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寒渊恨不得此时便找顾凛寒,为自己生出一双羽翼来,自己好迅疾赶往边疆,去寻找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猫儿。他以前总是不懂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至是嘲笑顾凛寒。
可现如今他也是尝到了这种思念到骨子中的滋味,却蓦地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诗中人,苦苦思念着远在他乡作战的挚爱,体会到了那等抓心挠肝的等待和焦急。
当真是,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
秦明昭不在的日子,顾寒渊连朝着莫璃轩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不论对面如何挑衅,顾寒渊始终都维持着自身冰冷的气息,企图用自己的气场将别人冻死在五步之外。
所以近些时日,好些朝臣已然偷偷向着秦弘安建议,让顾寒渊去北境边关去做监军也好,军师也好,总之就是不要留在天都城内继续用眼神和他们对话了,太可怕了!
那一个眼神下去,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冻了起来,五脏六腑都有被冻碎的危险。真真是……可怕至极。
可就是这样近些时日在众朝臣眼中无比可怕的顾寒渊,实际上,只是一个极度思念自己挚爱,却不能跟随而去的可怜大狗狗。
“阿昭……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而另一边,丞相府内。
看着满园即将开放的梨花,莫璃轩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披着一件单薄的斗篷站在树下,心中满是说不出口的阴霾和担忧。虽然他知晓,阿昭的离开和自己有关,但……
“梨花,梨花,应当是离花才是,”莫璃冷笑着,伸出手来抚摸着那些已然成苞的梨花,指尖一个用力,便将那一整个枝条彻底震碎了开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看着当真是碍眼。”
莫璃轩仰着头,嗅着那即将喷薄而出花香,心中愈发地阴暗了起来,“北境边关打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直守在莫璃轩身边的成海躬身恭敬地回答道,“边疆战事陷入僵局,帝姬带兵赶到后,局势逆转,四关皆是脱离了危险之际,同北霖国、北狄部落僵持不下,且战力损耗不小。”
“废物,”莫璃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当着满园的花草树木,甚至是隐藏在暗处、属于自己的眼线的面,冷笑着嘲讽道,“他不是号称北霖国铁骑天下无敌吗,怎得不拿出来用啊?”cascoo.net
“那位说,铁骑用不到,所以只是带了一部分,”成海接着回答道,“但凡铁骑在处,帝姬那里……也算不上讨到什么好处。况且,近日来北狄部落反抗情绪明显增加,恐怕……”
“这有什么?”莫璃轩轻笑着,再一次抬手震碎了邻近的枝桠,看着洁白的花瓣在自己眼前飘零而下,格外可怜无辜,“杀几个以儆效尤便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给他?
“当真是无趣。若非是他们废物,现如今,我就可以将我的阿昭揽在怀中,与她同床共枕,做一对绝世鸳鸯了。只可惜,”他冷笑一声,将飘落在自己肩膀之上的花朵碾碎了开来,“饭桶一帮罢了!”
成海听着那等阴森的语气,根本不敢上前再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垂着脑袋,等候着他家主子的命令。
“去,写信,”莫璃轩轻叹一声,用以最为缓慢的速度讲述着最为狠戾的命令,“告诉楚铭轩和华辉英,如若北狄部落反抗情绪继续高涨,那就杀几个,只要不影响战斗,杀了他们的公主都不为过。”
“……是。”
听着已然暴躁升级的主子,成海压根不敢有什么异议,只得恭敬地应下后,前去写信,送往边关。
等到成海离去后,莫璃轩才堪堪松开了放在紧握成拳的另一只手,“滴答……滴答……”可他却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应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血滴直直地掉落在自己面前。
正如前世一般,那血滴滴在青石板上绽开血色梅花的那一刹,释放出来的,是莫璃轩疯了一般的无助和不安。他死死地盯着眼前滴落的血,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庭院中才响起一声低沉沙哑的自言自语,“莫璃轩,还是楚璃轩,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将阿昭揽入怀中的,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一阵凉风吹拂而过,卷起了地上无数残花败枝,也吹拂过莫璃轩的脸颊和垂在脸侧的发丝,无奈地为这个已然为爱痴狂的男子叹息着。
痴儿,不是你的,又何苦痴心追寻呢?
这一日的白昼,无论是天都城,还是北境边关,都安静且平和得让人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家都喜欢这样的日子。可白昼的平静,又怎能代表着黑夜的安定?cascoo.net
今日的夜晚,无论是天都城,还是骊都城,甚至是北境边关,都注定不会度过一个很是太平的夜晚。
天都城,帝姬府内。
顾寒渊冷静地注视着墙头之上站立的那人,眼神中满是寒霜一般的愤怒和仿佛寒冬三月的冷意,藏在宽大袖口之下的手死死地扣着秦明昭送给他的那一柄寒玉铁刃扇。
“你来作甚?”
语气冰冷得仿佛那北境边关冰渊之下的河水,冷得让人从内而外都在发颤。
“作甚?自然是杀你,”莫璃轩提着长剑站在墙头,很是轻松地朝着顾寒渊那张冷着的老脸笑着,“老咸鱼,你以为你时常窝在这帝姬府,我就不能奈何你了?可笑,就算是你进了皇宫,照杀不误!”
“杀我?”
顾寒渊嘲讽的意味不能再明显,“你有什么资格说要来杀我?你以为你为何只能站在墙头之上,说着一些幼稚之际挑衅之语?莫璃轩,阿昭说了,没有她和我的允许,这间院子,你半步都踏不得!”
“与你何干?!”
莫璃轩显然是被激怒了,眼瞳很明显地再次红了一个色度。他像是在看一具死尸一样死死盯着顾寒渊,“老咸鱼,别以为阿昭不在,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地霸占着她的东西。
“说我手上沾染着无辜之人的鲜血?难道你的手上没有沾染?”莫璃轩的语气森然可怖,“你别忘了,当年戾王之死,也有你的一份!你怎敢这般确定,你的手上就一定是干净的?”
“干不干净,是阿昭说了算的,与我何干?”顾寒渊很显然十分厌烦莫璃轩这副嘴脸,当下便反击道,“再说了,就算我的手上不怎么干净,与你有何干系?阿昭不介意,我自然也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