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刚从寒冬冰原中拿出来的手,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缓缓拂过他的脊背一般。像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恶作剧,又像是在故意提醒着他什么一般。
而更为巧合的是,在顾寒渊话音刚落后,一阵细小的、类似于人的呼吸一般的寒冷气息,猛地划过安洪庆的脖颈,惊得他差点发出土拨鼠尖叫,从原地直接蹦起。
然而,真正令他恐惧地惊叫出声的,并非是上述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就在那道不同寻常气息拂过安洪庆的脖颈后,不知是否是他的幻觉,恍然间,他竟是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当真是令人捧腹啊……”
紧接着,一道令他刹那间汗毛倒立的低沉沙哑男声,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地轻轻响了起来。
“安洪庆,你看吧?我就说,总有一日,会有人出现在你的面前,替这天下来审判你,替黎民百姓来讨回公道,也替我来打抱不平。”
紧接着,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另一个年轻柔媚、充满女子特有温柔的声音来。
“安洪庆,你害怕了,你害怕他们发现这府邸中埋在后花园里的那十几具年轻的尸骨,更害怕他们发现你埋在后花园每棵树底下的那些银箱。”
而紧随着这女子声音后响起的,是一道充满着讥讽和冷漠的中年男子声音。
“可惜啊,义弟,这些对你而言,都不是最令你感到心中恐惧的。最令你感到害怕的,应当是你害怕他们发现你藏在书房密室泥墙中的老城主一家十八口。
“你亲手杀了老城主,还祸害了他唯一的女儿,甚至是不惜向你的哥哥举起了屠刀,强行迎娶了被你杀害丈夫的嫂嫂。啊,对了,你还有一件害怕的事情,我怎么将这个忘了呢?
“你啊,通敌叛国,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不惜当起了大皇子和北霖国,还有东凌国朝廷之间的双面间谍。一面向着大皇子表忠心,一面却又将城中的盐铁以高价卖给北霖国。
“啧,真是好期待看见你如同我一般人头落地的时候啊……”
“是啊,我好冤啊……”
“安洪庆,你活该被这些达官贵人们砍掉脑袋,株连九族!”
“庆郎,你好狠的心啊,她是你的亲骨肉啊……还我儿来,还我儿来!”
“安洪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一声声凄厉又诡异的轻喃,在安洪庆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瞬间令他崩溃了本就已然有了裂缝的心墙,当下便彻底失去了理智和利益,万分崩溃地大喊大叫大哭了起来。
“不是我!不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是安洪利,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出的主意,不是我!!放过我,放过我……”
瞧着面前突然疯癫起来的安洪庆,秦明岚和秦明谦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惊得连忙起身,准备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查看那厢像是中了邪一般的安洪庆。
“二哥,他这是……中邪了?”
秦明岚压低声音,紧蹙着眉间,万分谨慎地询问道。
“不清楚,”秦明谦也紧紧地皱着眉,不知方才还好好的安洪庆为何变成了现如今这般的疯癫模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拦住了正准备凑上前去的秦明岚,“别过去。”
“可是……”
两人对视一眼后,又不自主地将充满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依旧端庄坐在他们身后,甚至是还有闲情逸致欣赏眼前这一幕的顾寒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是做贼心虚,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趁虚而入了神识,扰乱了他此刻的神经罢了,”ωωw.cascoo.net
见两人露出这般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热烈眼神,饶是想要再继续欣赏欣赏这一幕的顾寒渊,也不得不暂时歇了这份心思,轻笑着挑着眉缓缓走了过来。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顾寒渊轻蔑地睥睨着面前这现如今已然毫无形象、形如阶下囚一般狼狈的连山城城主,甚是嫌弃地将手中已然化成灰的符纸扬在了安洪庆苍白如纸的脸上。
原本还在抽搐,口中不知在喃喃什么的安洪庆,便在这刹那间,彻底失去了知觉,白眼一翻脑袋一歪,整个人竟是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行了,都散了吧,”不知是不是两人的错觉,在顾寒渊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方才突然降下温度来的房间内,瞬间恢复了它原有的温度,“别再围着了,若是他这般死了,你们也是要受罚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这一类的说法,可不仅仅只是一句佛家箴言。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就可彻底逃过一劫?呵,别忘了,这世上,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顾寒渊冷笑着伸出手,将安洪庆挂在腰间的一枚看上去甚是华贵的玉佩,狠狠一把扯了下来,将它把握在手心中后,猛地用灵力驱动冰封术,将那块玉佩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不该是你的东西,就永远别碰它,”顾寒渊阴沉着那一张堪称俊绝天下、妖媚众生的容颜,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已然失去生机的尸体,“哪怕,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随着顾寒渊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他原本张开的手掌也随之猛地蜷了起来,“咔嚓!”瞬间,原本完好无损、晶莹剔透的冰球发出了使人惊恐的碎裂声来。
“啪嚓!”
紧接着,那原本完美无瑕的冰块,彻底在他的手中炸裂了开来,瞬间铺满了他的整个手掌。望着手心中那带着些许翠玉色的冰渣子,顾寒渊并没有半点表情变化。
“唰啦……”
冰渣子散落在地的时候,他甚至是没有分出更多的注意力来看那些东西落在了何方。
“寒渊,孤怎得看着,那块玉佩……”
敏锐如秦明谦,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便很快地说出了那块被顾寒渊一记冰封术化为齑粉的玉佩来源,“你跟我说实话,那块玉佩,是不是阿昭几年前说是遗失在外边的那块鲤鱼配?”
“是,也不是,”顾寒渊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面色阴沉地抬起脚尖,猛地踏上。了安洪庆的手掌,狠狠用暗劲踩着他手掌上脆弱的骨头,“毕竟沾染了脏东西,便不再属于阿昭了。”
那么脏的东西,还是处理掉比较好,回头脏了阿昭的眼不说,反倒还会勾起那些她本不想提及的伤心事。类似这样的赔本买卖,他前世做过一次,就彻底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