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雄的话,姚裕笑了:“李雄,实话和你说吧,范先生并没有投靠我。我的确是想招揽他来着,可惜啊,他对你忠心耿耿,宁死不降。我姚裕敬重这样的风骨,所以才放了他。至于他给我的,也确实是毒药。只是我没有吞罢了。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样的好人,却被你屈杀了。你说你还是个人么。”
姚裕句句如刀一般,割的李雄脸色大变。
再看姚裕,大吼一声:“城上的川人兄弟们听着,李雄身为氐人,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拿你们当成自己人看过。在李雄统治的这些年中,你们的生活什么样你们清楚。范先生这样的大德都是说杀就杀,更何况你们?莫不如早归朝廷,也省的让祖宗后代蒙羞。”
姚裕攻心的话说出来,李雄表情就不对劲了。
他眼睁睁看的清楚,在姚裕说完这些话之后,城头上自己手下那些兵将们,看自己表情就变得古怪看了许多。
再加上,此时城中纷乱声四起,更是吓得李雄大为震惊。
他转过头来,急忙呼喊手下将士询问怎么回事。
一个亲卫慌张的跑到跟前,噗的一声跪地,语气紧张:“陛,陛下,不好了。尚书令范贲率领城中多处兵马叛乱。叛军此时已经逼近城墙了。”
李离闻言大怒:“这该死的范贲,他想造反不成!”
说着,李离提着剑捂着伤口返回内墙,率领兵士堵住登上城墙的台阶,对城下范贲破口大骂:“范贲,你难不成想要谋反。”
范贲双目泣血:“臣父犯了何罪被诛?狗贼,全是你在陛下面前颠倒黑白。今日,我必杀了你。”
说着,范贲就回头冲着跟自己一块起事的兵将们大喊:“兄弟们,这些氐人从来就没有拿我们汉人当一回事过。今日索性反了他娘的,杀李雄,开城门迎接王师入城。”
话音落下,下面应者足有万人。
这着实吓坏了李离,率兵抵挡的同时派人通知李雄。
得知这个消息,李雄赶忙下城头查看。
“都给朕住手!”
再怎么说,李雄那也是做了十多年的天子了,威望还是有的。
他这么一喊,对峙的双方俱都停下。
李雄目光环视左右,最后落在了范贲的身上:“范贲,你想死不成?”..
范贲呵呵冷笑:“狗贼,我恨不得宰了你。”
被范贲当众辱骂,李雄脸上压根就挂不住,但外有姚裕大军,内有范贲谋乱,李雄纵使生气也不敢爆发。
这不,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怒火,安抚范贲道:“范贲,你现在撤走让大家散了,朕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朕···”
范贲大笑:“李雄,你觉得到现在我还会信的鬼话么?兄弟们,杀。”
说完,范贲拔出剑来往上一指。
一时间,所有士卒全都呐喊着向上冲杀。
李离急忙带兵迎上。
在李雄所在的这面城墙上,只有麾下数千兵马。
另外的大军,全都在别的城墙以及城中各处营地驻扎。而且,这几千人里,也有不少是汉人出身的将士,往往打着打着,他们就临阵倒戈。
虽然范贲的指挥能力差,但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汉人出身的将士投靠于他,双方交战不过二十分钟,李雄所部便被压制的节节溃退。
不得已,在李骧与李始的保护下,二人率领数百名氐人出身的将士,带着李雄从另一个方向撤离。
城下,王玄策提着钩镰枪来到姚裕跟前,面生疑惑询问:“大人,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城中会内讧啊?”
“不然你真以为我会强攻啊?开玩笑呢你,自打咱们抢走了永安之后。江州就成了李雄和我们之间的桥头堡。这些年来李雄不断的对其加固。甚至于,比较成都的防御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靠着死磕拿下江州城。难度不比登天容易好么。想要拿下江州城,全靠范家父子明白么?”
“那您怎么确定范贲一定会叛乱呢。万一他是个怂货呢?”
“首先,范长生是他爹,杀父之仇,再怂的人也会刚一波的。其次,你以为影卫是干什么吃的?这几天影卫给我传递的消息中,汉人将士对李雄多有不满。只要范长生被杀,汉人将士的精神就会绷紧,这时候再来两个人稍微的一煽风点火。城中发生变故,那是必然的,懂了么?”
王玄策有些茫然的眨眨眼。
姚裕就忍不住摇晃脑袋:“你啊,平时多用用脑子,长着脑子不用多可惜啊。”
“呃···”
就这样,在姚裕的命令下,大军停留在城外观望。
也不说趁机攻城什么的。
有将士不理解这是因为什么,姚裕给出的解释是现在攻城还是会有伤亡的。
虽然这伤亡可以忽略不计,但自己也不想它出现。
现在自己要做的,只是包围江州城,不放走一个人。
只要等待城内自己出现变故即可。
王玄策听了姚裕的安排,兴奋的摩拳擦掌:“那我去西门了,省的李雄从这个方向跑了。”
别看王玄策说的好听,事实上,他所谓的怕李雄跑了,只是单纯的不想别人跟他抢功劳罢了。
活捉李雄,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等着吧,城外按兵不动,城内烽火狼烟。
原本先前被范贲带回来的那些将士对李雄就心有不满。别看是李雄提拔培养出来的他们,但,范长生的死,再加上先前在姚裕营中做俘虏,以及回来后被接待时候的待遇对比,让将士们彻底对李雄灰心了。
不然的话,只是靠着一个范贲,怎么会鼓动这么多的将士叛乱呢?
当李雄逃到了行宫之中,号召城中各营兵马集合平叛。
李雄想的挺好,靠着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威望,以及麾下将士精锐的战力,平定范贲的叛乱,还是轻轻松松的。
然而,当消息一个一个送到了李雄面前的时候,这位大成天子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难看了起来。
御前左营,右营,后营,南军,北军等多处营地俱都叛乱。
唯独清一水氐人出身的前营,还接受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