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本以为他依旧会孤独下去,直到王朝覆灭,江山更迭,可没成想,这短短的几年内,竟是将我的昭昭勾了去!真不晓得若是当始祖爷爷晓得此事之后,可否会惊讶得掀开棺盖。”
“……娘子,”宋黎晟有时对于自家娘子这等脑洞大开的想法,那时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般光怪陆离之事,怕是并不会发生吧。我想,如若始祖帝他老人家明晓此事后,应当会欣慰一些。
“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顾大国师依旧孤身一人,也不晓得经受了多少孤寂,多少离别。若是能让他找到归宿,也算是件好事。只是鲛人历来长生,那明昭她……”
“……也是哦,”光顾着感慨妹妹找到如意郎君的秦子月,第一时间也是没能想到这个问题,但现下被宋黎晟这般一提醒,却是完完全全忧上心头,“也不知道等昭昭百年后,顾寒渊又会如何。”
或者说,昭昭在知道这件事后,又是什么反应。但现如今看,并未发现昭昭有任何不满啊。秦子月很糊涂,依着昭昭的那个性子,在知道两人不可能白头到老后,是不可能将这关系继续下去的。
毕竟昭昭那及时止损的性格,可是和舅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小的时候秦子月还和自家阿娘说过昭昭有时做决定太过理性,理性得让她都有点看不下去。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情爱的力量,让昭昭彻底改变了想法?
秦子月不懂,但为了避免提起昭昭的伤心事,还是觉得将这份忧心隐藏在心底,不让昭昭因此事继续为难。爱,本身就是一件充满玄学气息的东西,有时需要的不仅是理性,还有一点点的感性。
秦子月看着不远处和顾寒渊相依相偎的明昭,心中不知怎得,也算是松了口气,唇角微微勾起,“也许对于昭昭来说,在情爱这件事上,沉默不回应,会比像飞蛾扑火那般更为难受吧。”
“是吧,”宋黎晟紧紧地握住自己妻子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就算再怎得理性之人,也会有被情爱冲昏头脑的那一刻。但我觉得,明昭不是那般的人,娘子觉得呢?”
“也是呢,”秦子月轻轻笑了起来,“昭昭可是有着一百零八个心眼子的小狐狸,怎得也不会让自己真正吃亏。夫君,那时的我们,不也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走在了一起?”
想起往事,宋黎晟只有怀念的笑容,“是啊,娘子那般英勇的身姿,着实让为夫深感愧疚啊。不过,娘子所言极是,这凌昭帝姬却非是容易吃亏之人。且看看那一年的北境边关之战,便能一目了然。”
“那是,我家昭昭怎可能会在那些贼子手中吃了暗亏?”秦子月脸上写着的骄傲,是宋黎晟很喜欢的表情。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他的娘子脸上写满了生动活泼的那些表情。
哪怕是生气,抑或者是愤怒,在他看来也是万分可爱、值得他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随后几天,秦明昭和秦明岚、秦明谦三人脸上的寒霜也没有那般看着可怖了,至少乔胜和其他几位同僚都是这般认为的。而海衙府司里的气氛,也是肉眼可见的缓和了起来。
交完手中文书的乔胜在退出那道门后,大大地松了口气,看着周围眼神中带着渴望询问和期望的同僚,很是轻松地摆了摆手,“害,我说诸位,殿下他们今日心情上好,何必都在此愁眉苦脸?”
“还不是害怕被骂,”一个有些年轻的少司双手合十,朝着西边摆了摆,“多谢佛祖显灵,也不枉我昨日花费十两银子求了一签。”
“你求的是什么啊?”有人明显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上前和那位少司勾肩搭背,小声地询问道,“我倒是好奇,不如讲讲?”ωωw.cascoo.net
“这不可说,不可说,”那位少司很是神秘地摇了摇头,一脸高深的模样逗笑了在场的众人,偏生那位少司还觉得此事很是严肃,随即有些生气,“此事当真不可说,说了就不会灵验了!”
“是是是,林少司既然已发话,那我等自然是不好再问,”那人嬉皮笑脸着打趣道,“得了,大家伙还是继续忙吧,若是被国师大人抓到偷懒,那可就……”
“什么?”
一个含着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你们几个不去做事,围在此处,是等着帝姬殿下发火,还是……”
听到熟悉声音的几人浑身一僵,都不需转身,就能知晓此人是哪一位。随即众人便为顾寒渊贡献了一场尴尬到可以抠出地缝的即兴表演。
“啊,今日文书还有些需要收尾,烦劳袁大人随着下官一起去看看,下官觉得那文书这般书写也不是很合适……”
“哈哈、哈哈,是该看看,若是措辞有误,殿下可是要朝着我等发火的。”
“林少司,哈哈、哈哈,前些时日拙荆送来一些花草,下官恐养不活,不如请少司前去看看,看看还能有何等办法,将这花打理的好些?”
“也是,夏大人请。”
“林少司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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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一群演戏的麻利开溜,顾寒渊也只能好笑着将手中的茶盏端入房内,不再理会。那些官吏眼瞅着顾寒渊放下门帘后,顿时脚底抹油,一溜烟地就不见了踪影。
开玩笑,上班摸鱼确实可以算是一件妙事,可当被抓到了,这妙事就会立即变为衰事!被琰王殿下和太子殿下责骂都算是好的,最可怕的是,一言不发的帝姬殿下。
那一道眼神的震慑力,丝毫不比陛下坐在堂上审视他们时散发的震慑力差啊!
屋内。
“他们又在闹什么呢?”秦明昭自然是听到了门前的打打闹闹,不过因着这两日心情上好,便不打算去干涉。偶尔让下属们放松放松也是可以的,毕竟人非机器,不可能长期运转而得不到休息。
“无妨,只是一些玩笑罢了,”顾寒渊笑着将手边的茶盏和茶壶放了下来,“喝些热茶润润喉。屋内固然是暖和,但也架不住干燥,多喝些水才是。”
“嗯,屋内闷热,加之干燥,虽说不必今年夏日一般让你身感不适,但也绝非轻松,”秦明昭放下手中的狼毫,将顾寒渊倒好的热茶率先推给了他,“你也喝。”
“好,听阿昭的。”
两人喝着茶,缓解着方才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倦,不约而同地长舒一气。
“北境边关的人,我倒想着,是时候该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