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香回去的路上,龙渊的唇角始终都带着会心的微笑,他向诸葛运春道:“想不到梓潼的百姓竟然如此可爱。”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他们之所以让公子烧这第一柱香并非甘心情愿,多数人是害怕日后遭到报复啊!”
诸葛运春的这番话方才让龙渊从沾沾自喜之中清醒过来,的确,现在自己是梓潼的主人,谁又敢跟自己抢这第一柱香呢,话说回来,就算自己不去追究,难保徐允浩日后不会找那帮香客追究。
诸葛运春道:“其实公子也无需介怀,身处高位,有些事最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臣子的总想在主公面前做到最好,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对主公够忠心,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计较,只需要适当提醒,切莫放任即可。”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他微笑道:“诸葛先生刚才去大觉寺后院做什么?”
诸葛运春道:“我祖上的墓园便位于大觉寺的后山,刚才是为了给祖宗叩头,顺便给他们烧些纸钱。”
龙渊道:“诸葛先生的祖上是谁?”
诸葛运春道:“说起来,我的先祖也曾经为大康效力,他叫诸葛小怜!”
龙渊内心剧震,想不到诸葛小怜竟然是诸葛运春的先祖,他自然知道,当年诸葛小怜曾经是神武皇龙胤空的左膀右臂,追随神武皇征战南北威震天下,或许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和这位诸葛小怜的后人又再度重逢,重续两家主仆的情谊。
龙渊道:“你是不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诸葛运春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在留意梓潼城内的变化,从我断定梓潼城易主便推想到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川北。不过,那时候我仍然不能断定,公子是否是我一直在寻求的明主。”
龙渊微笑道:“现在呢?”
诸葛运春道:“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辅助公子。创下比先祖更大的功业!”
龙渊热血沸腾。他双目异常明亮,望定诸葛运春道:“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返回将军府,前来给龙渊拜年的将领络绎不绝,昭化守将杨云起也专程过来向龙渊拜年,他给龙渊带来了一个令他吃惊地消息。康都发生兵变,现在兵权已经被左驰把握,逆天王铁中豪被关入大狱。
龙渊微微一怔,这消息来地的确有些突然,他早就预料到义军会发生内乱,不过听到铁中豪被推翻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阵错愕,他低声道:“这件事能够肯定吗?”
杨云起道:“千真万确,听说左驰已经主动向蓝循一方提求和。”
龙渊冷笑道:“蓝循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摆出一幅进攻的架势罢了,现在天寒地冻,他若是发动战争,纵使能够拿下康都,也要损失惨重。”
诸葛运春道:“想不到铁中豪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左驰既然将他推翻。为何还留下他的性命?并将这个消息向外宣扬出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龙渊紧皱双眉道:“他根本是另有目的!”
门外传来谢庸地声音道:“不错。他的确是有一番险恶的用心。”
龙渊微笑道:“谢先生睡醒了?”刚才谢庸跑到后院睡了一觉,所以龙渊才会有这样一说。
谢庸神情凝重道:“左驰和袁九生早有野心,我曾经多次提醒铁大王注意这件事,可他总是不听,现在终究还是发生了这件事。”他和铁中豪是多年故友。所以对铁中豪被推翻之事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为痛心。
龙渊知道他心系老友。轻声道:“谢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谢庸低声道:“我最担心的乃是红袖!”
龙渊眉峰一动,谢庸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当初左驰想要对苏红袖下手,幸亏自己及时制止了左驰,将苏红袖救出虎口,离开左驰府邸之前,他亲手将左驰的命根子割掉,整个过程左驰并不清楚,一定将这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算在了苏红袖的头上,这次他之所以留下铁中豪地性命难道是为了将苏红袖引入康都?
谢庸接下来的话马上便证实了龙渊的猜测,他低声道:“铁大王对红袖有救命之恩,又是她的义父,红袖为人最重情意,如果这件事被她听说,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康都营救。”
龙渊听到谢庸也这样说,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现在前往康都,肯定会落入左驰设下的重重圈套之中,他起身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尽快赶回回龙沟去。”
谢庸道:“还是我去吧,这件事由我劝她更好一些。再说,公子马上还要去和那帮水寇商谈联盟之事,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龙渊点了点头:“谢先生一定要帮我劝住红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前往康都冒险。”
“放心吧!”
“谢先生打算何时出发?”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此事不得延误,红袖那孩子性情刚烈,别人很难劝得住她。”
龙渊歉然道:“今日乃是新年,竟然要让谢先生出门奔波,我真是过意不去。”
谢庸笑道:“公子跟我又何须客气,对了,回头我让狄惊雷跟我一道儿过去。”
诸葛运春道:“狄惊雷刚刚抵达梓潼,这就让他回去实在太匆忙了一些,这样,让宗霆汉陪着先生过去,顺便也让他们历练历练。
谢庸连连点头,他不敢多做耽搁。起身告辞离去。
谢庸这边刚刚离去。那边又有人前来给龙渊拜年。
“李伯年?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名字对龙渊而言显得极为陌生。
前来通报的武士道:“他说是替朱四叔前来给主公拜年地。”
杨云起道:“李伯年在水寇中的地位十分尊崇,仅次于霸江龙荆戈和几位元老,此人主要在川北一带地水域活动,做事不喜张扬,一直以来和西南军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诸葛运春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他虽然身为水寇,可是一直以来和他的部下并没有太多恶行。”
龙渊道:“应当是朱四叔让他过来探探我们的虚实,好,快请他进来!”
李伯年今年三十二岁,中等身材,相貌清癯,身穿崭新的青色长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哪里有半分强盗地模样?和他随行地六名壮汉,将带来地礼物放在院落之中,这是朱四叔给龙渊地回礼。
龙渊率领众人迎出门前,李伯年看到龙渊慌忙向他拱手行礼道:“李伯年率领属下给公子拜年了!”
龙渊哈哈大笑道:“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他热情的邀请李伯年进入白虎堂就坐,让诸葛运春去打赏李伯年的手下。
众人进入白虎堂坐下。李伯年道:“这次在下前来,主要是受了朱四叔的委托。特地前来替他向公子表示谢意,顺便送些年货给公子。”
龙渊笑眯眯点头道:“朱四叔地身体怎样?”
“老爷子硬朗得很,新近帮中是非不断,帮主不幸遇刺,帮中的大小事务全都要靠老爷子撑着。比起过去辛苦了许多。”
龙渊感叹道:“朱四叔为人古道热肠。正直侠义,让我等深深景仰。”他话锋一转道:“荆大当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贵帮可曾找到了杀人凶手?”他这句话意在试探李伯年的口风。
李伯年叹了口气道:“据朱四叔说,应当是喝醉酒后,被人抢劫后纵火烧死,若是大当家在清醒之时,断然不会发生这等惨剧。”
龙渊心中暗笑,霸江龙荆戈明明死在自己的手中,这朱四叔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来他在水寇中的地位还要在荆戈之上,所以荆戈之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李伯年又道:“朱四叔本想亲自过来给公子拜年,可是楚裂天正在厉兵秣马,打出年后围剿我们的旗号,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帮中筹谋此事,让我代他过来。”
龙渊听出他将话题终于引到楚裂天地身上,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其他的表示,转向诸葛运春道:“诸葛先生,我还要和徐允浩前往慰劳坚持值守的将士,李兄这里交给你来招呼,中午设好酒宴,我过来陪李兄喝酒。”
李伯年本想提出求援之事,却想不到龙渊已经将话题岔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渊寻了个借口离去,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失落的苦笑。
众人离去之后,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我带你在这将军府中转转。”
李伯年点了点头,跟着诸葛运春走出门外,庭院内的小径已经清扫干净,雪后的空气清冷湿润,诸葛运春边走边向李伯年介绍着周围的景物,李伯年满腹地心事,笑容也变得有些敷衍,口中嗯嗯啊啊,任凭周围景色怡人,却没有任何的心境去欣赏。
诸葛运春一早就看出了李伯年地心事,微笑道:“伯年兄啊,你看这将军府如何?”
“啊?”李伯年恍如梦醒一般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听清诸葛运春说得什么。
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好像有心事啊!”
李伯年红着脸道:“没什么心事!”
诸葛运春凑近他低声道:“伯年兄不说,我也猜得到,这次拜年乃是顺便,主要目的还是要找公子帮忙吧?”
李伯年被诸葛运春说中了心事,也就不再遮掩,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艰难,一旦楚裂天的五万多兵马攻上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受死。”
诸葛运春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楚裂天那些人应当不善于水战,真正交起手来,他们也未必能够占得到便宜。”
李伯年道:“他们地兵力十倍于我们,而且我们地码头港口遍布巴蜀,就算能够和他们纠缠一阵子,损失却是难以估计。”
“这么说,伯年兄是来商谈联盟之事的?”
李伯年连连点头。
诸葛运春却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据我所知,公子并无意加入这场纷争之中。”
李伯年听到诸葛运春这样说顿时着急了起来,大声道:“咱们两家是唇齿相依,若是楚裂天地军队攻进来,对咱们可都没有什么好处。”
诸葛运春笑道:“现在我们公子有北川险关可守,莫说是楚裂天手中的五万乌合之众,便是五十万兵马过来,也一样让他们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