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坊,顶楼。
轻纱缥缈,屏风如画,阳光透过天窗洒满室内,香炉中紫烟袅袅,偶尔一缕清风过,带起阵阵风铃声。
美人榻上,一名身着绛紫色软烟罗衣裙的女子慵懒侧卧,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拿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时不时地抿嘴轻笑一声。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慵懒与妩媚。
青竹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玉夫人,楼下有位姑娘要见您。”
“她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玉夫人眼尾轻挑,看了青竹一眼,“姑娘?什么样的姑娘?”
“年约十六七岁,貌美,随性。” 玉夫人轻笑了声,懒洋洋的接过他呈上来的锦盒,随手打开。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在见到锦盒中的指环时蓦然一变。
玉夫人倏地从美人榻上坐起,“那姑娘现在何处?”
青竹微微讶异于她的反应,但他未曾多问,也未曾多看。
“她现在一楼大厅坐着。” “快去把她请过来。”
青竹刚转身,玉夫人就从美人榻上下来,一阵风似的越过了青竹,只留下一缕香风和一句:
“我亲自去。”
青竹看着她眨眼间就消失的背影,微微凝眉,若有所思。
…… 云染坐在大厅里,左手边放着一杯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正拿着一本话本在看。
只是,还没翻几页呢,玉非音就到了。
云染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想不到来的还挺快。
玉非音在看到云染时,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不是阁主。 原本看到阁主的指环令,再听到描述是位十六七岁的貌美姑娘,她还以为是阁主到了!
可那位姑娘,虽然戴着面纱,虽然很美,却不是她们家阁主。
心中思绪百转,站在云染面前时,玉非音神情自若,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姑娘?是你要见我?”
云染站起身,笑盈盈的望着她,“锦盒里的物件,夫人见着了?”
玉非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云染,“姑娘为何会有此物?”
云染看了眼有些嘈杂的大厅,眉眼弯弯笑看着她,“要不,我们换个私密点儿的地方说话?”
玉非音看了她一会,转身,“请随我来。”
她将云染领到了一间雅室,并且屏退了左右,关上门,转身看着云染,“这里,够私密么?”
云染笑着点头,目光在房中巡视了一圈,径直走到茶桌前,拿起三只白玉杯,倒了三杯水。
玉非音微微挑眉看着她,似乎想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云染抬眸看了她一眼,轻笑,“我知道,夫人心中此刻定然充满了疑惑。”
“我为何会有指环令牌,为何会找到这儿来,我又是谁。”
玉非音轻轻挑眉,“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云染笑而不语,右手轻抬,悬于杯上。
随着催动内息,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紫色流光萦绕在她掌心里,随着她指尖灵巧变幻的手势,原本平静的杯中之水竟仿佛受到某种指引般从杯中逆流而上。
就那么诡异的凌空漂浮在了空气中,完全脱离了杯子。
玉非音眸光一震,下意识屏住呼吸,双眼紧紧地盯着云染。
云染神情自若,眉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变幻着亘古而灵巧的手势。
那些虚浮在空气中的水,缓缓分离开,变成了一朵朵水色樱花,凌空漂浮在云染的掌心之上。
云染看了眼远处窗台上的盆栽,随手一挥,那些茶水凝成的樱花纷飞而去,化作点点细雨浇在了花叶上。
玉非音看着那株盆栽,口中喃喃低语,“引水诀……”
云染笑了笑,双手合掌结印,换了一种手势,另一只杯中水亦逆流悬浮在空气中。
这一回,凝成的不是水色樱花,而是冰晶雪花。
是水凝成了雪花,并且结成了冰,可以真真切切的捧在掌心里。
“寒冰诀……”
玉非音有些不可置信的低语了声,如梦初醒般快速走到云染面前,眉心微拧,“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天音阁的独门心法?”
“此心法只有历代阁主及其继承人才可修习。莫非,你是易容?”
玉非音心中虽然满是疑惑,可她也不好直接扯下云染面纱,再检查检查她的脸看看是不是易容了。
云染摊了摊手心,颇有些无奈,“此事说来话长,但,我确实是你们阁主,如假包换哦!”
玉非音看着她,“可是你……”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不然我也不会拿了令牌还要自证身份。”
“这样,你再给我找把琴来。”
“琴?”
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间,玉非音心中就已了然。
天音阁历代阁主除了修习独门心法引水诀与寒冰诀之外,还要修习一门特殊武学:音杀。
即用音律惑心摄魂,为人编织无上幻境,或悲痛,或欢愉,或仇恨,以琴音燃起人的七情六欲,亦可杀人于无形。
玉非音找来一把七弦琴,云染去了大厅,弹了一曲《浮生笑》。
准确来说,她只弹了半曲。
一曲未尽时,大厅中原本或饮茶或闲谈或走动的众人纷纷停止了当下所做之事。
一个个面露陶醉的笑容,随着音乐起舞,摇曳生姿,仿佛正沉浸在无尽幸福的美梦中。
玉非音一早堵住了双耳,故而未曾受琴音影响。
但她也看清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若说只有其一,或许是巧合,可那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就绝不是巧合。
虽然不知阁主为何以这般容貌出现,但……
玉非音迅速走到云染面前,单膝跪地,“属下玉非音参见阁主!”
云染赶紧把她拉了起来,“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阁主,属下未能认出阁主,还让您多番展示自证,属下惶恐。”
“何须惶恐?就该这样嘛!若不然被有心之人鱼目混珠,那才真的要惶恐呢!”
云染和玉非音说着话,并不知道此时在三楼的一间雅室里,南宫墨正临窗而坐,目光遥遥看向大厅中的她。
眉峰轻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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