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顾寒渊也不瞒着,开诚布公地说道,“确实如此,而且殿下每次前往镇国寺回来后,身上的气息总是能带着些许他的气息,很微弱,但是也很好辨认。”
“喂你小子区别对待啊,”那人很显然不服气这种大型双标现场,“好歹我也是帮着你家殿下处理了后患的人,就这么对待你爹我的?”
“滚吧,”顾寒渊瞬间极其不优雅地甩了个白眼,“还我爹,我爹早就成了海砂底下一捧灰了。”
“你你你……”那人泫然若泣地看着面前的“不孝子”,“人家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怎可这般大逆不道!轮生你瞧瞧这孩子有多叛逆……”
“别演了,”顾寒渊只觉得头围又大了一圈,甚至是青筋暴起,“说正经的。北滇国那些人,可是你动的手?”
那人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变脸都未必赶得上他转换的速度,“那是自然,”说着就将一封带血的信笺递了过去,“这个是从那劳什子王子身上找到的,当真是天生蠢材,这般明显的证据都不晓得销毁。”
顾寒渊冷着脸打开信笺一瞧,顿时觉得怒火攻心,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着,“他们敢!”
“嘭!”
几人面前的黄梨花木案几在顾寒渊的一击之下,瞬间裂成了数块,散落在地,看着好不可怜。
“……”那人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碎成数块的案几,滚了滚喉头有些腿打颤,“你这是……吃了大力丸?”顾寒渊睨了他一眼,“行了,说说看,那圣女是否是修炼得道的蛊虫?”
“猜得不错,那圣女躯壳原本之主已然被那蛊虫当作了养分,消化得干净了。前些时日可曾觉察到北滇方向有天雷降临?”
“感受到过,”顾寒渊将书信收在怀中,贴身放置,“天道上一次震怒,还是四百多年前,鲛人一族覆灭之时。能有这般大的动静,想必是那蛊虫罪恶深重吧?”
“是,你可记得那圣女身上带着的骨铃和他们五斓教左护法身上的那条骨鞭?”
“记得又如何?”
“那你可知,”那人故弄玄虚停顿了一阵,“那个骨铃究竟是多少冤魂制成的,那骨鞭又是多少冤魂积攒而成的?据我所察,那些物件上,少说有几百冤魂,尤其是那骨铃,怨气更甚。”
“果然当日未曾叫她接近阿昭,是个在明知不过的抉择,”顾寒渊听到这,不由得松了口气,“紫徽宫星相可不是她想破坏就能破坏的。”
“你家那位可是了不得,”那人嗤笑着说道,“我听说前些时日海衙府司收了一批雪奴,本以为他们会将这批雪奴继续发配做奴隶,可没成想,你家那位竟是用在了白虎营,当真是百年难遇之奇才。”
“那是自然,”顾寒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大大方方地就认了,“我家阿昭,自然是最好的那一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考虑再三,顾寒渊还是将心中存留的疑问说了出来,“阿昭为何在水中会如我一般呼吸?”
“那是因为你们二人已然被联系起来了,”那人仔细想了想,随后解答道,“而且联系匪浅,你可记得当日你许下的誓言,宁可承受她所痛之痛,也不愿她今生再如前世。
“自然,这道誓言便是将你们两人联系在了一起,你会的她也会,她会的你也会,这就是所谓的同感。虽说日后你不能长生不老,但是再活个两三百年倒是可以,而且你家那位,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顾寒渊震惊了,心中狂喜,“阿昭她……”
“是,”那人到底还是心疼孩子,叹着气说道,“你和她,今后便可白头偕老,不必再担忧生离死别了。”
“谢师父!”顾寒渊这才恭恭敬敬起身,欣喜地唤了一声师父,“大恩大德,徒儿没齿难忘!”
“臭小子,”那人笑骂道,但心中却是打心底里为顾寒渊开心,“等有用到你师父的地方,你才肯恭恭敬敬叫声师父,罢了罢了,到底是我养大的,脾性随了我。行了,我估摸着你家那位该从宫中出来了,快走吧。”
“是,”顾寒渊头也不回地便冲出了静室,连一个眼神都没再施舍,“谢师父!”
“臭小子,”那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顾寒渊远去
的背影,“你瞧瞧,这么些年了,终究还是见到了这毛毛躁躁的一面。本以为会如同冰山一般,冷酷到底,现在看来,竟是因为没遇到对的人。”
“你也不是?罢了,今夜七夕,不去瞧瞧街上的热闹?我倒是记得你最喜欢人间烟火气息,”轮生笑着看着那人,眼中满是温和,“今年灯会声势浩大,不去瞧瞧不觉得可惜?”
“我还是陪着你常伴青灯古佛好了,”那人有些不高兴了,索性靠着轮生躺了下来,“不过是几年的时光,我这几百年都等过来了,更何况是这一时?”
“……好,”轮生伸手抚平了那人脑袋上乍起的软毛,“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左右不过是消遣时光,等着便是了。”
二人靠在一处,相顾无言,会心一笑过后,各司其职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而此时已然走出镇国寺的顾寒渊,大踏步地朝着宫门赶去。
此时已然接近酉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节。此时的各个街道已然开始升起花灯,等候着游人前来观赏了;街上的小商小贩也早早地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小玩意摆了出来,准备开始开张了。
顾寒渊无暇顾及路上的行人和街边的风景,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秦明昭,将她整个人团在自己的怀中。他终于可以不被那些疑问所困扰了,虽然还未到说出口的时候吗,但并不妨碍他开心。
而此时的秦明昭也坐着马车,快而不急地在宫道上行驶着。秦明昭虽然面上并没有显露出焦急,但是手指的动作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情。
秦明昭不停地用指甲扣着身旁木凳上的漆,心中不停地默念着:快点,再快点!而夏至早已知道了殿下归心似箭的心情,便悄摸摸加快了速度,朝着宫门驶去。
虽然走到宫门处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秦明昭却觉得有十几年那般漫长。好容易到了宫门口,却差点没给夏至吓得魂飞,连忙拉住了缰绳,控制住了马车。
“吁!”
夏至急忙刹停了马车,望着眼前等候在宫门外准备参加诗会的大臣和世家公子们,心中焦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