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冷的毫无生气。
只是今晚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血腥。
一声凄洌的“爸”响彻了整条宁静的街,附近几户人家里养的狗也立刻大吠起来,原本清冷的整条街也顿时变的有些人气,几扇窗户里点亮了灯光,甚至还有一两户人家有人影在窗户边晃动,似乎想要探出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有些胆怯。
楚源站起身,视线从狗尸的身上移开转向巷外,两眼中闪过丝丝的精芒。嚯的一闪身,他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巷口,随后冲向先前发出叫声的那幢房子。从声音传出的方向来判断,那声凄叫正是从他此行的目的,“李大哥”的家里传出的。是凶手特意来杀死这个“李大哥”?还是意外的巧合?
那幢房子同白天事发时的那幢是一样的结构,都是楼层式建筑。楼下的大门紧锁着,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楼上的窗户也紧闭着。楚源绕着楼房跑了一圈,终于发现在南侧二楼的一扇窗户开着一条缝隙,如果不注意的话,几乎以为这扇窗户也是关着的。
楚源退后几步,一阵助跑,蹬上一楼的窗檐后再用力往上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笔直的往上冲去。随后他迅速的伸手握住二楼那扇窗户的窗台,手掌一使劲,很轻松的就跳上来。二楼离地面足有三米高的距离,但对楚源来说竟如此轻松的就能上来,足见他的肌肉爆发力和弹跳力有多么惊人。
伸手轻轻一推,这扇虚掩的窗户就被推开了,楚源跳进屋后首先闻到的就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他没有多作迟疑,闪身跑出这间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间。
就在这时,楚源突然浑身轻颤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跳转过身,一脸戒备的盯着进来的窗户那边。他在黑暗中站了数秒钟,然后才移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的街还是漆黑的,只有相隔一段路才有一盏路灯照着街道。整条街都静悄悄的,虽然有好多户人家都被刚才的声音惊醒打开了电灯,但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半个。
楚源有些疑惑的看了片刻,他刚才直觉的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仿佛就在这扇窗户上凭空出现一对冰冷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可是他却找不出这种感觉的来源,是错觉抑或是对方的身手高明到连楚源都无法发现?再仔细的看了片刻,楚源还是离开了窗边,跑出这间房。外面就是楼梯通道,对面也有一间房,是一间客厅。
血腥味是从楼上传来的,所以楚源没有停留就立刻跑上三楼。三楼同样分有两间房间,楚源顺着血腥味推开一间房门,忽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见这间房里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躺在床上,正是“李大哥”。“李大哥”似乎还在熟睡中,表情还是很安详,仿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睡了一个觉,然后就再也醒不来一样。在门边还躺着一具男尸,看模样也有四五十多岁,穿着单薄的睡衣,胸前的衣服被撕裂,血肉模糊,身下也到处都是血迹。他的表情很惊恐,好象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他的嘴巴还张的很大,眼睛也瞪的大大的,看样子刚才那一声凄叫声正是他叫出来的。
楚源看了几眼后就冲到对面那一间房外伸手推开房门。这间房是空的,被褥还很凌乱,应该是李大哥的儿子,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的房间。李大哥早年丧妻,生有三子,其中两个儿子早已搬出去了,如今他和最小的儿子住在一起。小儿子也在四年前与妻子离异,膝下的一子一女,儿子由他抚养,女儿由由妻子带领,所以他和李大哥的房间都是独住的。
想到这,楚源又立刻跑上四楼,果然四楼也有很浓的血腥味传出。他推开了那间房间,床上也同样躺着一具男尸,看模样年纪应该在二十多岁左右,表情也很安稳。李大哥的小儿子刚才那一声凄叫叫的很响,没理由不会惊动这个小孙子,所以楚源推测凶手是先上了四楼杀了这个小孙子,再下三楼杀李大哥。当中可能弄出点什么动静,或者李大哥的小儿子正好出来上厕所被他发现,才会有这么一声凄叫。从小儿子的死前表情来看,他很可能是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才会有如此的惊恐神色。
楚源在这幢房子里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圈,竟没有任何发现。李大哥全家的死状就跟白天那家人一模一样,全都是被开膛剖肚,心脏不翼而飞。而且,伤口都有被撕裂的痕迹。更奇怪的是,屋里到处都是血迹,可是凶手竟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似乎它是脚不沾地一样,连个血脚印都没有留下。
还有,凶手是怎么逃走的?楚源从听到声音就立刻赶过来,而当时南侧二楼的窗户正处在他的视线中,他确信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从那扇窗户里出来。可是除了那扇窗户,其它的窗户都是紧锁的,就连楼下的大门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那么凶手又去哪了?
楚源小心戒备着,很仔细的在每个房间里一一搜过,最后发现李大哥小儿子房间的阳台的门是虚掩着的。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阳台的门,外面还晾着几件衣服,从阳台上往下看,此处离地面有八、九米高的距离。难道它是从这里跳出去的?
楚源对比了一下高度,这么高的距离就算由他来跳也颇有些难度。要只的,这些私家民宅建的都比群楼要高上一些,如果换作市区里的群楼或高楼的话,这里差不多快要接近四层楼的高度了,在这样高的地方,谁敢说跳就跳?
楚源站在阳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才转身下了二楼。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不少的时间了,刚才那一声凄叫肯定惊动了附近的人,虽然到现在都没人敢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算偶尔出现一两个人影也很快就被他们的家里人拉回去,但是可以肯定有人已经报警了。楚源必须要在警方赶到前离开,否则等警察过来,发现他独自站在凶案现场,这嫌疑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虽然楚源自己并不担心什么,但这种不必要的麻烦能少则少。
回到二楼爬进来的窗口后,楚源先小心的看了一下窗外的情况,确定没有人注意着这边后才迅速的猫身从窗户窜出去。身体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双脚稳稳的踩落在地面,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随后楚源没作迟疑的往前一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夜,依旧是那清冷的夜,只是吹来的晚风中总是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就在楚源离开不久后,几辆警车呼啸着驶来,警笛的呜鸣声划破这宁静的夜空。
“你觉得呢?”烈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问道。
“咕噜。”酒鬼灌下一大口烈酒,很满足的长吐出一口酒气,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巴说道:“老不死的,你半夜三更把我拉过来,就为了这件事?”
烈火苦笑道:“我不是赔你一瓶酒了嘛。”
酒鬼晃了晃被他一口气灌下小半瓶的京城烈白酒。意犹未尽的说道:“一瓶哪够。”
烈火没好气的道:“好啦,我在问你话呢。”
“什么?”
烈火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你刚才都没听我说什么?”
酒鬼翻白眼道:“你一会儿说那东西。一会儿又说首领,我怎么知道你在问哪个。”
烈火敲了敲桌子说道:“首领的事还可以暂时先放放,但那东西的事上头已经催了。”
“催?”酒鬼瞪眼道:“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那东西又出来了,万一真是它。让他们去解决啊。整天就知道催,催,催……”
“好啦。”烈火摆摆手说道:“一天之类连死了两户人家,对千渡镇已经造成很大的影响,搞的人心惶惶。现在那里的人都不敢再住下去了,你说上头能不急吗?”
酒鬼撇了撇嘴,径自再灌了一大口酒不说话。
烈火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件事情闹的很大,所以我决定……”
就在这时,烈火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烈火收住声,拿起电话问道:“什么事?”
电话里响起一个沉厚的男声。单从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他的身体应该听魁梧的那种:“组长,冰回来了。”
“嗯,知道了。让他来我办公室。”
“是!”
烈火挂上电话后,酒鬼率先问道:“小家伙回来啦?”
“嗯。”烈火揉了揉太阳穴道:“说是出去逛逛,三更半夜有什么好逛的。”
“你管他呢。”酒鬼咽下一口酒,打了个酒嗝后懒洋洋的说道:“又没人能伤的了他。”
烈火苦笑道:“我是怕他伤了人。”
“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唉,我也知道……不过这样不行,下次得找人陪着他。”
酒鬼瞥了他一眼。问道:“我们异能组什么时候开始限制成员自由了?”
烈火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烈火的话刚说到一半就顿住没再说下去。视线转向到办公室的门上。
过了数秒钟后。外面响起一个严肃的男声:“报告!”
“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士兵站在门外朝里面敬了个礼。说道:“报告长官,您要的人来了。”
烈火点了点头。
士兵退后一步让出一条路,楚源从他身前擦过走进办公室,然后一脸漠然的站在门边上。士兵很轻的动作将门关上,然后离开。
楚源进来后先看了还在灌着酒的酒鬼一眼,随后朝烈火问道:“找我?”
“嗯。”烈火点了点头问道:“你去哪儿了?”
“出去了。”
烈火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出去了……哎,算了。不过以后最好别再一个人出去,京城的地形比较复杂,尤其是四大……三大家族最近因为一些事闹的不可开交,现在的情况有些乱,再说你对这里又人生路不熟的,万一无故受到牵连就麻烦了。”
楚源淡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从那张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烈火摆摆手说道:“我也是为你好,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些。对了,千渡镇那边刚又传来消息,他们说没多久前那里又有一家人死了。”
“我知道。”
烈火愣了一下:“你知道?”
楚源淡淡的说道:“我刚从千渡镇回来。”
这回不仅是烈火,就连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过话只顾着喝酒的酒鬼也放下酒瓶,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烈火轻皱着眉头问道:“你去了千渡镇?”
“嗯。”
“你去那边干嘛?”
楚源很干脆简洁的答道:“查案。
“哦?”烈火单手靠在椅子扶手上,两眼看着楚源,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楚源说道:“那东西只吃人。”
烈火愣道:“什么意思?”
楚源遂将自己在千渡镇发现狗尸,虽然被撕碎但是器官一样没少,后来听到惨叫声才寻声找去,并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经过一一说出。
楚源说完后,烈火问道:“你没留下痕迹吧?”
楚源淡淡的说道:“没。”
烈火点头道:“那样最好,要是被查出来你去过那里的痕迹,你就会有很大嫌疑。虽然我们也能保住你,但到时候还是会有很大的麻烦。”
“知道。”
烈火摸着下巴问道:“照你所看,它应该是从二楼的窗户进去,然后从三楼的阳台跳下逃走?”
“对,窗户的插销坏了,没锁紧,用点力就能推开。”说这句话时,楚源不由自主的又浮想起他刚进屋时的那种感觉。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目光在黑暗中看着他,让他感觉很压抑,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虽然那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昙花一现般就消失无踪了,可是就是这眨眼的工夫,就让楚源觉得犹如整个人都置身于冰窖之中,冷的直彻心扉。
烈火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它为什么要从三楼跳出?还有,为什么要先从二楼上到四楼杀了人,再跑回到三楼再杀人?”
烈火的意思很明显,是有些质疑楚源的推测。这也不能怪他,换作一般人的思路,能有安全许多的二楼不逃,非要从危险的三楼跳下去,这已经不太合情理了。因为当时凶手还有时间从容逃走,除非它是被李大哥儿子的那一声大叫吓到了,慌不择路的逃跑,或者对它来说从二楼跳出和从三楼跳出根本就没有区别,那就另当别论。还有,从二楼上来应该是先到了三楼杀人,然后才是上四楼再杀人。可是凶手却要反道而行,先上四楼杀人,然后才回三楼,这不是多此一举,没事给自己找事做?换作是谁,都会对这种推测产生怀疑。
楚源没有多作解释,因为没有必要去解释什么。烈火信或者不信,对他都不会有影响。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在乎别人想法的人。只是他在乎的是在窗边时的那种感觉,刺入骨髓的寒冷,不知道那是错觉,还是其它的原因?但是对楚源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深刻和清晰了。当时躲藏在黑暗中在看着他的,是否就是凶手?如果真是的话,那么这个凶手就真的是太可怕了。因为这种冰冷刺骨的目光,绝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身上。
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