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了鱼龙街上,但街道上的斑驳血迹使得这阳光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温暖。
林墨阳与崔川坐在协务办大堂的一处方桌之上正吃着早餐,一旁还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正涨红了脸与手中的一个大肉包子一决雌雄。
崔川喝了一口米粥之后也是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咱这鱼龙街得封到什么时候,你说封里面的人就算了,封咱俩算怎么个事儿啊?”
林墨阳心不在焉的说道:“谁知道呢…”
昨日在万民帮驻地的那处宅院中遇到了孙传兵之后,孙传兵与他跟凌山道长交谈了几句便让林墨阳先行回去,此地由御林军接管,让他不必担心。
没能找到徐有生的林墨阳也只能先行返回协务办,但他回去之后,协务办中只剩下了崔川与小黑炭。
那几名江湖宗师与徐兵都是不知何时离开了鱼龙街。
而昨夜鱼龙街的动静也是惊动了整座太安城,毕竟有人曾见过那冲天的火光,以及御林军深夜马踏鱼龙街的响动也是无法遮掩的。
所以如今整座太安城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鱼龙街,有好事之徒想前往鱼龙街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但却发现整条鱼龙街都是被朝廷所封锁,任何人等不可进入鱼龙街。
而随着一箱箱东西以及一队队被羁押的万民帮帮众从鱼龙街鱼贯而出之后。
一则消息也是传遍了太安城,万民帮在一夜之间被朝廷覆灭了。
而林墨阳与崔川也是被要求待在协务办内,不得随意外出,有任何情况顺天府会召见他们。
而昨夜,林墨阳也是将水井下的事情告诉了孙传兵,孙传兵听后也只是让他无需担心,自会有人救他们出来。
小黑炭憋着气吃完手中的大肉包子之后,也是满足的拍了拍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儿。
诶,咱就是说!今儿可是好好犒劳犒劳了本女侠的五脏庙了。
希望你这小庙可不要不识抬举!
下次饿的时候叫得声音可不准大咯!
不过小黑炭的眼神又是飘向了林墨阳面前的那个肉包,她随即咽了咽口水,林墨阳见状也是瞥了一眼小黑炭。
只见林墨阳随即将包子拿起,三下五除二的便把包子吃了个干净,没几下便咽下了肚子。
小黑炭见状便是哼了一声,双手环胸,气鼓鼓地把头别了过去。
崔川则是笑呵呵的看着小黑炭,他是个孤家寡人,自幼父母早亡,好不容易讨到一个老婆也在前些年病逝。
所以从那之后,崔川便是一个人过到了现在,看到眼前的小黑炭,倒是也有了一种养闺女的感觉。
崔川连忙把盘中的肉包递给了小黑炭,小黑炭立马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崔川则是笑着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喝口粥。”
林墨阳也是无奈的看了崔川一眼,轻声道:“崔大哥,可别给她撑坏咯。”
崔川摆了摆手说不打紧,小黑炭也是恶狠狠的看了林墨阳一眼。
这小黑炭儿倒是无名无姓,一般附近的小乞儿老乞丐都是喊她炭丫头。
小黑炭吃完之后也是逐渐有了睡意,如今她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喝完药汤之后便是睡了过去。
看着趴在桌上睡相极差的小黑炭,听着细小的鼾声,林墨阳与崔川也是相视一笑。
随后两人便是闲聊了起来,也不知道徐兵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不过两人也是心知肚明,徐兵来历不凡,怕是不会再回到这鱼龙街的协务办之中了。
不过谈论起昨夜鱼龙街的事情,崔川也是心有余悸,这鱼龙街之内居然有如此多的腌臜之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也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处置这些万民帮的帮众,要知道这鱼龙街中可是有着人数众多的万民帮帮众。
听说都是关入了刑部大牢之中,所以鱼龙街现在也是显得空荡荡的,毕竟鱼龙街内的青壮年多是万民帮的帮众,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了。
而此时,林墨阳也是想起了水井之下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成功将他们救出。
如今他们也是不得随意外出,不过多亏了门外的一些御林军,他们也是知道一些消息。
想着想着,门外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两人随即打开了协务办的大门。
只见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还有不少孩童都是面色苍白的向着鱼龙街外走去。
一排排甲士则是维持着秩序,一眼望去便知道这起码有数百人。
这应该便是水井下的那些人了,也不知道朝廷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些人救出来的。
崔川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是知道水井的情况,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这几百人都会成为井中冤魂。
两人看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协务办,两人又是闲聊了片刻,看了看时辰已然接近正午,崔川便是去后院准备生火做饭了。
林墨阳一人坐在大堂中,只见他撑着腮帮子趴在桌子上也是发起了呆。
百般无聊的林墨阳也是选择了继续修行洗髓经,但过了片刻,林墨阳便是满脸无奈的看向了一旁刚刚醒来却欲言又止的小黑炭。
“怎么了?”
小黑炭连忙像摇拨浪鼓一般摇起了自己的小脑袋,小马尾也是摇摇晃晃。
林墨阳倒也是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淡淡的说道:“你想习武?”
小黑炭连忙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憧憬与向往。
就算知道眼前的小黑炭体质非凡,但他还是不准备教她习武。
自个自身难保,实在是不愿意再带个拖油瓶了。
林墨阳呵呵一笑道:“不教。”
…
太安城东,一座紧靠皇城的奢华府宅之中,一位年轻人正坐在一处亭榭中休憩。
此时一位两鬓斑白的古稀老者正在垂钓,年轻人正是徐兵。
此刻的徐兵脸上不免洋溢着一抹喜色,但在看了一份密报之后却是眉头一皱道:“如今风口浪尖,这几人居然还想向那人出手?”
徐兵顿时冷笑一声:“本殿下说过保他一命,真以为我在这太安城中保不住一个人吗?”
但那老者接下来的一席话让这位志得意满的年轻人也是如同泼了一桶冷水。
“殿下真以为可高枕无忧,不用去那蜀州做那快活王爷了吗?”
“这次鱼龙街的事情,所有人都是那颗石子,那位来自于山海关的年轻人是,张宁远是,那本该前途光明的大理寺御史也是。”
“就连那些朝中大员,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是在这鱼龙街中溅起了浪花朵朵。”
“荀安那老儿也是被迫配合着圣人演了一出好戏。”
“的确会有无数的朝廷大员落马,会有很多人流放边关,会有很多人血溅在这秋日。”
“但殿下以为跟此事有牵扯的官员都会悉数伏诛吗?”
“到时风平浪静,被浪花拍打到岸边的朝堂会如何看待殿下,而殿下作为最大的那颗石子,圣人又会作何想?”
片刻的沉默之后,这位大奉朝的二皇子赵浚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老者深深一拜,脸色认真且语气尊敬的说道:“请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