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后有人提出去演武,就是贵族们在一起跑马、射箭、比试一下骑射功夫。颉利本欲推辞,奈何莫卓坚持不放人,只好一同去了。男人们来到宫廷后的一片大草场,三三两两赛马比箭。女子们则在一旁观看,品头论足较优劣。
“王妃初来突厥,可还习惯?”碎叶公主与婉贞在一旁散步,娜颜跟在旁边,远处不时传来叫好声。几个年幼的王子在比赛跑马,颉利等人则登上一座高台,比射箭。
婉贞心中苦笑:如何能习惯?我可是被强掳过来的。却也只是笑笑,说道:“多谢公主关心,这里很好。”
碎叶道:“我与颉利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便是自己的哥哥也没这样亲近,王妃要是愿意,就也请叫我的名字,碎叶。”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娜颜却在一旁说道:“恕我冒犯,王妃的年纪与公主相仿,不如闺名相称,也好亲近。”
“对啊,”碎叶笑道,“说来惭愧,我对王妃一无所知,但是王妃来自汉地,我总是很想去汉地看看呢,那里的女孩子都是怎样生活的?王妃的本名是什么?”
婉贞一怔,当然不能用真实姓名,也不能用李宛的化名,随口说出:“落雁,许落雁。”
碎叶喃喃重复道:“落雁……”继而露出晶莹剔透的笑容:“真好听。”
“是吗?……谢谢。”婉贞心中说道:落雁姐姐,这个好听的名字暂借给我吧。
三人走到一处篝火旁,那里有十几个女子围坐在一起游戏歌舞。但是当婉贞她们走近时,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看到婉贞,用突厥语叫了一声,随后转身就走。其他人也纷纷离开那里,好像躲避瘟疫一样,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在火中燃烧的噼啪作响的木柴。
婉贞见此情形,十分不解,站在那里。看到碎叶也是一脸的尴尬,娜颜则是不解的神色,婉贞明白了,她在厅堂里察觉到的异样的确存在。
“碎叶,突厥人不喜欢异族人吗?”婉贞问道,想弄清始末。
“这……也不全是,突厥人大多热情好客,心胸广阔,突厥人娶异族人,或是嫁给异族人都是允许的。”碎叶有些为难,“这个,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哦?是什么原因呢?请告诉我。”
碎叶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大概是因为你像一个人。”
“什么人?”
她抬起头来,说道:“当年的精绝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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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贞怔住了。
想起昨晚颉利跟她说的故事,婉贞颇有些吃惊:“怎么会?精绝王妃不是西域人吗?我是中原人,怎么会像呢?”
“当年的精绝王妃也是黑发黑眼,肤色洁白,相貌极美,气质高贵。”碎叶续道,“其实,倒也并非长得一摸一样,只是二人的身份背景颇有几分相似,加上处境相同。人们可能就会联系在一起吧。我也是因为刚才她们喊出的话才知道的。”
见婉贞在一旁沉吟,碎叶宽慰道:“我倒不觉落雁与精绝王妃很像。当年我年幼之时见过几次精绝王妃。只觉得她人固然美丽出众,但为人冷淡,脸上很少笑容,令人难以亲近。落雁不但美丽而且可亲,我真是很喜欢你。”
听得同龄女子这样说,婉贞脸上不禁红了起来,有些腼腆道:“谢谢。”
“不过,因为当初的两年诅咒,发生了很多大事。现在很多人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们这样做,虽然很无礼,但也是有情可原的。”
婉贞点头称是。
碎叶有些迟疑,道:“真正说来,你倒是更像另外一个人。”
婉贞好奇道:“还有什么人?”
“另一个异族女子的故事,你没听过呢?”
“还没有,恕我愚钝,所知有限。”
“这是和颉利大哥有关的,还是他告诉你比较好,我就先不说了。”
碎叶态度诚恳,婉贞也不好多问。一时间,无言以对,三人不约而同回望傍晚的斜阳。
一匹骏马奔驰过来,来到近处才看清马上之人,是莫卓王子。莫卓勒住马匹,用突厥话问道:“有没有看到箭羽或者掉下的猎物?”
碎叶道:“我们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
莫卓皱着眉头,嘟囔道:“奇怪了,明明射中了,还叫了一声,怎么没看到掉哪里呢?”
“怎么了?”
“和大家比箭时,一只黑色的鹞鹰飞过,我就射过去,明明射中了,那只鹞鹰还叫了一声,眼看着落下来,就是不知道落在哪里。没找到猎物还丢了箭矢,面子栽大了。”莫卓拍马准备离开,“各位要是看到箭和猎物,一定帮我拿着,必有重谢。”
碎叶笑道:“好,你去吧,我们留意。”
莫卓离去后,碎叶将刚才的话告诉婉贞,又笑道:“这些子侄里面,要说狂放爽朗,最属这位七王子了。落雁来的时候也见过面了吧?他乍一看有些莽撞,其实心地很好的。”
婉贞心想:是啊,真是多谢他呢。拜他所赐,自己才被掳来,弄成这样尴尬的身份。
娜颜见天色已晚,对两人说道:“王妃、公主,天色晚了,要转凉了,不如回暖堂里歇着吧。”
碎叶道:“也好,想来他们也快回了,我们先走吧。”
***
外面冷风已起,回到暖堂里,顿时温暖全身。但其中的气氛却并不温暖。不少女眷已经先回来了,见婉贞等人进来,原本有说有笑的热闹场面立刻凉了半截。碎叶向婉贞微微一笑,意在安抚。婉贞则不想连累这位长公主,找个了借口离开暖堂,来到外面的小庭院。
之前的皇宫,婉贞赋闲之时时常进出,莲堂荷影,玉台朱亭,端的是雅致大方,比起这突厥的王庭,着实气象丰富。这处小庭院并未见到如何希奇景物,只是院中两处松柏,在如此寒冷的气候里依然亭亭如盖,枝叶苍劲繁盛,倒显出了异域的桀骜豪放。
一阵冷风吹来,树叶响动,婉贞打了个寒颤。
忽然,“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庭院一角传来,婉贞一惊,莫不是有谁躲在这里?
小心地移动几步,看到一棵树的根部,有团黑色的影子,似乎还在动,咔嚓嚓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
是活物?婉贞不确定,小心地走到近处,仔细一看,才明白,是一只黑色的大鸟。
这只飞禽和雁大小差不多,羽毛黑灰色,喙尖爪利,琥珀色的眼睛十分闪亮,看上去犀利和敏锐,是只鹞鹰。
这种鹰体型虽小,但动作敏捷,是草原上常见的猛禽。婉贞正欲上前看个仔细,那只鹞鹰忽然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锐利的盯住来人,发出“咕啾咕啾”的低鸣。一只箭羽插在翅膀上,羽毛上粘着大片血滴。
回想起之前莫卓和碎叶他们的话,婉贞知道这只鹞鹰应该就是莫卓射中的。而受了箭伤的鹞鹰已经飞不远了,落在这处小庭院里,正好被婉贞发现。这鹰流下了很多血,摇摇晃晃地俯在地上,发出低沉的悲鸣,明亮的眼睛盯住婉贞。
婉贞心中一软,弯腰蹲下,先将手用裙子的下摆包住,才伸出去试探地碰触一下鹞鹰。这种猛禽不驯服的话很危险,为了避免手被啄伤,还是小心为妙。岂料这鹰似乎通人性,知道婉贞并无恶意,便一动也不动地任婉贞抚摸。
见伤员这么听话,婉贞笑道:“你乖乖的,我便救你一命。”说完,伸手扶开翅膀,检查鹰的箭伤。伤在翅膀处,一箭贯穿左翅,似乎还伤到了腿爪。婉贞拨开鹞鹰的腿上的羽毛,却意外地摸到一个小竹筒,就系在鹰的腿上。
有人特意将竹筒系在鹞鹰身上?婉贞将竹筒取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纸卷。看来这只是有人养着的信鹰。
婉贞随即打开纸卷,顿时吃了一惊:里面的字迹竟然是汉字。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字散乱的写在整张纸上,字迹幼稚且简单,就好像小孩子才学写字时练字的纸张一样。婉贞却不信这样的竹筒里装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无论横读、竖读还是斜读,都完全不成句子。看来是比较高明的间者设计的。婉贞又试了塔字和璇矶图,也都行不通,一时陷入沉思。
视线飘移,纸张下角一个“宛”映入眼帘,婉贞忽然想到莫不是与自己有关?仔细察看,果然在纸张的中间位置看到一个潦草的“李”字。见到这情形,婉贞释然而笑,自言自语道:“我倒将河图洛书这个老祖宗给忘了。”
一旦找到窍门,手中的这张密信便毫无秘密可言。婉贞按天干地支的顺序读了起来,内容立见分晓。
***
幽州战事已缓,突厥意在停战,朝廷已遣使议和。颉利似不在营中,突厥动向不明,望打探清楚。另有一人名李宛,居要位,下落不明,可能身陷囹圄,隐于突厥。望查访救援。
信的大意就是这样,有几处是用同音字或形近字代替的,例如“突”“厥”写成“土”“觉”,“战”写成了“占”。还有几处有些模糊不清,不过意思应该没有错了。婉贞手持密信,心中稍安:这应该是联络幽州派来的间者,幽州的众将还在担心自己。但从语气上不想是指派,倒像是要求关系密切的友人帮忙。是谁呢?是谁派来的间者?这个间者有究竟是谁呢?这只鹰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个间者已经混入了突厥贵族之间?
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看来天色已晚,男人们也回来了。婉贞从窗子向里面的暖堂望去,只见围坐在一起的贵族们又开始把盏说唱。他们的身后忙里忙外的仆从中有几个看上去像是汉人。会在这些汉人仆从中间吗?
鹞鹰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婉贞回过神来,将密信藏好,俯身抱起受伤的飞禽,轻轻抚摸它背上的羽毛。有人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原来你在这里。”颉利的声音传来。婉贞转过身,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些许温暖的气息来到面前。“外面冷,怎么不进屋里?”说着,他的手抚在婉贞的脸上。温暖的掌心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的眸子,让她没有躲闪。
“这是什么……”颉利低头看到了婉贞怀中的鹞鹰,婉贞答道:“可能是谁射下来的,受了伤,看着可怜。哎,我能不能养它?”
颉利笑道:“叫我什么?”
婉贞皱着眉,极其为难地吐出两个字:“格里。”
“没听清。”
婉贞转身就要走,被他拉住,一把拽到怀中。“冻成这个样子,还这么倔强!”颉利的手轻轻地握住婉贞冰冷的手背,语气里有些无奈。
“再叫我一声,我去帮你求情。”
婉贞挣脱开来,正色说道:“颉利,拜托你了。”
颉利听了,微微一笑,“罢了,先记着这回。我们等下就回王府。”
婉贞抱着鹞鹰和颉利返回暖堂。颉利去了莫卓那里,婉贞则向碎叶公主告别。碎叶公主一个人坐在席上,娜颜并不在身边。见婉贞要走,特地起来送行。莫卓那边也很爽快地答应将鹞鹰送给婉贞。离开时,婉贞特意仔细观察那几个汉人仆从的脸色,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这只鹰而异样的。但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婉贞便与颉利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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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赏析:唐太宗李世民,我小时候的偶像哦,当时追这部电视剧啊,追得天昏地暗,呵呵,里面的古装造型很不错,李世民、长孙皇后、杨妃、李渊等人的形象已经成为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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