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一家人团聚,心情愉悦的晚饭,饭后品茶,一起聊说公私事务。
林清雪转述了韦老夫人的话语,自身的应对,取出宦官长顺的自书。
韦扶风接过自书看了一下,内容主要是介绍十个宦官的能力和出身,还有用途建议。
田雯儿说道:“听说宦官乱政,这个长顺主动请用,应当是个不甘人下的人物,最好是不用,我们不需要用宦官,如夫人就成。”
韦扶风轻语:“宦官有宦官的用途,宦官的权力来自于主人,本身缺乏独立称王的资格。
杨恭复能够欺主乱政,那是上一代皇帝过于信赖的后果,而不论杨恭复怎么夺权,都只能拥立一个皇帝依附,无法取而代之。”
田雯儿抵触道:“郎君想用宦官,听着恶心,如夫人不是做的一样。”
韦扶风温和道:“有些军政事务,如夫人不适合担当,这个长顺宦官,清楚我们的统治出现了危机。”
“危机?武将造反吗?”田雯儿敏感的关注。
韦扶风道:“武将造反是明面上的危机,隐晦的危机是财赋流失,自从打通贯穿南北的水路,商业流通有了繁荣根本,随之而来的是官商争食。
例如我的二伯父,依仗官势行商,大发其财,却是不肯缴纳税赋。”
田雯儿意外,愣怔点头。
韦扶风又道:“水路税赋对于我们非常重要,尤其是盐利,能够养兵十几万,税赋流失不仅是官商大发其财,还有收税的官员中饱私囊。”
田雯儿看着韦扶风,涉及韦氏长辈,她懂得最好别乱说话。
田雯儿虽然直白蛮横,但出身的思州田氏,却是等级森严的家风,她自身意识也是维护等级。
韦扶风又道:“盐利控制得当,不只是能够养兵十几万,还能够支付官吏俸禄,你们知道,我实施军职世袭收拢军心效力,日后军职俸禄的支出越来越多,指望农业不是长久之计。”
田雯儿点头,道:“郎君想用宦官收税。”
韦扶风点头,道:“你说过,伯祖父的南下有好有坏,我们可以借助伯祖父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控制盐利流通。
你在夔州听官员禀告,说云安井盐收益大降,那就是海盐冲击造成的后果,我们要控制海盐的价值,获得最大收益。”
田雯儿点头道:“夔州最大的收益就是井盐,是为繁荣的根本,若是夔州萧条,不利于巴东镇守。”
韦扶风点头,道:“岭南和福建,就算置立阆风府,也不能脱离渝州中枢统治,既然有了控制水路商业的契机,我打算置立阆风府卫,起用宦官统领,镇守关卡收取税赋,但仅限于福建和岭南,控制海盐源头即可。”
“郎君,宦官领军不妥吧。”田雯儿提醒。
韦扶风温和道:“宦官领军,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阆风府卫的大小将官,主要来自千鹤营,收税是个肥差,危机不大,我要让将士们看到,就算他们死了,后人也能够获得安生富足。”
田雯儿和林清雪几乎一齐点头。
韦扶风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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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军法无情,我们要一再警告千鹤营将士,归属宦官之后,胆敢无故违令,贪污,军法处置。”
林清雪点头,道:“最好轮番制,兵不常属才能稳妥,我对于宦官也是不能放心。”
韦扶风点头,想了一下,道:“伯祖父兼任阆风府奏记官,有损宰相身份,伯祖父打算置立数个节度使,我不能答应,但可以置立一个节度使,由伯祖父任职。”
“郎君打算福建观察使升为节度使?不妥吧?”林清雪反对。
“不,置立赣州节度使,我们夺取赣州,事实上越界,侵犯了江西治下,由宰相任职节度使,有利于平复人心。”韦扶风回答。
“如今的世道,那有越界之说,攻占了就是自己的。”田雯儿笑语。
韦扶风笑道:“何为岭南?五岭之南,地域形成的人文划界,形成的乡亲观念,本土人心天然排斥外乡人,尤其仇恨外乡人骑到自己的头上。
自古岭南被称为烟瘴蛮地,被北方人轻视,如今赣州归属岭南节度使,让赣州人心觉得屈辱。”
田雯儿点头,韦扶风又道:“我要重置地域乡亲观念,用江西的赣州,岭南的韶州,湖南的彬州,福建的汀州,置立节度使,隶属阆风府。”
田雯儿和林清雪浅笑听着。
韦扶风又道:“还有,福州和建州置立中府使,泉州和漳州置立中府使,潮州和循州置立中府使,广州和端州置立中府使,以后没有福建观察使,岭南节度使。”
二女意外,田雯儿道:“中府使?什么官职?”
韦扶风解释:“类同观察使,总管两州军政,下属指挥使统领团练,刺史主管民政刑狱,具体的还需敲定完善。”
林清雪轻语:“郎君这是想与大唐官职区分,改变福建和岭南受命于朝廷的习惯思维。”
韦扶风点头,道:“欲要加强统治,形成受命于阆风府的意识形态很重要,一说起福建观察使,岭南节度使,任何人第一反应是朝廷官职。”
田雯儿说道:“置立赣州为主的节度使,伯祖父会不会当真的全面接管?”
韦扶风回答:“伯祖父是君子,协商之后才能实施,我只能答应给养三千节度使牙军,驻扎在赣州。”
“郎君何时启程南下?”林清雪问道。
“十日后。”韦扶风回答。
“十日?是不是久了。”林清雪说道。
“我想闭门清闲几日,另外需要等候祖父大人的反应。”韦扶风解释。
“郎君要使人去问?”林清雪轻语。
“不问,询问会被动,坐观其变,伯祖父南下之事,祖父大人肯定知道了。”韦扶风回答。
韦扶风留在了大将军府,过起了贵族悠闲生活。
田雯儿却是在外巡视驻军,辛苦了十二日,返回大将军府。
祖父没有任何反应,韦扶风思虑后,使人去往金州告诉南下。
韦扶风原本的南下计划,一是与琥珀成婚,二是扫平岭南道割据势力。
准备启程的前一日,聚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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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雪随口笑语:“琥珀这一走,府里的事情,我还不知让什么人管理。”
“让小雪过来,渝州掌印交给令狐婉儿。”田雯儿建议。
韦扶风摇头道:“不成,渝州和夜郎府是根基。”
田雯儿说道:“我的媵奴芙蓉和红杏,通晓汉家规矩,借给姐姐管事。”
韦扶风微怔,林清雪笑语:“也好,妹妹南下,带多了不妥。”
“姐姐莫要纵容。”田雯儿说道。
“不会纵容。”林清雪回答。
......
次日一早,韦扶风一行登船启程,顺大江而下,途中进入洞庭湖。
沿途靠岸休息,韦扶风没有登岸巡视澧州和朗州,横渡洞庭湖进入湘江,抵达长沙府,入城。
入城才知道,韦昭度一行没有在长沙府停留。
韦扶风却是不能一走而过,在大将军府见到九娘,十四娘,蝶舞和花蕊。
十四娘俏脸洋溢惊喜,不管不顾的扶抱了韦扶风手臂。
九娘端庄浅笑,与田雯儿说话,问候琥珀和雨儿,六名媵奴规矩的侍立在后。
一家人略为寒暄,女人们去往后宅。
韦扶风去往大堂,会见文武官员,他计划在潭州留五日,与田雯儿巡察军政,议定调兵一万的出发之日。
韦扶风打算潭州出兵一万,江陵府调兵五千补缺潭州镇守。
桂管出兵一万,福建和岭南聚兵一万,加上渝州带来的一千精锐护军,应该能够平定割据势力。
因为巡视屯田,留在潭州十四日,韦扶风才得以脱身继续南下。
韦扶风要求九娘和十四娘,带上两个蝶奴随行,南下与公主相见,拜见婆母,参加琥珀成婚祝福,之后回归长沙府大将军府。
南下船队行走湘江,夏日南方多雨,一路阴雨绵绵。
韦扶风的心情颇佳,潭州屯田的成果超出他的预计,只要不闹蝗灾,粮食收成会比去年多出五成,所以他在潭州巡视多日。
一是愉悦,二是肯定官员的辛苦建树。
相比潭州的农业喜人预期,韦扶风担心福建和岭南的农业盐业。
沿海地域最怕发生海啸台风,台风登陆造成大雨倾盆,摧毁农田盐田。
韦扶风清醒的知道,控制海盐流通迫在眉睫,一旦福建岭南遭遇大的天灾,囤积海盐的商人能够大发其财。
尤其是二伯父的暴利营商,已然触及韦扶风的逆鳞。
韦扶风必须遏制二伯父为首的豪商崛起,忽视二伯父成长为敌国巨富,必然形成尾大不掉的顽石势力,想要打压或铲除极难,有钱能够收买人心效力,能够打造精锐家将家兵。
财力是统治阶级运转的基础,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效力。
养兵,造兵甲,官员俸禄,恩赏,抚恤,修筑城池,几乎天下事都离不开钱。
你给军饷犒赏,将士才会长久的拥护你,为你出力流血。
不给钱财,将士要么散伙,要么造反换个东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