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野和卉月同坐一骑来到小镇东南处军营,军营大门已经打开,门口西侧韩世文全身披挂骑在白马上,身后五十步外二百名骑兵仅带短刀列成方队,营门东侧同样有二百名银盔银甲的骑兵列成方阵,这些骑兵手持丈二银刃长矛,骑着高头大白马,马上一边挂着烫金弓囊,一边挂着白羽箭袋,腰佩宝剑,身后白色披风迎风飘扬,为首将领手持一面飞翼白虎旗,策马来到文牧野身旁。
文牧野道:“宁将军辛苦了。”
宁将军道:“还好没有迟到。”
卯时已过,天际依然没有一丝亮光,倒是营寨四周的灯火将大寨四周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
韩世文在马上抱拳道:“末将在此恭迎太子殿下,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文牧野道:“韩将军不必多礼。”
韩世文道:“请太子殿下跟我入营。”
说完他策马当先进入军营,宁将军举起飞翼白虎旗,两百铁骑分成两列在文牧野两边犹如两道墙壁般簇拥着文牧野和贺正凯进入军营,铁骑后还有一辆八匹马牵拉的豪华马车紧紧跟随。
******
军营中中间一条直道通向大营中央,直道两旁有持戈军卒远远伫立,韩世文带着文牧野来到中央,中央左右各有一座不小的营寨,左边营寨中高挂一面五丈高的帅旗,右边营寨旗杆上则挂着一面飞翼白虎旗,两面大旗被大风吹得哗啦啦响,飘扬若飞。
韩世文来到右边营寨门前停下马,转过身对文牧野道:“这里是为太子殿下临时搭建的行宫,十分简陋,请太子殿下先歇息。”
说完他冲营寨内大喝一声,道:“张校官,带队出营。”
******
营寨内有人大声应了声,一青年军官带着一百佩刀军卒慢跑出营寨,如一条长蛇般跑向大营他处。
韩世文道:“宁将军,这里的防务就由你负责了。”
宁将军道:“有劳了。”
他带着两百铁骑风一般进入营寨,军卒纷纷下马。
这些军卒是从东都虎卫营十万大军中精挑出来,不但个个骁勇善战,而且严守职责,一百军卒将营寨团团围住布防,另一百军卒有的检查各处营帐,有的牵马去后廊,行事井然有条。
******
文牧野策马来到中央一个巨大的淡黄色帐篷前,停下道:“到了。”
卉月下了马,看到那辆奢华马车也跟着停在身后,马车上走下两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美丽少女,其中身材稍高一些的少女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然后吃惊地看着卉月,另一个少女也是一脸疲态,长发散乱,衣襟也有些凌乱,她望着卉月更是张大了嘴巴。
宁将军和四名军卒走出中央大帐,躬身道:“属下已检查过,太子请进。”
文牧野道:“你们尽快分班休息,赶了一夜的路,大家都很辛苦。”
宁将军道:“遵命。”
******
文牧野看向黄衣少女道:“乌乌、楚楚,睡醒了吗?”
乌乌和楚楚连忙上前屈身施礼,道:“睡醒了。”
文牧野道:“这是卉月姑娘,你们多了个伴。”
身材稍高的少女叫乌乌,她又打量了卉月一眼,微笑道:“卉月妹妹,辛苦了。”
文牧野道:“你们可不要欺负她,她是西院主人。”
这次乌乌和楚楚一起张大嘴巴,楚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乌乌反应快,屈身对卉月施礼道:“奴婢乌乌拜见西院娘娘。”
楚楚急忙跟着屈身施礼道:“奴婢楚楚拜见西院娘娘。”
******
卉月感到周身不安,不知该怎么做,文牧野已笑着拉着她进了大帐。
大帐内分为五层
,外面是议事厅,里面是卧室,卧室里面还有换洗室,卧室两边还有小卧室和书房,小卧室里有一张小床,卧室有张一丈见方的大床,各室摆有各种用途的雕梨家具,书房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些书籍,床上被枕都是雪白的绫罗绸缎和银丝线缝制,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但大帐内极为温暖,各个室内大小青铜烛台点着明亮的烛火,更散发出淡淡清香。
文牧野带着卉月来到书房,道:“不错。”
看到乌乌进了换洗室,楚楚去到卧室铺床,卉月更是忐忑,她从小到大都在村里度过,每天练武下田,帮忙做各种家务,虽然劳苦贫寒,但很有规律,也是无忧无虑,但今日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她低声道:“请太子殿下吩咐奴婢——吩咐卉月,卉月会做不少家务。”
******
文牧野微笑着拉着卉月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你又忘记了,我叫文牧野,不叫太子殿下——你会写字吗?”
卉月道:“会一些——不多——”
文牧野从桌上镇纸下抽出一张上等宣纸,打开鎏金玄武砚台,道:“居然有人已经帮我们磨好了墨——”
他又从书桌上笔架拿了一枝开了笔锋的狼毫,一边舔墨一边道:“你会写文牧野三个字吗?文章的文——牧童的牧——田野的野——”
卉月道:“会。”
文牧野将笔交到卉月手中,笑道:“你来写下。”
******
卉月抓笔慢慢在白纸上写下文牧野三个字,她的字没什么字体,只是工工整整四四方方,三个字写得很大,几乎占满整张纸。
写完她脸有些红,轻声道:“我写得很难看。”
文牧野微笑道:“写得很好。”
他又从镇纸下抽出一张白纸道:“你能在一张白纸上写二十个牧野吗?”
卉月道:“可以的。”
文牧野道:“你试下。”
卉月“嗯“了一声接过白纸开始写字,这次她把字写得小了很多。
******
乌乌悄悄走进来,屈身道:“请太子殿下沐浴。”
文牧野道:“好。”
他对卉月笑道:“你慢慢写,最好能再写一张,写二十个卉月。”
说完他走去换洗室,一边走一边解带宽衣,乌乌跟随在身后接过文牧野除下的外衫,楚楚也跟着进了换洗室。
卉月静下心慢慢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二十遍牧野二字,又换白纸写了二十遍卉月二字,这才转过神来。
她看到砚中墨水快干,忙起身将桌上水碗的水倒了些在砚中,开始磨墨。
******
文牧野走进书房,换了身白色厚丝睡衣,披在身后的长发还有些湿漉,楚楚跟在他身后用一把翡翠牛角梳帮他梳理着头发。
文牧野道:“写完了?”
卉月道:“是。”
文牧野道:“是不是觉得心里安静了一些?”
卉月一愣,想了想,轻声道:“是的。”
文牧野淡淡笑道:“我十岁时曾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学艺,刚到那里我也很害怕很不安,师傅就让我写二十遍自己的名字,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
卉月慢慢思索着文牧野说的话,心中越发感到温暖和感激,轻声道:“太子殿下——牧野——你——”
她神情有些惶恐,又不敢再说下去。
文牧野双目闪烁出奇异的光芒,道:“说下去——”
卉月鼓起勇气,低声道:“牧野你对奴——对我真好——”
她说话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