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带着两个护卫,抵达梁王城附近居坊,找到敬翔府邸。
敬翔府邸,距离李振家宅数百米,但是两者的建筑档次判若云泥。
敬翔府门高大飞檐门楼,朱门石阶,左右蹲踞石狮子。
朱门外,四个模样周正,衣帽整洁的青壮家丁,一看就是豪门权臣之家。
女掌柜恭敬道明来意,家丁不敢怠慢的通报。
女掌柜独自入府,奴婢引领的见到了敬翔夫人。
女掌柜恭敬的送上珠钗,传递韦扶风的送礼意愿。
敬翔夫人的玉手捻着珠钗,诧异轻语:“朱友堂?大王收的义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位大人说,昨日跟随李振大人进见了大王,大王收为义子,任职宣义军节度使,小妇人不知真假。”女掌柜恭敬回答。
敬翔夫人点头,一张艳若桃花的美靥若有所思,忽而扭头问道:“他多大?什么模样?”
女掌柜回答:“二十五六的青年,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还请夫人给个回执,小妇人也好交差。”女掌柜恭敬请求。
敬翔夫人点头,服侍的奴婢取来文房四宝,玉手执笔书写一份收到珠钗的回执。
女掌柜离开,敬翔夫人捻着珠钗寻思排查,能让大王收为义子,任职宣义军节度使的青年,她印象中没有符合者。
女掌柜又寻到李振家宅,求见韦扶风交给了回执,没说什么的离开了。
韦扶风目送女掌柜离开,笑了笑,他谋求开封郑氏合作,看来落空了。
......
黄昏时分,敬翔回到家中,疲倦的厅堂内坐下,拿起奴婢准备的上等好茶品饮休息。
敬翔的事务繁重,认真的性子,使得他基本是鞠躬尽瘁的做事。
朱温想要知道的军政,敬翔都能对答如流,可谓左膀右臂的存在。
敬翔夫人走入厅堂,敬翔意外的愣怔,下意识放置茶碗。
平日里,夫妻都是在后宅相见,打破常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夫人。”敬翔起身呼唤,流露了惧内的本性。
“嗯,二郎,听说大王收了一位义子。”敬翔夫人直接说事。
敬翔意外,回答:“没听说呀。”
“听说李振引领进见的大王,昨日的事情。”敬翔夫人说道。
敬翔说道:“我近来忙于军务筹备,没有关注大王接见过何人。”
敬翔夫人轻语:“大王收的义子名为朱友堂,任职宣义军节度使,送礼求你莫要说坏话,你记着点。”
敬翔皱眉,说道:“夫人,不知底细的人,莫要随意收礼。”
“人家只是求你莫说坏话,你啰嗦什么。”敬翔夫人不悦怼斥。
敬翔憋闷的无语,只好点头道:“我记下了。”
敬翔夫人满意点头,轻语:“明日问来,宣义军节度使,值得我们结交。”
敬翔无奈点头,夫人的心思贪财,事实上如今的豪门生活,大半是夫人收礼得来的。
敬翔夫人满意,又说道:“李振这个人擅长阿谀奉承,你别只顾着埋头苦干,得到大王眷顾才是长久根本,不然你年岁老大,容易被年轻能干的替代。”
敬翔点头,事实上他对于李振隐然敌视,李振的得宠让他很不舒服,他是实干家,李振属于阿谀奉承之辈。
另外李振做官一直清廉,显得敬翔官声污浊。
......
次日,敬翔照常去往梁王城公干,抵达官署询问亲近官吏,无人知晓大王收了义子。
敬翔主动去见大王,他得弄清楚新收义子的来头,避免犯下错误。
当然也是迫于夫人的吩咐,不愿承受夫人的数落。
敬翔见到朱温,汇报军务筹备情况,话题引到宣义军的财赋,说道:“谢曈大人故去,还请大王督促朱友文大人尽早赴任,以免出征军需出了纰漏。”
朱温不疑敬翔别有用心,敬翔是他的心腹能臣,军政大事多与敬翔商榷,基本上言听计从。
朱温回答:“本王另任了宣义军节度使,朱友文迁任武宁节度使。”
敬翔神情故作意外。
朱温又道:“宣义军节度使的任职,正想与你说一说,...,你说会不会是杨行密的诡计?”
敬翔听了心中有数,回答:“限制权柄,纵然诡计也难得逞,属下认为值得笼络。”
朱温点头,又说道:“你说,江宁真的能有一百三十万人口?淮南道人口也就百万。”
敬翔回答:“江宁自古富庶,冯弘铎占据期间少受荼毒,外来人口流入,人口超过淮南道合乎道理。”
朱温点头,敬翔明白大王的心理,江宁人口超过百万,等同于淮南军的人多势众,显得朱友堂的投奔非常重要。
朱温转言问道:“子振,你说本王夺取南阳盆地,川南军和淮南军会不会针锋相对的反扑?”
敬翔回答:“属下不能武断,依据汉末三国的史鉴,淮南军与川南军免不了敌对心思。
另外,川南军内忧外患颇多,不愿发生激烈大战,川南军只夺取襄樊,表明了保守的汉水防御战略。”
朱温点头,轻语:“川南军制的弊端,负担不起战争抚恤和赏功。”
敬翔点头,又说道:“川南军占据长安,为了沟通南北,或许不惜死守。”
朱温皱眉不语,宣武军出兵南阳盆地或淮南道,水陆便利于战争运作,对于关内则是鞭长莫及,军需转运的代价太大。
事实上,朱温有些后悔放弃长安,但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朱温顾虑中原老巢薄弱,不敢留下五万重兵占据长安。
朱温放弃长安的另一个主要因素,长安本地所出养不起五万大军,需要中原运载粮食。
故此,朱温下令迁走所有长安人口,毁掉长安城,可惜遭到川南军破坏。
川南军占据长安,使得朱温忧虑未来陷入不利。
中原在军事上有一个劣势,没有战马来源。
川南军占据长安,渭北地域,朔方地域,乃至凉州,日后必然发展马军。
“大王无须忧虑,中原物产最丰,关内地广人稀流于贫瘠,人口和马匹的繁衍,最少也得十数年的积累。”敬翔知心的开解。
朱温点头,说道:“本王不能坐视川南军积累,夺取南阳盆地之后,发兵持久袭扰关内,进夺河东。”
敬翔嘴唇动了动,劝谏的话没有说出口,接连不断的战争,使得中原地域不堪重负,军需征发入不敷出。
朱温轻语:“本王也知不应当穷兵黩武,只是好不容易战败了河东军,不能让苟延残喘的河东军缓过气来,拿下河东获得养马之地,未来才能压制川南军。”
敬翔点头,确实是欲罢不能,河东军与川南军形同一家。
川南军一旦在关内河西发展壮大,仅仅支援河东的军需,必然加速河东军缓过气来。
朱温轻语:“李潘在郑州够久,劳苦功高,进取南阳盆地之后,李潘迁任忠武军节度使,许州刺史,刘知骏迁任郑州刺史。”
敬翔点头,明白大王的多重意思,迁任的杜绝李潘坐大,避免李潘自居老资格,与新任的宣义军节度使明争暗斗,也就是不能让朱友堂自觉是个虚官。
刘知骏的官职怀州刺史,怀州隶属于河阳节度使,怀州比不得郑州富庶,迁任郑州刺史,大红袍变成从三品紫袍。
但是,刘知骏属于军将,现在潼关镇守副将,不能实际掌管郑州,但也不是名义上的虚官。
事实上,朱温变相的实行了军政分离统治。
例如曹州刺史氏叔棕,兼任右龙虎军统军,现在洛阳看守大唐皇帝。
兖州刺史葛从周,现在汴梁城外军中。
武宁军留后朱友恭,兼任左龙虎军统军,也在洛阳看守大唐皇帝。
......
韦扶风在李振家宅闲坐,女掌柜的又寻来,转告敬翔夫人的回音,帮他说了好话。
韦扶风听了愉悦,他请女掌柜去接了郑月婵,去往开封郑氏做客几日,女掌柜的答应了。
韦扶风安心继续等候,寻思离开汴梁之前,是否寻见张全义,混个脸熟。
次日,韦扶风和韩宝山离开李振家宅,途中寻个向导去往马行大街。
马行大街位于汴梁城东区域,平行于西城区的浚仪大街,两条商业大街同样的繁华,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韦扶风散步走着,忽而看见迎面来了一群军士,为首之人一身明光铠,走路威风凛凛,路人潮水一般走避。
韦扶风随波逐流走到街边。
韩宝山好奇问身边路人:“这位何人?这般的威风霸道。”
路人瞥一眼没搭理,韦扶风取出铜钱递给韩宝山。
韩宝山转交,没好气的道:“说吧。”
路人拿了铜钱,低语:“这位是大王义孙,原名高季兴,出征凤翔和青州立下军功,现任颍川刺史,防御使,深得大王器重。”
韩宝山点头,观望军士们走过。
韦扶风不在意,颍州位于淮河北面,与寿州隔河相对,对于他而言不相干。
接下来的日子,韦扶风日日出行,逛街,茶楼休闲,接洽各行各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