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海丰、郑南他们与眼下世界那些格格不入的新鲜思维,石达开并不能完全接受。毕竟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门第观念是不可更改的。官与民,天王与大臣,总该有区分。所谓人人平等,也无非是一种宣传上的需要。可是,他还是喜欢他们的思想,为官者,不贪图安逸,不追求权力,这是决定一个王朝兴盛的必要条件。
林海丰瞅着石达开,笑着问:“你说你现在穿的王袍和我们那身军装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呵呵,还是你们的好些。”石达开眯缝起眼,脑海里闪现着当时一身戎装的林海丰和郑南,“既方便,又精神。尤其是那颗红星和左右的两块红布,很是好看。”
“我们追求的是天下大同,和你们所说的人人平等大同小异。”林海丰脸上泛着光彩,“你们喜欢黄色,因为黄色象征着皇权。我们不一样,我们喜爱红色,我们的军旗是红的,象征着无数为我们的事业献身的英雄们,是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我们的战旗。我们头上的红星是颗指路的明灯,照耀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而两边的领章就是两面红旗。”
“恩,寓意真是深刻。”石达开赞叹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杏黄色的王袍,又抬头瞅瞅林海丰他们身上雪白的衬衫,“这内衣的样式也不错。”
“这一切我们以后都能制作出来。”林海丰笑了,“军服的样式既要体现出人的精神,还有就是要方便、灵活。先说这颜色,黄色不利于夜间作战,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对方发现,因此还是草绿色好些。不过,一只军队是否能成为钢铁般的队伍,穿着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官兵一致,做官的不能搞特殊化而脱离了士兵。”
从如何爱兵开始,林海丰一直讲到军队和老百姓的鱼水关系。
最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石达开,“天军的将士很多都是好样的,我希望咱们一起努力,把天军真正建设成一只打不垮、拖不烂的人民军队。”
“会的,一定会的。”石达开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激动地说。他本来还想和林海丰他们继续攀谈下去,西洋钟的十二下鸣声止住了他的念头。
“你看,我一下影响了你们的休息,明日上午还要去天王那里议事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了起来,“二位贤弟明日的议事会上,一定要把对天朝以后的安排全部讲出来。”
“恩,”林海丰点点头,也站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尽早通知林凤祥他们顺原路马上返回天京,如果再耽误了,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他们就将放弃对怀庆的围困,进入山西了。”
“好,我连夜派人去招回他们。救兵如救火,明早再向天王和东王禀报就是了。”石达开从柳湘荷手里接过自己的王帽,“我就不耽误你们了,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
林海丰和郑南一直把石达开送到大门口。
临分手,石达开拍着一边侍立的汪海洋的肩膀,庄重地说:“安王和宁王的安全就全托付在你们的身上了,要加一万分的小心,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汪海洋看看安、宁两位新王,胸脯一挺,冲着翼王坚定地说:“殿下放心,卑职会用生命来保证两位王爷的安全!”
石达开恩了一声,又瞅瞅四下里安静的巷子,满意地点点头
直到石达开一行人消逝在巷子的尽头,林海丰才转过脸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汪海洋。看的出来,这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从帽子上的官衔,知道他已经是个“指挥”了。战争真是个大熔炉啊,它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的军事天才!林海丰心里感慨着。
他本来想安排汪海洋几句什么,当目光扫见一旁的柳湘荷和路静的时候,他轻轻摇了摇头,亲切地拍了拍汪海洋的肩头,“安排好值勤的卫士,你们就去休息吧。”
“遵命,殿下!”汪海洋笑着回答。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林海丰指了指门洞两边悬挂的足有一米直径的大灯笼,“这里挂灯笼是对的,可以方便来往人夜间的行走。不过,灯笼上的官衔标明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明天想着把它换下来。”
“这”汪海洋迟疑了一下,不解地看看安王又瞅瞅宁王。
“安王说的对,”郑南微笑着,“以后不单单是门前的灯笼,一切乱七八糟的依仗全部丢一边去。不要叫老百姓们一见到我们的样子就觉得和咱们很难接近。”
“遵命,殿下!”汪海洋答应着,心里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王府该有的标志和依仗都是朝制,也是为了体现天朝的威严,怎么都成了乱七八糟的了?
望着离去的两位王爷的背影,王府牌刀手的副统领李蒙凑到汪海洋的身边,捂着嘴小声地嘀咕着,“什么都没有了,这里也就不像个王府了啊?”
“不象?什么不象?”汪海洋扭头瞪了他一眼,“别说没有执事、依仗,就是不穿王袍,殿下们依旧是王爷,这里还是王府。”
“当然啦,”李蒙嘿嘿一笑,“我只是认为王府应当有王府的威严。”
“闲话少说,”汪海洋一摆手,“还记着临来时翼王殿下的吩咐吗?”
“当然记得,一切听从两位王爷的指令,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李蒙敛起笑容,拍拍腰间斜插的西洋火枪。
“记得就好。”汪海洋一边指挥几个牌刀手关好朱漆大门,一边瞅着他说,“以后我跟随安王殿下,你跟随宁王。大门、二门和后院门都要放人守护,沿院墙每十步安排一个牌刀手,一个时辰一轮换,以免有人懈怠。”
“好,”李蒙点着头,又咂了咂嘴,指指房后略带遗憾地说,“就是这个园子小了点,后面的两个马棚也只能拴下二十几匹马,其余的马匹看来只能长期放在邻院了。”
“是啊,也只好先这样了,”汪海洋检查下关好的院门,呵呵一笑,“以后就会好的。对了,你住在后院,我住前院。另外还要注意告诉所有人,前后院来往不得骚扰内院的女官,违者严惩!”
“这你指挥大人就放心好了,咱们这些弟兄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汉,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来的。”李蒙望着汪海洋,断然地说。他比汪海洋还要大几岁,可心里着实佩服这个童子军出身的小将,不仅作战勇猛,还心细如发。他是个旅帅,所有调来这里的牌刀手都是在他原有的旅里选出来的,比起汪海洋来,他更了解这些手下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