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多满洲骁骑、二百多蒙古骁骑在二百汉军骁骑和五百多汉军步兵的护卫下从右侧翼冲向明军。
挡在八旗兵面前的是黎忠镇士卒。
在新会城外时黎忠镇的标枪给广东清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该换到福建的八旗兵来感受下这些来自大山彪悍士卒的战斗力了。
福州八旗兵近些年战斗力下降的属实厉害,隶属于福州将军的汉军八旗基本上全部都是三藩之乱中耿藩的投降士卒。
这些人虽然久经战阵但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老兵油子,看风向的本事强的厉害,打仗时稍有不对溜的比谁都快。
但即便如此,这些汉军旗还自我感觉良好,对那些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满蒙八旗一百个看不起, 心中嗤笑对方是没打过仗的老爷兵。
而福州的满蒙八旗对这些汉军旗更是一万个看不上,在他们眼中这些汉人本就低他们一等,何况这些人都是从了三藩之乱的叛逆,政治立场从根子上就有问题。
互相看不上眼的双方身处同一战场时,那就免不了要互相使使绊子,耍耍阴招。
当然公然让友军送死的行为他们谁也不敢干,但即便耍些小阴招,在生死一瞬的战场上也是很致命的。
这些八旗兵上阵之后,喇哈达对其保持了密切的关注, 在最初一轮冲锋被击溃后,这些八旗军能在短时间集结完毕并重新上阵让喇哈达十分高兴。
他看着围在他左右的绿营将领们笑指着正在前冲的八旗兵道:“也不知有几分当年国族入关时的样子?”
围在他旁边的绿营诸将少部分讪讪无言,更多地则是顺着喇哈达的话头拍起了马屁。
虽然马屁听着舒服,但喇哈达心中也有数,知道八旗的战力比不上绿营。
他正是看黎忠镇这边火力薄弱,特意将八旗兵放在这个方向好多捞取点战功,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恰恰挑选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黎忠镇的士卒都是生活在琼州深山中的黎族猎手,经过神机镇检验的膛线枪确实好用堪用后,黎忠镇理所当然地也装备上了这种武器。
今日是线膛枪在黎忠镇手上的首秀,不得不说效果很不错,即便是在这种下雨的天气中,黎忠镇的火铳手们也打出了不俗的战绩。
原本该护卫着满蒙骁骑的汉军在冲锋时数次故意控制速度让满蒙骁骑突前。
发现汉军小动作的满蒙骁骑也回以同样的行为, 两只骑兵的速度始终没有冲上去, 反而互相较劲, 越来越慢。
直到明军阵地枪声响起后,双方一齐陷入了恐慌。
就如同嘉兴守军有过的疑惑,这些八旗兵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什么火器居然能打这么远,第二反应是怎么还能打的这么准。
细心的八旗兵们很快发觉这一轮枪响后落马的大部分都是军官。
尤其是带队冲锋在最前的两个满洲佐领,因为二人穿着颜色鲜艳的标志性八旗棉甲,得到了黎忠镇众士卒的重点关照。
倒下的两个佐领每个人身上起码四五个血肉模糊的枪洞,按说此时这些八旗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黎忠镇装填弹药的间隙加速冲刺过去,抵近接战。
但这些八旗兵们可没这想法,他们第一反应是后退,汉军旗想的是要比满蒙八旗退的更快,满蒙八旗想的是比汉军旗退的更快。
双方不断加快速度争先退后,比进军时快了不止一倍。
在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看来,明军就是齐射了一轮火铳八旗兵就崩溃了。
远处观察战局的喇哈达继续夸奖的话还没说完,耻辱的一幕打了他的脸,八旗兵的这不堪表现也让观战的绿营众将开了眼。
恼羞成怒的喇哈达并未注意到明军这轮齐射距离异乎寻常的远,自觉丢了面子的他怒喝出声,“让色楞那个狗才滚来见我!”
八旗兵的突然溃逃给清军的进攻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一击功成的黎忠镇趁势越出了战壕,从侧面迂回攻击正在与明军混战的清军主力,瞬间改变了战局。
好在担任主攻的军标三营没给喇哈达丢脸,侧翼骤然遇袭的三营很快反应了过来, 调集了大量士卒至侧翼防守, 总算稳住了军势。
看见这一幕后的喇哈达脸色好看了一些, 他心中感慨八旗战力衰退之快,如今打仗都得绿营来当主力才行。
虽然三大营抵挡住了黎忠镇的侧翼进攻,但战局仍朝着向清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左侧清军抚标三大营跟花轩和骆英雄部缠斗的难解难分,中间担任主攻的军标三大营又落于下风,喇哈达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很快明军这边开始发力,杨彦迪率着亲兵营加入了战场,纹绣精美的帅旗上大大的一个杨字吸引了无数清军向此处冲锋,同时又有无数明军前仆后继地保卫着这面旗帜。
杨彦迪一身铠甲率领着亲卫营率先开始反冲锋,他挥舞着手中双锤,不断有清军的脑袋被敲烂。
后方排列成阵的长枪方阵跟在杨彦迪身后快速冲上,杨彦迪厮杀一阵后瞅准时机趁势往两侧退去。
在一阵阵响亮的口号声中,明军的长枪整齐划一地刺收刺收,一阵接一阵,宛如汹涌的潮水,将被杨彦迪冲击成密集一堆的清军挂在枪刺上哀嚎流血。
面对着似乎无法阻挡的浪潮,有的清军试图从侧翼或者下盘着手,结果不是被后续的长枪刺倒便是撞上了护卫着两侧的刀盾兵。
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喇哈达将所有预备队全部派出,但仍是没能改变清军滑向失败的深渊,他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如同机械一般整齐的屠戮着己方士卒。
戴上刺刀的火铳阵同样加入了反冲锋,装填好火铳的火铳队在抵近清军时纷纷开枪射击,打的清军鬼哭狼嚎。
随即他们端起刺刀嚎叫着冲向敌人,刺刀狠狠捅穿了清军的胸膛,这成了压垮清军的最后一击。
“败了!”,肝胆欲裂的军标三大营士卒开始转身逃跑,率先逃跑的士卒都是顶在最前线的,他们的逃跑带动了周围的队列,冲散了身后的队列,让清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眼见时机正好,西军骑兵营从明军的后阵中冲出,以匀速缓缓向败逃的清军逼近,进一步加快了绿营兵的溃败。
数百名骑军越过不断追击敌军的长枪手同袍们,将大队逃跑的清军赶回到木兰溪中,在明军高效的追杀下,死亡的和将死未死的清军躯体几乎堵塞了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