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代替韦扶风,先给徐温送去了三百银子年礼。
当然,也是夹在布匹特产,询问什么时候适合做客。
李木子走后,徐温妻室发现了银子,顿时不知所措。
徐温做官真的清廉自守,从不接受下属重礼,但也不管下属的收受外来孝敬。
事实上,收取外来孝敬的主要是城门官,城门官分润守军一部分。
徐温的兵权只是牵制城门官,没有权力决定属下官职升降。
徐温的反应波澜不惊,示意妻室收藏,他的理解,楚瑜一是与他关系不错,二是拜托说好话,所谓朝里有人好做官。
徐温与李神福的清廉完全不同,他是谨小慎微的做人,响应杨行密的简朴作风。
韦扶风登门徐家做客,徐温带着家人盛情接待,一个尊崇的口称楚使君,一个谦让的自居兄弟,彼此客套之后平等相待。
韦扶风尊敬的给徐温妻室见礼,口称嫂嫂,徐温妻室感动,询问弟妹怎么没来?
韦扶风回答夫人陪伴公主,因为江宁纷乱没能归来,明年才能回来。
厅堂落座,徐温介绍三个儿子,长子徐知训十五岁,次子徐知询十二岁,三子徐知诰,十一岁。
老大老二拘谨的向韦扶风见礼,明显紧张,容貌气度宛如农家少年。
老三徐知诰彬彬有礼,小大人的从容不迫,生相清秀,容貌一点也不像徐温。
徐温特意介绍,老三徐知诰养子,本姓李,家乡徐州,小名彭奴,跟随父母逃难泗州,父母亡故流落濠州开元寺。
乾宁二年(895年),杨行密攻占濠州,开元寺见到徐知诰,心情好的情形下收为养子,不想回到扬州,杨渥大发脾气不能容。
杨行密无奈,交给徐温收养,取名徐知诰。
徐温的语气,很是喜欢这个养子。
韦扶风听了介绍,神情寻思一下,望着徐知诰,笑语:“我曾经奉命大王,巡视过泗州濠州,又蒙大王恩典举荐,得到大唐皇帝赐封彭城郡王,任职武宁军节度使。
你的家乡徐州,又在濠州泗州居住过,可愿意去往濠州泗州做官,任职郡王府司马,节度使诸军通判的虚官。”
徐知诰意外愣怔,很快反应的恭敬道:“后辈还小,不宜远行,理应侍奉父母膝下。”
韦扶风微笑道:“还小不是理由,父母养你,你有了机会理应还报父母,早些得了俸禄孝敬父母,除非你不愿吃苦,眷恋扬州的安逸。”
韦扶风的话说的很重,徐知诰只能望向徐温。
徐温扭头问道:“何为节度使诸军通判?”
韦扶风回答:“对于军中什么都能过问,又什么都不能管,类似一个管家,去往各个店铺查账,相当于半个判官,又没有判官实权。”
徐温明白点头。
韦扶风又道:“大王赋予我给养泗州军力,我不愿辛苦筹措的军需,送到泗州任由将官贪墨挥霍,诸军通判能让将官们有所收敛,不至于底层将士怨声载道。”
徐温轻语:“你应当请示大王置立。”
韦扶风回答:“只是七品虚官,不管实事,属于节度使的幕僚,我向大王请示,就成了各军必须的官职,引起各军对于我不满,得罪人不值得。”
徐温一想也是,节度使幕僚的七品虚官,属于辅佐类,最常见的是文书,押衙。节度使自定人数。
楚瑜说的诸军通判,类似于节度使的‘钦差’,狐假虎威。
徐温望向徐知诰,温和道:“既然楚使君需要你,你出外做事吧。”
“孩儿遵命。”徐知诰恭敬执礼。
接下来宴客,一起闲聊一通,韦扶风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徐知诰。
徐温妻室服侍徐温宽衣,说道:“诰儿还是太小了,老大适合出外做官。”
“你不懂,老大去了或许性命不保,老三曾经大王养子,加上顾虑我,泗州军将不敢杀人。”徐温一针见血的说。
徐温妻室大惊,说不出话来。
徐温笑了笑,轻语:“楚瑜,厉害呀,树立一个替身,解决鞭长莫及。”
徐温妻室失望道:“这人没那么好。”
徐温一笑,轻语:“好不好相对而言,再过一年,我让老大去往江宁做县辅官,或者武宁军队正,步入官场磨砺掉土性子。”
“还是做个县官吧。”徐温妻室了解儿子的说道,徐温点点头。
......
回家的车里,韦扶风温和道:“贫苦的孩子早当家,我知道你的能力,比十五岁的徐知训要强。”
“谢大人给予机会,属下一定尽心做事。”徐知诰真心道谢,内心非常喜悦。
徐知诰在徐温家里,基本是夹着尾巴做人,养母李氏对待他很好,只是两个兄长不待见他,徐温待他不冷不热。
韦扶风温和道:“我拨给你一百护军,你自己寻觅四个幕僚文书,我给予九品官职,俸禄我负责,你让幕僚教你读书。”
徐知诰意外,轻语:“属下用不上一百护军。”
韦扶风温和道:“别大意,你去巡查军中用度,就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虚的人或许铤而走险,你出外时刻不能少于十个护卫在身边。”
徐知诰点头,问道:“大人的意思,不用过于较真。”
韦扶风点头,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大体过得去就行,对于无底线之辈,我杀之。”
徐知诰惊凜点头,明白自己的任务,充当耳目的汇报给节度使。
韦扶风又道:“你的职责难免辛苦,需要深入各营底层了解,而不是见到将官就离开。”
“属下明白,不怕辛苦。”徐知诰坚定回答。
韦扶风满意点头,又道:“我出银子,你在泗州买一处普通府宅,改制一番门楼,挂上‘彭城郡王别府’,留下十个将士镇守门外。”
徐知诰迟疑一下,轻语:“大人,属下觉得郡王府,易让大王忌讳,不如改成‘彭城公主府南苑’,泗州军民一听,就能想到大人是彭城郡王。”
韦扶风听了觉得有道理,自古王字的含义遭到统治者忌讳,他点头道:“你说的好,我只想到与宣武军争夺徐州大义。”
徐知诰腼腆一笑。
韦扶风笑语:“公主令七品官,你愿做吗?”
徐知诰犹豫一下,轻语:“属下听着别扭,但能接受。”
韦扶风满意点头,说道:“公主令属于正式官位,诸军通判属于不合法职事,故此你要说,彭城公主令,奉命武宁节度使通判诸军。”
徐知诰恍然,难怪之前要有郡王司马,他点头道:“属下懂了。”
到了家,韦扶风又仔细指导怎么做事,然后使人送回,徐知诰过了年走马上任。
徐知诰回到家,主动寻上养父汇报,请求父亲帮助寻觅四位幕僚。
徐温满意的答应。
......
次日,韦小芸去往内城军府拜见杨妙言。
午后,韦小芸回来脸色委屈,她遭到了杨妙言的甩脸色。
一开始,杨妙言冷淡不理会,史夫人喜欢的拉着韦小芸说话。
杨妙言突然发作吼她:“他明知道我不喜欢,还让你来恶心。”
韦扶风好言安抚韦小芸,自言是他的错误。
韦小芸细语:“杨大妇不喜,妾身以后不来,算不得失敬罪过。”
韦扶风点头,韦小芸以前来过,小妾不来给大妇叩安,或许杨行密的夫人们挑理。
......
年关,吴王宴请属下,大大小小官吏济济一堂,欢颜笑语过大年。
宴后,杨行密与有数的老兄弟在一起说话。
徐温借机告知徐知诰的事情,婉转的帮助韦扶风解释一下。
杨行密心情好,听着没觉得不妥,忆起往事,笑语:“你说的彭奴,一晃十一岁啦。”
徐温点头道:“那孩子懂事,见到楚瑜彬彬有礼,一下子引起楚瑜关注,询问了几句,得知曾经在濠州泗州。”
杨行密点头,认可了徐知诰的诸军通判,能够压一压喝兵血,好事。
周隐也没言语,事实上对于军中喝兵血深恶痛绝,只是积重难返,管不了。
楚瑜的做法算不得出格,节度使有权自任幕僚小官,七品的公主令合理合法存在,奉命通判诸军只是查一查,无关兵权。
另外,周隐也不愿与徐温,为了这种小事唱反调。
......
夔州,暂居的十四娘,带着钟毓秀一行人,年前抵达鄂州。
十四娘听说左小青去往了扬州,私下与田雯儿商榷:“三姐姐,年后我去往江宁好吗?”
“不好,不要给郎君增加危机,吴王有眼线盯着郎君。”田雯儿回答。
十四娘失望。
田雯儿又说道:“郎君调动两万大军驻扎越州,妹妹随军去往越州,然后去寻大姐姐。”
十四娘精神一振,点头道:“好呀。”
田雯儿怅惘轻语:“你好,我不能去往团聚。”
“三姐姐重任在身,没法子。”十四娘歉意。
田雯儿责怪:“上一次说过御马监的掌管,你还是不上心,花鸟使不能代替你接见属下。”
十四娘轻语:“我想交给九娘姐姐,姐姐不愿。”
“没有郎君说话,谁敢擅自插手御马监权柄,我也不敢,只能大略了解,避免失控。”田雯儿恨铁不成钢的责怪。
十四娘不愿说下去,笑语:“我去往越州,带上郎君没见过的女奴。”
“随你。”田雯儿没好气的答应。
......
(徐知诰,南唐的立国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