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仑三界的时候,因为天地大劫等等缘故,徐长青很少会有心情和时间去回忆世俗人间的一切,但只要是回忆过往,他的脑海中除了少数一些人和事以外,出现最多的就是那漫山遍野的桃花盛景。●⌒,.
然而,此时此刻映入徐长青眼中的情景却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整个山头的地面像是被人重新刮了一遍似的,原本漫山遍野的桃树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被整齐划归的梯田。不单单景色变了,甚至连地形都被改变了,原本有一座小山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水库,原本应该是平地的地方,却变成了一个个池塘,陈家冲周边的河流也人为的开辟了一些支流,灌入这些水库和池塘之中,简而言之就是陈家冲整个地形地貌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样子。
当年的第一代义庄主人定居于此,就是认为此地乃是龙脉之地,这么多年数代义庄主人对桃花山的经营,并且还花费大力气点化、培养了一株近乎成精的桃树镇住了整片地界的地脉,再加上对陈家冲整体阳宅的布局,使得这里的风水地脉即便比不上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但也足以媲美被玄门正宗占据的那些名山大川。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别说是龙脉之地了,就算是普通的风水灵脉都算不上。
只不过,在愤怒过后,徐长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此刻的心境变化能够随意控制,而是外来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在刚才,他因桃花山被毁而无比愤怒,心生恶念,想要将眼前一切给全部毁掉时,一股强大的人道之力从四面八方朝他压了过来,让他感觉到自己就快要被压成粉末了。在察觉到异常的同时,他也很快明白了自己被人道之力攻击的原因,立刻将心中的愤怒压制下去,并且打消了毁灭一切的恶念。如他所料一般。那股之前来来势汹汹的人道之力立刻像是融雪一般消散开来,虽然依然还有一丝缠绕在他的身上,但却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束缚和伤害作用。
这个时候,徐长青才现明明被改造得已经没有任何风水灵气可言的一整片地界却笼罩着一股极为强烈的人道之力。而刚才攻击徐长青的力量就是这股人道之力。
徐长青将视线从已经完全被毁的桃花山转移到了陈家冲的村镇内,只见此刻村镇内似乎正在大生产、大建设,周围到处都是工地,放眼看过去至少有七八千人在工地上做事,干得热火朝天的。让旁观的人也有一种加入进去、一起干活的冲动。
虽然徐长青的法力已经被压制到了极点,但他双眼的目力依然保留了一些,以他现在的凡胎肉身,依然能够相隔数里地,看清人的相貌、表情等细节,现在他的位置是在一个高地上,俯瞰工地没有半点遮掩,数千人的神色、表情被他尽收眼底,而在他的眼中,下面工地上那些农民的神色却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当年陈家虽然以商为本。但却也重农,陈家冲周边合适且能够耕种的土地都已经被开成了良田,至少有一千多户农民是陈家的长期雇农。因为义庄主人的关系,陈家历代家主都很善待自己的雇农,每年的租子比其他地主少了一半多,而且遇到年月不好的时候,也会减免租子,所以韶关一代的农民都知道给陈家做雇农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周边地带不少农民都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闺女嫁给陈家的雇农,或者让自己的儿子入赘陈家雇农家里,借着这种关系。进入陈家的视野。
徐长青在陈家冲的岁月里,经常见到陈家的雇农,所以对这些雇农所表现出来的心性神态都非常清楚,而在他看来无论那雇农生活的如何美满幸福。他们脸上永远看不到自信这种神态,他们永远都是弯着身子、低着头,仿佛低人一等似的。
然而,现在徐长青眼中的这些脸上布满皱纹、手上生满老茧的农民们,一个个神采飞扬,自信自傲的表情充斥着每一个地方。这种气质和气势只在当年那些官员身上才有那么一丝。只是让徐长青更为疑惑的是与他们的神态气质截然相反的是他们身上陈旧的衣物和饥瘦的身体,怎么看都像是吃穿有些问题,比起当年陈家的那些雇农来都远远不如,让人不禁好奇他们的自信自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有很多问题徐长青暂时还不明白,但他却很清楚一点那就是那股盘踞在整个陈家冲地界上的人道之力应该全都是源自于这些农民身上。
“嘿!那位同志,请让一让,你挡着道了!”就在徐长青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工地上的人给吸引住了,心中疑惑连连的时候,身后这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跟着便在一声声拉马停车声过后,浓郁北方口音的女人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长青闻言,迈步从道路中间让开,跟着转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啊!鬼呀!”就在他回头的一刻,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周围响起。只见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听着一两用驮马拉着的板车,赶车的车夫是一个年青女子,穿着一件灰布棉袄、头上扎着两根大辫子,气质不像农民,但大半却非常乡土。板车上挤着坐了八个人,四男四女,手中都拿着行礼,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绿色的制式服装,应该是军服,其中两人头上带着一定缝制了红色五角星的帽子,衣袖上挂着一个红袖章,胸口别着一枚当今领袖的像章,看上去显得很简朴。
这九个年青男女全都被徐长青现在的相貌给吓住了,徐长青没有回头之前,虽然后脑部有些疤痕,但并不明显,可现在一回头,尽毁的五官和布满鲜红疤痕的皮肤,让人看了以后都不由得心生胆寒。
只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惊吓过后,几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之所以如此快冷静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心态非常好,而是因为徐长青本身自然淡泊的气质挥的作用,即便是在如此丑陋和恐怖的脸上,这种气质依然能够到旁人的心境,让这张连鬼见了都会被吓死的脸不再显得那么狰狞可怖。
“对不起,同志,我们不是有意叫出声的。”在这些人冷静下来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无礼,多么的伤人,一个个连忙从车上下来,朝徐长青道歉。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徐长青语气淡然的撒了一个小谎。
虽然徐长青的语气很平淡,而且这对他而言也确实没有任何伤害,但听到这几个年青人耳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在他们将心比心的代入下,觉得徐长青这个没关系是因为被伤害得太多,已经麻木了才会感到没关系。
虽然内心感到愧疚,但他们几个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就连道歉的话不太好继续说,只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继续站着,还是该回到车上。
“真是一帮幼稚的小孩子!”见到这些年青人轻而易举的被自己影响到了心境,徐长青就不禁有些想笑,同时心中又有些疑惑,似乎眼前这些质朴的年青人似乎和从清净子、鹤亭子口中听到手段凶狠的那些年青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时,赶车的那个女青年打破了周围尴尬的气氛,朝徐长青问道:“同志,你也是到我们桃花乡支援农村建设的知青吗?”
最近县里面分配了一批知青到乡下支援农村建设,作为村里公社生产小分队队长的女青年已经到县里不止接过一批这样的知青了,所以她也将徐长青当成了这些分配来的知青。
徐长青在铁老汉那里看过一些最近的报纸,虽然对很多事情他都不是很懂,但知青是什么、下乡支援农村等等还是弄得清楚的。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知青,我只是一个旅行者,很早以前我在华夏游历的时候,就到过这里,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当时这里叫陈家冲,现在改名叫桃花乡了吗?”
“陈家冲?”大辫子女青年愣了愣,仔细了回忆了一下,说道:“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桃花乡以前的确是叫陈家冲,只不过在解放那一年就已经改名字了,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个反革命地主恶霸陈家和老蒋逃到海外了,这里自然也就不能再用那个地主家的名字作为乡名,所以就改成桃花乡了。”说着,她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徐长青,好奇道:“你有多大呀?竟然知道这些乡里的老事。”
听到女青年的话,其他人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徐长青。
因为徐长青的面容毁了,看不出真实年龄,这些年青人只能从徐长青的声音判断他的岁数大约就是二十岁左右,而从其话中不难听出他的岁数至少在三十岁以上,毕竟在旧社会那种动荡的局势下,只有能够自保的人才能在外游历,所以这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疑惑。
只不过,徐长青似乎并没有解答他们疑惑的想法,而是抬手指了指过去的桃花山,现在的梯田,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里的山上应该种满了桃树,每年春天一到,粉红色的桃花满山飞舞,可以说是此地一大盛景,想来桃花乡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现在怎么变成梯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