,今天带了个朋友来找你。”
格雷端着个酒杯,左手抓着块象是烤鸡腿的东西,嘴巴上油腻腻的,说道:“什么朋友?”和他一起喝酒的老头侧对着马克西等人,扭过头来一看,奇道:“这不是维格拉夫教授,和……和我的乖儿子吗?”
马克西脸上顿时一阵铁青,说道:“狄莱大人,真是太巧了。”
“巧、巧!哈哈哈!”老头大笑,跳了起来,他正是正版的巴鲁巴尼斯拜奥露普的养父,近卫骑士团的副统领狄莱。狄莱蹦蹦跳跳的跑到马克西身边,张开油腻腻的巴掌就要去摸他的头,马克西慌里慌张的躲开。
维格拉夫奇道:“怎么,这位就是狄莱大人,你还是马克西的父亲?可我怎么记得,他父亲是……是……是那个谁?”几个月前,他和狄莱曾经在王都卢萨丽亚的集市里远远见过一面,当时没有说话,隔的又远,根本就没什么印象。但是他这样名人的身份,狄莱认识他倒不奇怪。
醉醺醺的狄莱挥舞着油腻的大手,就是抓不到马克西的头发,尝试了几次后停止了徒劳的努力,说道:“巴瓦,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你的朋友就是我这乖儿子?”
马克西道:“狄莱大人,你说话注意一点!”
狄莱道:“有种你就不要叫做巴鲁巴尼斯,说,你来找格雷干什么?”
马克西道:“这次的主角不是我,是维格拉夫教授,他要找的也不是格雷会长,而是你。”
“我?找我作什么,他都不认识我。”
“没错。”马克西道:“但是他想认识你的一本书。”
马克西三两句说清楚了来意,巴瓦司祭已经老实不客气的做到桌子旁边,大口的喝酒吃肉,他和格雷年纪差了十岁,倒是很合得来。
维格拉夫满脸期望的看着狄莱,一双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是摇啊摇的摇个不停。狄莱听完了马克西的话,脸上带了些疑惑,说道:“马克贝因那老家伙,当年他导师从东部的艾尔斯省来了封信,说什么他师弟做了那里的总督,要他过去帮忙。这家伙做官的心思热得很,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干净就跑了,他的确是留下了一大堆的书,里头也有你们说的那个日记。”
“真的有!?”维格拉夫跳了起来,双脚离地一百五十厘米有余……
“有。”狄莱道:“好几大箱子,我都想不通,马克贝因那家伙带着这么多的东西,是怎么从欧路菲利亚逃回来的。”
“那、那、那……那些笔记,可以让给我吗?”
“已经给别人了。”
狄莱的答案让维格拉夫兴奋、激动的心情,突然间就堕入了谷底。
“给、给别人了?是谁?是谁那么识货?”
“是萨尔斯堡的执政官修贝尔佩索大人。”
“修贝尔!”马克西叫道:“二、二……他会喜欢收藏文物古董?”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位好色的二伯父会对文物有兴趣,他喜欢美女还差不多。
格雷会长说道:“这不是喜欢的问题,9943年先皇多络塔五世铲平塞鲁亚家族后,塞鲁亚家族遗留下来的一切,都成了必须收缴的违禁品,马克贝因当年不带那些东西离开就是这个缘故。”他拍拍狄莱的肩膀,嗯,他的巴掌也是油腻腻的……
“我这位兄弟从军多年,平日里很少读书,他现在把家安在王都附件,那几箱子东西一直存放在利欧法内斯老家里,直到几年前他把老房子卖了,整理东西时才发现,原来箱子里头是这样的货色。”
马克西道:“所以,你们就把那些东西,象摆脱祸害一样的交给了修贝尔?”
“祸害?”格雷想了一想,说道:“差不都就是这个意思吧,那东西狄莱留着没用,传扬出去只会招惹麻烦,还是早点处理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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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没了,兴奋了好一阵子的维格拉夫变成了石像,呆呆的站在那里,内心失落无比。在格雷会长家里塞饱肚皮后,三个白吃了一顿的家伙踏上回程的路。
路走到一半,来时兴奋无比的维格拉夫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马克西试探性的问道:“教授,日记没了就没了吧,要不你去找修贝尔大人问问,问他把日记收到什么地方去了,能不能借阅一下?”
维格拉夫摇头道:“马克西你不知道,瑟德通史的总编辑部,设在圣城保罗的圣殿图书馆里,里面搜集而来的资料,大都是各个时期各个国家、地区的所谓违禁品。自由战争开始于亚纪5744年,结束于6762年,而主要内容为记录这场战争的瑟德通史第一册,在6933年才开始编撰,原因就在于那时已经有很多所谓的‘机密、绝密、违禁’资料解密了。如果狄莱大人交出去的那些日记涉及到塞鲁亚家族覆灭的一些内幕,被禁、被禁……是一点都不奇怪,只可惜……只可惜在我有生之年,只怕是看不到了。”
维格拉夫教授情绪十分低落,脑袋耷拉在胸前,象是被烈日曝晒了数日一滴水都没浇的庄稼一般,马克西看的心头没来有的一软,脱口说道:“教授,其实修贝尔大人是我二伯父,我或许可以……”
马克西话音未落,维格拉夫立刻向被大粪浇灌了的庄稼一样抖擞了起来,他一跃而起,狠狠的给了马克西一记熊抱,力道之巨大,让马克西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马克西!你果然是我的好学生!”
“呃~!”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呃~!”
巴瓦用力抓住维格拉夫的手臂,说道:“教授,你再不松手,就要干掉你的再生爹娘了!”
逃脱维格拉夫怀抱的马克西缓缓回过神来,维格拉夫不停的道歉。
马克西道:“教授,我只能帮你问问看,会不会有结果,我不能保证。”
肯帮忙就不错了,维格拉夫有感恩流泣的冲动,让马克西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打算去找修贝尔的,顺带帮他问上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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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奥里纳斯大教堂,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福雷斯在后院练剑,小尼克对着至高神的神像在祷告,贝奥夫捧着本书坐在他旁边。马克西在教堂门口和维格拉夫告别,看着维格拉夫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有点退缩,说道:“我、我去去就来。”想了一想,又把贝奥夫拖了出来,拉到教堂外说悄悄话。
“马克西,我看书呢,没时间跟你去找二伯的麻烦。”
“看什么书。”
贝奥夫道:“尼克从教授的藏书里翻出来的一本东西,专门讲攻击魔法的。”
马克西皱眉道:“这种东西,就算你把咒语背熟了,能用的出来吗?”
“你少管,你拉我出来想干什么?”
马克西道:“想问个问题。”他挠挠头,说道:“刚才去找格雷会长的路上,巴瓦司祭说了点事情,我有些想不通,但我觉得你能解释。”
“是什么事啊?”
马克西道:“就是德塞干掉斯瑞德母子的事情,为什么他们的老爸塞鲁亚公爵亚特拉斯会置之不理,维格拉夫教授说,公爵他还袒护谋杀兄长的德塞,这是为什么?”
贝奥夫道:“这个啊?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塞鲁亚公爵亚特拉斯就只有两个儿子,斯瑞德死了是不假,难道杀了德塞为他抵命,斯瑞德就能活转过来?塞鲁亚家族终究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
马克西明白了:“所以斯瑞德就只能白白死掉,为了塞鲁亚家族的延续……”
“不是。”贝奥夫道:“是为了亚特拉斯的权力能够延续,其实斯瑞德到底死了没有,谁都说不清楚,只是发现他母亲的尸体之后,贵族元老院责成律法部追查之下才发现,在此之前斯瑞德已经失踪了数日。当时主管这个案件的律法部次官,是亚特拉斯公爵的弟弟阿尔特斯塞鲁亚,他对事情穷追猛打,最终把德塞给揪了出来。”
马克西愣住,贝奥夫看到他的表情,耸耸肩膀,笑道:“家族内斗罢了,阿尔特斯想要的不是什么伸张正义,他不过是要搞垮自己的哥哥,得到塞鲁亚家族的族长位子和那个公爵的爵位。”
马克西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德塞杀他哥哥母子,是为了夺取家族的继承权,阿尔特斯穷追事情真相,也是为了夺权……他摇头,口中的声音似乎是在呻吟:“怎么这些人、这些人的用心为何如此险恶?”
贝奥夫道:“你要抱核弹去炸平赛诺的想法,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再说了,斯瑞德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我说的这些都是推测而已。虽然,虽然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马克西道:“明摆着的?其他人都这样看吗?”
“其他人的看法?”贝奥夫笑道:“其他人的看法有什么关系?这种家族内部自相残杀的事情多了去了,德塞不过做的过份了一点而已,再怎么乱也是他们塞鲁亚家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倒是很乐于看热闹。最后皇帝也出来袒护德塞,自然所有人都闭嘴了。”
马克西奇道:“皇帝?先皇多络塔五世?他为什么?”
贝奥夫扭头看看四周,木有一个活人在旁边,说道:“次要问题是,先皇未继位之前,和德塞是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狐朋狗友;而主要原因在于,塞鲁亚公爵亚特拉斯是先皇能够继位的主要支持者,先皇登基后他又对先皇惟命是从,象一条听话到极点的狗子一样。要让塞鲁亚这样一个开国元勋的大门阀完全听话是非常困难的,要是放任阿尔特斯搞掉他老哥,难说他自己当了公爵后,对皇帝的态度又会如何。退一步说,就算阿尔特斯没这个本事放倒他老哥,放着他们兄弟内斗,把塞鲁亚家族搞得乌烟瘴气,对当皇帝的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斯瑞德母子的事情必须算了,不能再追求下去。马克西觉得今天自己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他绷着脸来到萨尔斯堡市政厅,见到了二伯父修贝尔。
“二伯,我请你吃饭。”
修贝尔奇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善良了?我记得昨天晚上你才伙同你老爸和加勒安那混蛋,一块来狠宰了我一刀,烤鸡、草料,一共五千七百多个金币咧!你二伯我这几年贪污纳贿的成果就此毁于一旦!”
马克西:“……,你贪污?”
“没有。”修贝尔立刻否认:“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马克西眼睛里已经带了些许BS的味道,缓缓点头,说道:“没错……”
“啊哈!马克西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们走吧,去哪里?”
马克西掏出了那张可以在威尔特酒店随便刷的贵宾卡,说道:“你说呢。”
修贝尔怒:“这张卡还是以我的名义开的!吃了多少都是我付钱!你也也算请客!?”
“二伯,我想你也清楚。”马克西道:“我根本就不是来请你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