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月过去。
育化城始终城门紧闭。
城上的弓弩手,几乎是日夜待命。
皇元教的人马,自从上次攻城未遂撤走之后,半月来竟无任何动静。
但育化城方面的首脑人物,却一天比一天焦虑不安。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育化城根本无力对皇元教进行反攻,对方只要有一个多臂天翁庞舟,就使得育化城方面群豪无一敢撄其锋,何况他属下更有十大高手,每一高手,都不在袁小鹤等人之下。
目前育化城唯一的办法,便是坚守不出,挨一天算一天。
但偏偏粮草又渐渐用罄,看来不出十日,便要发生饥荒,到那时又如何能继续坚守城池?
就在严寒一筹莫展之际,守城的弟兄前来禀报富国城主黄一道求见。
严寒不觉喜出望外,连忙派周海山亲自打开城门迎接。
在大厅内,严寒和黄一道见了面。
坐下后,黄一道长长叹口气道:“大师兄,想不到您和教主正式闹翻,事到如今,您必定已是坐困危城,一筹莫展了吧?”
严寒也叹口气道:“你来了,是否能替愚兄想想办法?”
黄一道道:“兄弟昨天为这事曾前往总坛见过教主。”
“她怎么说?”
“在兄弟劝说之下,教主总算还顾念同门之谊,她说只要大师兄不再与她为敌,皇元教便不咎既往,仍让大师兄继续做育化城主,以便早日同心协力进军中原。”
“她的意思,可是要我向她道歉谢罪?”
“大师兄何必说得这么严重?只要您肯仍和教主合作,事情便一切包在兄弟身上。”
“你打算怎么做?”
“由兄弟备上一桌酒席,大师兄和教主都请到富国城,彼此开诚相见把话讲开,不就一切问题全解决了么?”
严寒冷笑道:“二师弟,原来你来看我,竟只是这几句话,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黄一道面色显得十分尴尬,道:“兄弟说的完全真心话,而且也完全为了大师兄。”
严寒道:“二师弟能在这时候来看我,我当然很感激,足见我们师兄弟依然痛痒相关。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与白荻根本没有再复合的可能,那女人心如蛇蝎,我岂能落入她的圈套,这一点二师弟不会看不清楚吧?”
黄一道红着脸道:“若大师兄不相信兄弟说的是真话,兄弟也没有办法!”
严寒缄默了一下道:“如果二师弟还念在同师习艺之情,诚心为帮助我而来,愚兄确实有件事正想请你帮忙!”
“大师兄请讲,只要兄弟做得到的,无不尽力。”
“其实我不讲你也应当想得到,愚兄困守孤城,目前最重要的一件大事,是粮草即将用罄,正好你那里的通运大寨,负责供应全谷的粮草用度,可否暗中拨补到育化城,以解愚兄燃眉之急?”
黄一道皱下眉头道:“这事兄弟自应帮忙,但通运大寨由外面进入的一切物资,总坛均有帐目可查,一旦被总坛查觉或运送进城时行动不秘,兄弟就难免吃罪不起。”
严寒道:“通运大寨的物资进入,首须经过富国城,你若不先行登帐,又有谁能查出?至于运送至本城的行动,当然要选在夜间,而且最好是下半夜。”
黄一道又沉吟了一阵道:“不过若由正门进入育化城,总是目标太大。”
严寒道:“当然那时我可打开偏门,偏门离山壁很近,位置隐秘,车队进入必不致暴露行踪。何况育化城不过几百人,只要粮草进入三五十车,便可足够三两月之用。”
黄一道正色道:“兄弟既然要暗中相助大师兄,当然是物资运来越多越好,一劳永逸,免得以后还要经常补充。”
严寒不觉喜道:“那就多谢二师弟了,愚兄希望行动能越快越好。”
黄一道忖度了一下道:“就在明天晚上三更如何?”
严寒道:“就这么决定,愚兄不便久留,二师弟最好这就回去准备。”
他为了让黄一道熟悉偏门路线,并命人打开偏门,把黄一道亲自送出城去。
黄一道走后,严寒这些天来的焦虑和不安,也随之一扫而光。
他想到师兄弟总是师兄弟,黄一道虽不肯随他一同反出皇元教,却能在暗中相助,看来已经很够道义的了。
但总管周海山却不以为然。
当严寒把此事告诉周海山,周海山立即提醒严寒道:“禀城主,依卑职看来,这事只怕其中有诈!”
严寒摇头道:“不可能,老夫与黄城主谊属同门,而且一向私交不恶,他暗中相助,必定出于真心。”
周海山道:“属下还是劝你老人家不可过分相信黄城主,他若肯帮助我们,就该公然和你采取一致行动,就算卑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城主也不得不防其中有变。”
严寒似有所动道:“即便其中有诈,又能发生多大作用?”
周海山道:“若他把高手们改扮成车夫,进城之后,立刻展开厮杀,或者纵火烧城,育化城岂不就要毁之一旦?”
“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属下想最好把岳公子和袁使者速速由五关召回,明晚加强戒备,在粮草进城前,先行仔细检查,发现可疑,立刻先发制人。”
“黄城主暗中相助我们,若我们反而起疑心加以检查,这样做是否不太礼貌呢?”
“为了万一,城主大可不必顾虑那么多,何况如果他是诚心诚意暗中相助,还在乎的什么检查?”
最终严寒颔首道:“也好,我马上派人把岳公子和袁小鹤连夜调来。”
当晚,由大姑娘严如冰偷偷到了五关,三更左右便和岳小飞、袁小鹤一同回到育化城。
他们都是越城而过,大门和偏门都不曾打开。
严寒为了让岳小飞和袁小鹤养足精神,特别让他们直睡到将近次日中午,才叫醒吃饭。
午饭后,岳小飞直接进入内室和母亲何慧仙见面。
因为他有一项不解之谜,决定趁这时向母亲问明,那就是当三年前母亲进入天谷时,为什么竟然受到凤嫣红的陷害。
何慧仙骤听岳小飞问起这事,先是不愿吐露,后来终于叹口气道:“飞儿,你既然非问不可,我也只好实对你说了,因为我和凤嫣红早就认识,不但认识,而且她是我的师姐。”
岳小飞啊了声道:“原来她和娘竟有着这种关系?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反而要陷害娘呢?”
何慧仙道:“因为在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她的私秘,她担心我在皇元教主面前告她,只有为我加上一项罪名,打入育化城灵堂为奴。”
“这样说她总算还有点良心,未曾置娘于死地。”
“她能有点良心就好了,她当初本来是要皇元教主治我死罪,还是皇元教主念我通过五关时成绩优异,才开恩免于一死的。”
“她究竟有什么把柄抓在娘手上?”
“那女人心肠实在太狠,她亲手下毒毒死了师父!”
“娘看见了?”
“虽不曾当场亲眼看见,但那杯毒茶却是她亲手递给师父的。”
“后来呢?”
“娘为替师父报仇,当场和她动上了手,我的武功不但不输她,而且还胜过她,她在战败之后,便一去没有下落。若不是你提起,我根本不知道她后来竟嫁给圣手书生庐云,当然也更不知道她弃夫和马昭雄淫奔的事。”
听了这段经过,岳小飞真是不胜感慨,他觉得母亲对凤嫣红所知道的还并不算多,因为她除了马昭雄,更不知有多少人做过入幕之宾,就连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她几乎都不想放过。人之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与禽兽何异。
岳小飞默了一默问道:“她在娘手下败走以后,娘可曾去追踪她?”
何慧仙摇头道:“没有,因为我必须协助师娘料理师父的后事,师父和师娘无儿无女,师娘在师父死后,也因过于悲伤而于半年后一病不起。等我料理过师娘的丧事后,才下山查访凤嫣红准备为师报仇,不久便遇上了你父亲,却始终没找到凤嫣红。”
岳小飞道:“娘所以没找到凤嫣红,那是因为庐伯伯和她婚后便很少再在武林行走。”
何慧仙点点头道:“同样的,我和你父亲婚后,虽然我们年纪都很轻,我当时才十八九岁,也很少混进武林,所以一般武林人物,不但不认识你父亲和我,就连名字也没听说过。”
岳小飞在母亲房中陪侍了很久,当他辞出后,已快到晚饭时间。
晚饭后,总管周海山便来请示严寒,希望严寒能带所有高手到城郭偏门附近去做观察,以备应付不意情况。
严寒虽觉周海山对这事似乎疑虑过分,却也不便不理他的建议。
所有高手,很快便在大厅内集合完毕,包括关琳、方天铎、何慧仙、袁小鹤、岳小飞等全到齐了。
这时的关琳和方天铎,武功已日渐恢复,参战自无问题。
他们在严寒的率领下,沿着城墙内侧,一面视察防务,一面前进。
来到偏门,偏门上方有一城楼,所有人都登上城楼,默察城外地理形势。富国城主派出的粮草辎重,沿着山边向这边接近,路线的确十分隐秘,若无内奸,皇元教总坛绝难查知。
预定粮草进城的时间是三更,此时才不过一更,时间还久得很,严寒随即请群豪暂时回去休息,等二更过后再集大厅分配任务。
很快便是两个时辰过去,在大厅集中完后,严寒请关琳、方天铎、何慧仙三人负责在城内各处巡逻。他自己则带着周海山、岳小飞、袁小鹤三人登上了偏门城楼。
城楼上并未点灯,虽在夜晚,因有月光,视界仍甚良好。
看看三更已到,果然不远处有大队骡车以及挑夫等,缓缓而来。
大队骡车和挑夫很快便接近城下。
周海山不觉吃了一惊,因为仅以骡车而论,至少也有三四十辆之多,似乎通运大寨的人马已全部出动。
但相反的,严寒却喜出望外,因为打这么多粮草送来,足够育化城半年所需。
看看来到切近,周海山立刻向下叫道:“黄城主来了没有?”
一名骡夫答道:“城主在骡队中间亲自押队。”
周海山再喊道:“各位就请在城边暂时休息一下,快派人快点把贵城主请来,我们城主和他有话讲!”
周海山未经严寒示意,擅自如此处置,显然是对这行动不得不过分小心。
既然周海山话已出口,严寒当然也只有如此做。
不足片刻,黄一道便来到城下,向上问道:“大师兄,您可是找兄弟讲话!”
严寒道:“二师弟运来这样多的粮草,只怕不容易瞒过白荻。”
黄一道道:“大师兄放心,正好这批粮草是新到的,只要不登帐,总坛就无法查出,何况多送些粮草来,在大师兄和兄弟来说,都是一劳永逸,因为以后再找机会,恐怕就不容易了。”
严寒道:“那就多谢二师弟,愚兄马上下城开门迎接。”
在由城楼下来时,周海山道:“禀城主,若依卑职的意思,最好是一车一车的检查,每检查一车,便往里放行一车,唯有如此,才是安全之道。”
严寒摇头笑道:“我当然也想到这一层,但黄城主和我不是外人,如果这样做,岂不辜负他一番心意?”
周海山见严寒说出这种话,再想到自己总是个下人,也就不便坚持。
打开城门后,骡车和挑夫鱼贯而入,不论车辆或担子,看来都是沉甸甸的。
严寒,周海山、岳小飞、袁小鹤都站在一旁观看。
严寒为了表示谢意,还不住向走过的骡车和挑夫拱手连叫“辛苦”。
就在车队和挑夫通过城门约莫三分之二时,突然在富国城主一声号令之下,顿时杀声震天,不但车夫们都各自亮出兵刃跃下车来,连各个驮轿内也藏着不少高于,加上那些扮成挑夫的高手,几乎不下二三百人之众。
在这二三百人之众中,虽非个个高手,但却都是经过精桃细选能征惯战的,这一展开攻势,就像潮水遮天盖地而来般,登时淹没了全城。
另有严寒和周海山事先预料不到的,是那些骡年中,竟带来不少烟硝火药,很快到处便火光四起,那情形简直像当年刘备伐吴时的火烧连营。
严寒到这时才大大后悔未听周海山的劝告,以致造成此刻无法收拾的局面,同时也把黄一道恨到了极点。
情势乱到如此地步,严寒和周海山、岳小飞、袁小鹤等四人,根本也顾不得谁指挥谁,只能各自冲入乱军中展开厮杀。
育化城原有的人马,多半只准备了弓箭迎敌,这时因为黑夜间已无法分清敌我,弓箭也不敢乱发。
双方大约混战了将近一个时辰,黄一道才将人马撤出。
及至天明后,但见到处尸体狼藉,血污斑斑。
经过清查统计,敌方留在城内的尸体,不下百具之多。
至于育化城方面,弟兄们也钉四五十人阵亡,加上受伤的,也不下百人。
另外,房舍以及重要设施,也被烧毁十几处。
不过育化城方面也有收获,有不少驴、骡未能逃出。可惜收获的骡车,里面竟然没有粮秸,只是一些石头和麻袋中装的黄土而已,怪不得看起来好像沉甸甸的。
最令严寒等人震惊的一件大事,是严夫人和二小姐严如霜竟被敌方掳走。
因为当时育比城方而的高手,都已调遣在外,只有大姑娘严如冰一人在内院负责保护内眷,偏偏敌方一开始厮杀便有数名高手直奔内院,目的就在掳人。
大姑娘一人力战数名高手,连自己都负了伤,又怎能救得了母亲和妹妹。
次日一整天的时间,育化城方面只能全力善后,在城内找处隐秘所在,挖了两处大坑,分别将双方尸体埋好。
另外,被烧毁的房舍和设施,能整理的也全力使之复原。
目前,严寒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如何设法救出夫人和二小姐。
但,若想救回夫人和二小姐,以现在的情势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严寒忖度,夫人和二小姐必定已被送到皇元教总坛,即使在从前,育化城也无力进攻皇元教总坛,何况此刻又元气大伤。
现在,严寒只有坐困愁城了。
岳小飞和袁小鹤在育化城惨遭洗劫的次日当夜,悄悄回到了五关。
当花玉麟得知情形,也为之大惊不已。
花玉麟和岳小飞内心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营救严夫人和严如霜的责任,势必落在自己肩上。因为他们父子至少进入总坛并不困难,只要能进入总坛,便多少有些希望。
花玉麟和岳小飞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先到五关视察一番,以便看看动静。
如果武关统领多背天翁庞舟和他属下的十名高手都在关上,花玉麟和岳小飞便准备冒险冲入总坛,不惜和皇元教主与秦槐展开硬拚,能救出严夫人和严如霜当然最好,否则,也要把大公主或者二公主掳到手以做人质。
计议已定,就在早饭后,花玉麟便带着岳小飞、袁小鹤、丁涛,甘霖四人开始巡关,他们是由远而近逆序巡视,第一站先到了“观光隧道”。
“观光隧随”外的谷口早已封闭,外面已无人再能进入天谷。
不消说,隧道观光事业,也暂停了下来。那些姑娘们闲着没事,个个反而显得懒洋洋的,就像窑姐们没客人可接一样的不自在,这就是所谓的贱骨头。
再来到文关,文关统领刘继德和主考官杨凤堂都出来迎接。
这一关目前是最悠闲的,皇元教内发生了大大的事情。都找不到他们头上。
接着到达武关。
巡视武关,是花玉麟等人只感头痛的事,因为他们对巡关的人根本不理不睬,连皇元教主和秦槐都对他们无可奈何。
花玉麟是硬着头皮进去。
只见里面并无多背天翁庞舟,十名高手中也仅有五六人在。
这使花玉麟顿时大感不安,因为若庞舟带着几名高手留在总坛,那么要想营救严夫人和严如霜,就半点希望没有了。
下一站便是火关。
火关统领萧瑶虽也出来迎接,但却神色悲戚,一副伤心欲绝模样。
她的胞兄招贤馆主萧湘惨遭横死,至今连凶手都没查出,教她怎能好过。
花玉麟因在招贤馆担任过副馆主,此刻不得不假意安慰她一番。
萧瑶做梦也想不到,杀她胞兄的凶手就在眼前。
再到水关。
水关统领甄秀,只有十八九岁,不但人长得美如天仙,待人也亲切和蔼,花玉麟等人都对她颇有好感。
水、火两关,目前自然也是闲着,但水关统领甄秀却利用这几天闲暇时间,把所属女兵集合起来读书习字,花玉麟等人到达时,她正在上课,怎不令人称赞。
巡视过五关,已将中午,便先回到五关总镇府午餐。
下午,再到宵关。
这时。花玉麟等五人的心情各有不同。
花玉麟和岳小飞对凤嫣红是既鄙视又痛恨。
袁小鹤除鄙视痛恨之外,更有一种罪恶感。
甘霖则是心猿意马而表面上却又显得十分规矩。
唯有丁涛,见了她简直神魂飘荡,可惜自从那一次后,他至今未再尝到第二次甜头。
到达宵关,因为并未事先通知,当然不会再有女兵仪队相迎。
凤嫣红闻讯连忙迎了出来,径自把花玉麟接待在她那住处的小客厅里,以示亲切。
她暗中留神同来的五个男人,真是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像丁涛那种德性,站在花玉麟身旁,简直是不能看了,而自己偏偏那晚时他也布施雨露,现在想起来真是窝囊透顶。
花玉麟当然不会在凤嫣红这里多耽误时间,但她是关键人物,在五关中,只有她对总坛消息灵通,要想闯进总坛救出严大人和严如霜,试探试探她的语气总是有帮助的。
他坐下后喝了口茶道:“风统领最近可曾到过总坛?”
凤嫣红摇头道:“自从上次攻打育化城后,卑职这多天一直不曾到过总坛。”
原来凤嫣红自从由丁涛那里得知花玉麟居然和何慧仙是夫妻后,也有了戒心,当然也就不肯对花玉麟说实话。
花玉麟搭讪着道:“这样说凤统领对总坛方面的事并不清楚了?”
凤嫣红道:“以前总坛和宵关是直接联系的,自从五关总镇府成立后,现在是层层节制,有关总坛方面的消息,该由总镇转达才对。”
花玉麟想不到居然碰到了凤嫣扛的软钉子,也就不再说什么,随即离开宵关。
晚饭后,花玉麟经过仔细考虑,决定冒险闯一次总坛。
他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救出严夫人和二小姐严如霜,成败完全在此一举了。
他对丁涛和甘霖随便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岳小飞和袁小鹤直奔总坛。
由五关到总坛仅半个多时辰的路程。
到达总坛时已是一更过后,花玉麟找了一处隐秘所在停下,以便交代岳小飞和袁小鹤应如何配合行动。
他指着总坛左方土坡后一棵大树道:“我先进去,不管事情是否成功,你们两人都要在那棵大树后等我。”
岳小飞大为关切的问道:“父亲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到大树下和孩儿们相会?”
花玉麟道:“很难预料,不过,若你们等到一个时辰后仍不见我,那就表示我必定出了意外,那时你们就用不着再等了。”
袁小鹤哦了声道:“若当真副总镇发生不测,属下和小飞该怎么办?”
花玉麟道:“你们千万不可再蹈罗网,也不可再回五关,要马上赶到育化城去。”
袁小鹤和岳小飞再要说话,花玉麟已然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时,花玉麟心念犹如电转,他根本弄不清严夫人和严如霜被监禁在何处,与其偷偷摸摸的行动,实不如大大方方的直接面见教主。
来到总坛宫室之外,早有值夜的护坛使者上前查问。
那使者一见是花玉麟,连忙问道:“花副总镇怎么这时候来到总坛?”
花玉麟道:“花某有事想面谒教主,烦劳代为通报!”
那使者去后不久便出来道:“教主在后宫召见花副总镇!”
花玉麟直奔后宫,进入之后,只见皇元教主白荻早已高高坐在宝座上。
在她身旁,除了总护法秦槐外,另有富国城主黄一道。
一名侍婢揭起珠廉,花玉麟必恭必敬的走了进去,躬身一礼道:“卑职五关副总镇花玉麟参见教主!”
皇元教主神色间不带半点表情,瞥过花玉麟一眼道:“这时候到总坛求,可是有要紧的事么?”
花玉麟道:“育化城久久攻打不下,卑职对这事十分关心,目前五关无事,卑职想到该来趟总坛,以便听候差遣。”
白荻哼了声道:“攻打育化城,本教主和总护法自有定夺,用不着你关心!”
花玉麟不觉心头一震,暗感不妙,他从前也曾多次谒见过白荻,对方从不曾以这种态度和语气相待,莫非其中有变?……
但他仍能十分镇定,搭讪着道:“卑职除了刚才所说的,另有一事,也想向教主请示!”
“什么事?你说!”
“卑职今天曾到名关巡视,当巡别火关,火关萧统领目前仍伤心欲绝,情绪不稳,一心只盼早日查出行刺招贤馆主的凶手,因之,卑职到总坛来,也想打听一下凶手是否缉捕到案?”
“这事也用不着你管,一旦逮到凶手,本教主会直接通知火关萧统领。”
花玉麟料想此来目的难达,正想告退,却听白荻道:“花副总镇,本教主想问问你,你对皇元教是否真有效忠之心?”
花玉麟大吃一惊,强做镇定道:“卑职不明白教主为什么会这样问话?莫非卑职做错了什么?”
白荻冷笑道:“你既然能忠心于本教主,就不该有很多事情瞒首我!”
“卑职不知究竟有什么事瞒过教主?”
“还敢强辩,你和打入育化城灵堂为奴现在已被严寒放出的何慧仙是否夫妻?”
花玉麟万想不到这事竟被皇元教主查知,此刻若抵赖势必弄巧成拙,随即点了点头道:“不错,何慧仙正是卑职的妻子。”
白荻喝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卑职因进入天谷后,才知夫妻不能同来,在这种情形下,为了效忠教主,当然不便说明。”
“可是你该知道,本教主早就有意把大公主金凤嫁你,同时金凤也对你颇有好感,若果真成为事实,难道要本教主的女儿替你作妾不成?”
“关于这事,教主和大公主从来不曾对卑职明言,否则,卑职自当说明一切。”
“不必强词夺理,还有,那个叫岳小飞的,和你是否父子关系?”
花玉麟越发吃惊,皇元教主究竟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呢?
他顿了顿道:“卑职虽不曾禀知岳小飞就是犬子,但他同样是为教主效忠,又何必说明他和卑职是父子关系?”
白荻大喝道:“大胆,你敢顶撞我?”
花玉麟连忙躲身道:“卑职不敢。”
只听秦槐嘿嘿笑道:“花副总镇,从现在起,你用不着回五关了,那边的事,教主已决定下令由宵关凤统领兼代,教主念你昔日有功,不忍以教惩治,暂时让你在总坛,闭门思过。”
他说着,向外喝道:“来人!”
但见两名大汉,应声而入。
此时此地,花玉麟自然不敢反抗,因为眼前的白荻、黄一道和秦槐三人,个个武功高不可测,再加上总坛内部高手如云,若轻举妄动,势必死路一条。
当下,他只有乖乖的被两名大汉押了下去。
秦槐冷笑了几声道:“教主,现在您该知道育化城那名身材矮小,名叫关大鹏的高手是谁了吧?”
白荻哦了声道:“莫非他就是岳小飞改扮的?”
秦槐道:“除了他又有谁,上次攻城时,教主可见过花玉麟身边有岳小飞?由此可见,花玉麟和严寒早打勾通,否则,严寒为什么要甘冒大不韪放出了何慧仙,而且还把她待为上宾?”
白荻咬了咬牙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是说我还真被他蒙在鼓里。本来我只想暂时把他监禁在总坛,以观后效,这一来那就真要按律治他的罪了!”
“教主不妨马上派人到五关看看,岳小飞定然不在,连那个袁小鹤的,也可能投奔了育化城。”
“我奇怪的是花玉麟和岳小飞为什么父子并不同姓?”
“他们若同姓,又如何瞒得过外人,可见他们是早有预谋。”
岳小飞和袁小鹤在花玉麟进入总坛后,立即从暗处绕到土坡后那棵大树下。
他们为了隐匿起见,全跃到树干上。
那大树枝叶茂盛,人在树上,即使树下有人经过,也不易发现树上有人,同时人在树上,也可以看得远些。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花玉麟到来。
两人心知不妙,却又不便径自奔往育化城。
袁小鹤道:“小飞,依我看副总镇必定发生意外,我们也该采取行动了。”
岳小飞心悬父亲安危,立即跃下树来,把人皮面具戴上,叫道:“袁大哥,你也把面具上,咱们就杀进去看看!”
于是,两人各自仗剑在手,直向总坛冲去。
他们两人均来到总坛内部,来到大殿门口,根本不识路径。
蓦地,两名护坛使者迎上前来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乱闯?”
岳小飞朗声道:“快快带我们两人到内宫去!”
那两名护使者一见苗头不对,不再答话,挺起兵刃便砍杀过来。
这两人武功都十分了得,虽然不是岳小飞和袁小鹤的对手,但却拦得两人难以前进。
兵刃交接之声一起,突然两边仪门大门,霎时便冲出二三十名大汉,手持各式各样兵刃,齐向岳小飞和袁小鹤杀来。
这二三十名大汉中,居然有武关上庞舟属下的高手在内。
如此一来,岳小飞和袁小鹤一时之间,不但不能前进,而且必须施展全力以求自保。
再过片刻,白荻、秦槐、黄一道三人也全由仪门而出。
岳小飞和袁小鹤心知已经事不可为,拚力砍倒身前两三名大汉,然后腾身而起,凌空跃出重围,往育化城方面而去。
他们两人的轻功,都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皇元教的众高手,自然很难追及,即使有几个可以勉强一追的,也凛于岳小飞和袁小鹤的身手,不敢轻举妄动。
岳小飞和袁小鹤到达育化城,惊动了睡梦中的严寒和何慧仙等人。
当他们得知花玉麟为营救严夫人和严如霜而在皇元教总坛遭到意外,都惊痛不已。尤其何慧仙,更为丈夫的生死安危担心。
岳小飞和袁小鹤虽劳累了大半夜,但下半夜却一直无法安眠。
次日醒来,他们禀告严寒和何慧仙,决定再回到五关一趟。
因为他们必须回到五关,才能得到花玉麟的消息。
严寒和何慧仙经过一番考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出于岳小飞和袁小鹤意外的,连何慧仙也要随他们一起去,以使有所接应。
由育化城到五关一共有三条路,他们走的是最隐秘的一条。
三人在路都未戴人皮面具,因为这时岳小飞和袁小鹤尚未公然叛离皇元教,至于何慧仙,则甚少有人认识她到达五关,已近中午,何慧仙暂时隐身在大门外的林荫深处,只由岳小飞和袁小鹤进去。
刚进大门,便见丁涛和甘霖站在大厅外的空地上,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他们一见岳小飞和袁小鹤回来,甘霖便迎上前道:“你们两位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袁小鹤不动声色道:“昨晚我和岳使者又随副总镇巡关,被留在文关住了一夜,醒来后不见了副总镇,他老人家是否先回来了?”
甘霖面带吃惊之色,摇头道:“刚总镇没回来,好像是出了事啦,难道你们二位使者还不知道?”
袁小鹤虽然心里早就有数,却也装着吃惊模样,道:“出了什么事?”
甘霖道:“宵关的凤统领早饭后来过,她说副总镇已奉调总坛高就,五关副总镇的职务,从现在起,教主已派她兼代,这样的大事,花副总镇昨晚为什么不向二位透露呢?”
袁小鹤眨着两眼道,“奇怪,花副总镇确实没对我和岳使者讲过,他老人家真称得上守口如瓶了。”
岳小飞问道:“凤统领早上来时,可曾交代过什么?”
甘霖道:“她已兼代五关副总镇,曾交代我们暂时不必巡关,她待会儿还要来,到那时再分配工作。”
岳小飞道:“她可问过袁使者和我怎么不到?”
甘霖道:“当然问过。”
“你怎么回答的?”
“我们只能实情实报,说两位使者昨晚去巡关,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当时有什么表示?”
“她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最感兴奋的,莫过于丁涛,因为五关副总镇已换了凤嫣红,而凤嫣红又和他有过一手,从今后,近水楼台,那日子要害好过就多好过,只是在岳小飞和袁小鹤面前,不便过分形之于外罢了。
就在这时,凤嫣红已在几名侍婢的陪同由大门外走了进来。
丁涛和甘霖连忙毕恭毕敬的过去迎接,一副齐肩陷笑模样,差点儿没让岳小飞和袁小鹤呕出来。
尤其丁涛,龇着满嘴几乎可以滴出油来的黄牙,连涎水都几乎流了出来。
岳小飞看了他这副德性,再想起父亲生死难料,一时怒从心上起,真恨不得上去三拳两脚把丁涛打死在面前。
凤嫣红根本没理会丁涛和甘霖的卑躬屈膝相迎,却直向岳小飞,袁小鹤站身之处走来。
岳小飞和袁小鹤早已心意相通,他们既不打算再在五关,也就用不着妄费精神应付凤嫣红,因之,两人对她根本不加理睬。
但凤嫣红却仍自作多情,嫣然一笑招呼着道:“我早饭后来过,没看到两位使者,什么时候回来的?”
岳小飞哼了一声道:“你管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又何必让你看到?”
凤嫣红脸色一变,望向丁涛和甘霖道:“莫非你们刚才没告诉过他?”
丁涛为了献殷勤,立刻向前走近一步道:“岳使者,刚才不是已对你说过凤统领已奉教主之命从现在起兼代五关副总镇么,她老人家职务在身,当然要问问你们两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岳小飞近前一步道:“丁涛,你算个什么东西?”
丁涛两眼一直:“岳使者,现在的五关。不是花副总镇在当家了,丁某也不是者受你气的!”
岳小飞早已怒不可遏,扬一掌,直向丁涛掴去。
他含愤出手,掌力何其之猛,一声暴响之后,丁涛当场摔出两三丈外。待甘霖扶着他勉强站起以后,丁涛早已口鼻鲜血直喷,连牙齿也被打掉好几颗。
岳小飞犹自余怒未息,跃身而过,再飞起一脚。
这一脚不但丁涛被踢得像天外飞石,连甘霖也跟着一起遭殃,被带得跌出一丈多远。
岳小飞的这种举动,最感难堪的该是凤嫣红,这和打了她根本没有分别。
此时此地,凤嫣红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何况五关的弟兄以及她随带的侍婢有不少在身旁,若不摆出应有的威严,今后何以服众。
想到这里,凤嫣红立即杏眸凝威,秀眉带煞,喝道:“岳使者,在本副总镇面前,怎柞得你这样猖狂!”
岳小飞蓦地长剑出鞘,一指凤嫣红道:“凤嫣红,你这贱女人发的什么威。在下今天连你也一起宰!”
他本来早就不齿凤嫣红的为人,再加听母亲说她当年又曾害死师父,又想起母亲因她陷害以至在灵堂为奴受苦三年,在诸般怨恨一齐涌上心头之时,根本顾不得一切。
这时,袁小鹤也拔出了剑,双目射光,怒视着凤嫣红。
凤嫣红不觉心头大骇。
她做梦也没料到事情会变化到这种地步。同时,她也早知岳小飞武功高不可测,再加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袁小鹤,教她一人如何应付?
忽昕耳旁响起一个娇脆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小飞退下,让我来亲手杀她!”
来人赫然是何慧仙。
何慧仙隐身在大门外路旁林荫,早就看到凤嫣红进来,因之也就随后由围墙外跃了进来。
凤嫣红一见来人是何慧仙,越发花容惨变,望后退了几步,叫道:“何师妹,盼你念在同门之谊,手下留情,我凤嫣红知错了!”
何慧仙冷笑道:“像你这种杀师灭祖、背夫淫奔、乱伦无耻的贱女人,纵然知错,也是死有余辜,现在求饶又有何用!”
凤嫣红论武功本就不是何慧仙敌手,再加上又有岳小飞和袁小鹤在旁。在这种情形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施展轻功逃生。
当下,她趁何慧仙、岳小飞、袁小鹤不备,一个倒纵,腾身而起,然后直向围墙外掠去。
何慧仙立即也腾身追赶。
岳小飞和袁小鹤也紧紧相随在后。
凤嫣红的轻功,不在何慧仙之下,再加上为了逃生,不得不卯足全力,因之,直追四五里。仍然无法追上。
不大一会儿,便追至一片密林,凤嫣红竟然失去所在。
何慧仙因地形不熟,为免陷入机关埋伏,只好停下脚步。
岳小飞和袁小鹤很快便随后来到,三人经过商议以后,决定先回育化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