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拓跋烈低声道。
“龙渊!”周龙山无比凝重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他,此人新近崛起于西南,退吐蕃、败梁靖,灭楚裂天,也算得上一时间威风无两,可是他的势力和地盘仍然无法和蓝氏、萧氏、梁氏相提并论,更何况他和我们之间隔着蓝循的偌大地盘,短期内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周龙山道:“难道大王不知道龙渊乃是大康的皇帝?”
拓跋烈皱了皱眉头:“现在天下间到处都在传闻他是一个假冒的皇帝,如果那小皇帝当真有那么厉害,何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
周龙山道:“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大王都不得不防,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势力,能够击败吐蕃十万大军或可用偶然来解释,可是击败楚国都督丘朗来势汹汹训练有素的水军便无法用偶然来解释,中原三强混战一团,他独守西陲,经过数年励精图治潜心发展,未尝不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日后可能会成为大王最强劲的对手。”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未雨绸缪的确是对的,以你之见,我应当怎样对待这个龙渊?”
周龙山道:“无论他是不是龙渊,和我方联盟对蓝循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大王可先派人前往西南面见此人,探探他的口风,趁机商谈和盟之事。”
拓跋烈眯起双目。来回走了两步,沉吟道:“此事千万不可做得太明,须得谨慎探明他们的口风,方才好提出和盟地事情。”
周龙山道:“大王言之有理。”
拓跋烈道:“我倒有一个上佳的人选,我让安答忽速台前去,此行主要言商,顺便摸清龙渊的底细。”
“如此最好不过!”
康都在被困七个日夜之后,终于城门大开,袁九生率领城内仅剩的一万五千名将士出城投降。慕容深和袁沁兰并没有在投降的队伍之中,袁九生投降的前夜,两人携手飘然而去,袁九生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失落,反而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慕容深离去之后,他的投降提议再也没有人会反对。
袁九生地确算得上一个天才的表演家,他让士兵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身负荆条,跪倒在康都西门之前,迎接蓝循大军的到来。
当蓝循率领五万铁骑入城之时,所有人都感到从心底的震颤,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让整个天地为之震动,蓝循一身黑色盔甲。端坐于黑色骏马之上,双目宛如冷电落在袁九生地身上,瞬间脸上笼罩的严霜已经融化,他翻身下马,将袁九生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袁先生,何必如此大礼?”
袁九生涕泪直下道:“九生有罪,我悔不该助纣为虐。让康都生灵涂炭,让百姓陷入战火……都是因为我愚忠惹祸……”他嚎啕大哭起来,好嘛,居然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铁中豪的身上。
蓝循心中暗骂袁九生卑鄙无耻,可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样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袁先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途,让康都免于战火。让百姓免受折磨,快起来吧!”他亲自为袁九生解开绳索,搀扶他起来,让袁九生换上干净的衣衫,和自己并辔走入康都城中。
袁九生知道蓝循短期内绝不会伤害自己,他为人极重面子,若是翻脸对付自己。害怕被天下人所不齿。又看到身后蓝循的大军威武雄壮,心中暗忖。当初铁中豪能够攻占康都实属侥幸,如果不是蓝循按兵不动,只怕他们早已被蓝循消灭,更何谈占据康都数年之久。
蓝循看到袁九生目光闪烁,以为他害怕自己会对付他,微笑道:“袁先生只管放心,日后你便是我的坐上贵宾,咱们共同为了一统大康而努力如何?”
袁九生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暗笑,大康早已亡了,你是为了蓝氏一统天下而努力吧,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嘴里却是不敢说出来地。
听闻蓝循大军入城,不少的百姓涌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这些百姓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蓝循仍然是大康的将领,他进入康都,便代表着大康将康都收复,再也不用受那些乱贼的滋扰。
蓝循看着两旁欢呼的人群,心中也感到一阵激荡,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受百姓的拥戴。
袁九生适时奉承道:“九生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民心所向,什么叫万众归附,蓝大将军果真是天命之所向啊!”
蓝循板起面孔道:“胡说八道!”心中却是开心得意到了极点。
虽然进入康都,蓝循从心底对皇宫仍然充满忌惮,他并没有选择入住皇城,而是在正阳巷过去自己的老宅之中暂时落脚,手下的一帮主要将领集结在蓝府大堂之中。
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康都,所有将领都是士气高涨,大将赵锐虎道:“大将军,咱们虽然得了康都,可是失去了万松关和壶阳关,胡人阴险,可是那梁靖也实在太过卑鄙,非但没有按照盟约协助攻打康都,反而趁着我们大军东征,攻击咱们地南部后方,此仇一定要报!”
蓝洛大声响应道:“锐虎说得对,对付那个老混蛋一定不能手软。”
蓝循淡然笑了笑:“他梁靖一贯就是偷偷摸摸卑鄙无耻。可惜没有什么再大的胆色,壶阳关既然让他夺去,就送给他便是!”
“什么?”所有将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循道:“十个万松关和壶阳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康都对我们地意义,总体来说我们还是获得了一场大胜,这场仗总会打,可绝不是现在,我若是攻打梁靖,胡人一定会从北方攻击后方,萧牧远那个龟儿子也不会老实。咱们有了这么大一片疆域,先稳固好自己的防线再说,盲目扩张,只会陷入首位无法兼顾的境地。”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蓝循又道:“袁九生献城有功,你们日后对他要客气一些。”他想了想又道:“龙山……”话一出口顿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周龙山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怎会突然喊起他的名字?那是因为过去为他起草文书地往往都是周龙山,所以才会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蓝洛面露惭色。
蓝循叹了口气道:“找人帮我起草两封信,分别给梁氏和萧氏,告诉他们,我蓝循量大,不会追究他们做过的那些卑鄙事!”狄惊雷大婚在龙渊的授意下搞得热热闹闹,由赵子服出面,狄惊雷的未来岳丈胡国恩果然没敢要聘礼。非但没要聘礼,反而赔上了一批丰厚地嫁妆。
望着房内堆积的二十多箱嫁妆,赵子服不禁叹道:“这胡国恩还不知贪没了多少银两,看来我在拥蓝关仍然没把他敲干净。”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子服地肩膀道:“人家已经告老还乡,看在我大哥地面子上,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
赵子服叹道:“主公此言差矣,在法制面前人……”
龙渊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子服啊子服。有法自然要依,可是人情有时候也要讲一些,这就是变通,在不影响大局地情况下偶尔做出变通,也是应当的。若是你的意思,咱们对胡国恩过往的罪孽彻查到底,砍了他的脑袋。我大哥会怎样想?我大嫂又会怎样想?这些兄弟们又会怎样想?想想造成的后果,你就会权衡轻重,做出明智的选择。”
赵子服仍然固执己见道:“明智的选择未必都是正确的。”
龙渊笑道:“我看你不应该叫赵子服,理当叫赵不服才对!”
赵子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苏红袖进来将龙渊请了出去,却是新娘子已经到了,狄惊雷容光焕发。牵着红绫红绫的另一端系在春岚的手中。两人向大堂走去,赵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入大堂。今日他负责主持这场大婚仪式。
龙渊并没有走进去,听到大堂内一浪高过一浪的欢笑之声,转身回望苏红袖,却见苏红袖一双美眸熠熠声光,充满了激动和羡慕,心中暗叹,自己也应当给她们几人一个名分了。
婚礼现场石娃子表现的最为兴奋,一口一个干娘叫的春岚羞不自胜,最后还是狄惊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开:“龟儿子,敢跟你爹闹事儿,小心我捶扁了你!”大厅之中又响起一阵大笑。
胡国恩更是得意非凡,虽然当初他将春岚送给狄惊雷乃是形势所逼,可是后来历经凶险,更险些将这条老命丢在赵子服地手中,如果不是仰仗着跟狄惊雷的这层关系,只怕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他并非大奸大恶,只不过为人贪婪了一些,经历这场生死大劫之后,一切居然都已经看开,也开始反省自己过往的一切,心中再没有做官的打算,只求平平安安的渡过余年。
狄惊雷是龙渊的义兄,更是拥蓝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在众人心中极有威望,不少将士自发前来送礼,单单是礼物就已经在院落之中堆积如山。
拜完天地之后,喜宴正式拉开帷幕,狄惊雷原本就是海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有敬酒,来者不拒,龙渊远远看着,不由得摇头,将石娃子叫到身边道:“石娃子,替你干爹挡着点
石娃子乐呵呵道:“他高兴便让他喝嘛!”
龙渊道:“他若是喝醉了回头你干娘便不高兴了?”
石娃子怔了怔:“为什么?”
龙渊这才想到石娃子年纪尚小,并不通男女之事,板起面孔道:“说了你也不懂!”
“三叔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龙渊板起面孔斥道:“你小孩子家懂个屁!快去!”
石娃子这边一走,苏红袖和喋露、紫芜、芊若都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龙渊也不禁莞尔,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却被喋露一把抓住:“不许你喝了!”
龙渊道:“为何不许我喝?”
四女齐声道:“你若是喝了,回头我们便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