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别慌,你就让我哭一会。哭够了,我就没事。”
四月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擦着眼泪。
手绢被打湿了,叠了一层又一层还是被打湿了。她都不理解,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眼泪。仿佛一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无量天尊!”空虚道长打了稽首,起身,沉默离去,将空间留给四月。
四月哭着打量着周围,这是她熟悉的地方,最后一年,她时常在玄天观内听从空虚道长的教诲,汲取知识。
她并非天生就会领导别人,是空虚道长教给她各种收获人心的办法,她一一实践,方能将全城百姓组织起来。
而今,她重生了,空虚道长却不在。
一时间,四月突然觉着重生似乎失去了意义。 渐渐的,她止住了哭声。
片刻之后,房门推开,空虚道长再次走了进来,“善人现在感觉可好?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
四月躬身稽首,“多谢道长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我能来到这里必定是有缘故的。尽管他没有来,我独自一人也不能放弃。很多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依旧会发生,我多做一点,或许就能少死几个人。我要是能站在那高处,或许就能救更多人。”
空虚道长有些迷茫,虽然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善人悟了!恭喜!” 四月擦掉脸颊上的泪痕,“今儿辛苦道长听我唠叨这么长时间。将来必有厚报。”
“善人言重了,无需放在心上。”
四月突然一笑,“无论是你还是他,似乎对身外之物都不在意。”
空虚道长再次懵逼,“善人是在贫道的身上看见了他人的影子吗?”
“不!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四月躬身一拜,离开了厢房,也解开了心结。
她的重生必定是有意义的!
“袁姑娘你没事吧?”茯苓打量四月,看起来好像哭过,眼睛都红肿了。
“我没事。找个房屋掮客,我们去买房。”
“袁姑娘你怎么哭了?”茯苓不甘心,总想问出点内容。 四月回头盯着她看,“你看见我哭了?我哪只眼睛哭了?没有看见的事情,就不要胡说八道。”
“可是……”
“没有可是。”
四月冷哼一声,带头离开玄天观。
她要买房。
两辈子第一次买房。
心里头对房子的位置,大小,格局,价位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将要求告诉房屋掮客,对方打包票抱在身上。甚至说,现在就有一处空置的房屋,可以看房。
四月让其带路。
房子位于城西,闹中取静,周围住的人都是小有资产的城市居民,以及外地来此经商的商人。地段很不错,生活各方面都很方便。
二进小院子,有八间卧房,两间厅房,还有单独的厨房。
“巷口就有水井,用水也是极为方便的。每天早上,这边都有人定时收取粪便。四周邻里也都是极为和善的,绝没有作奸犯科之人。”
四月看上了这栋宅子,问了问价格,竟然要五万钱,超出了她的预算。
“这价钱真不贵。姑娘可以派人四处打听打听周围的行情,我刘三多要你一文钱都不是人。”
“给房东讲讲价,只能你能讲下来,无论多少,十抽一算你的奖赏,如何?”
“这?”刘三明显心动了,“这价钱很难降低。不过你要是有诚意,我就试试。不知如何联系你?”
“三天内,我会联系你。若是价钱能降一点,我就定下这栋宅子。”
“好嘞!你瞧着,肯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看完房子,四月没急着回王府。她吩咐车夫,前往南城。
南城住的都是些下苦力的贫苦人家,还有很多流民乞丐混迹其中,是全城最穷最混乱的地方。
“袁姑娘,南城那地不适合去吧!你有什么事,不妨交代两位侍卫大哥办理。”
“我就是去看看,别紧张。有两位侍卫大哥在,等闲人近不了身。”
茯苓还要反对,四月眼睛一闭,她只能将未出口的话全部咽下去。
做丫鬟难,做个两面派丫鬟更难。
白天,南城是一个正常的地方。阳光照耀之下,罪恶全都躲在了阴暗的地方。但,等到晚上,罪恶就会从阴暗处跑出来,肆无忌惮。
马车所过之处,总能引来一片片好奇的目光。
是谁会驾着马车来到南城呢?
平日里,若非有事,衙役们都很少来南城走动。大家交保护费都是交给街霸,然后由这些街霸转交给官府的人。
可想而知,衙役们对这片地区那是极为嫌弃的。脏乱差不说,油水也炸不出多少来,只能靠积少成多。
很多小乞儿在街上乱跑,马车后面已经跟了一串。两个侍卫忙得很,忙着驱赶这些小乞儿,刀棍相加,总算将人驱赶干净。
“去城隍庙!”四月突然吩咐车夫。
车夫挥舞着马鞭,转个弯,前往已经废弃的城隍庙。
这里也有小乞儿,但秩序井然,明显是有组织的。
四月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她在路上买的馒头包子肉饼,还有一壶酒。
小乞儿们都好奇地看着她,既不靠近她,也不退后。就是那种及其冷漠,又极为警惕的目光。
但凡两个侍卫有什么不对劲的,这群小乞儿就要群起攻之。
四月走进城隍庙,在城隍塑像下面,找到了目标人物。
“苏铁,我请你吃饭。”
十五六岁的少年乞丐,从一堆稻草里面钻出来,靠着塑像座低,歪歪斜斜地坐着。
“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你想要像铁一样坚硬,所以给自己取名苏铁。我甚至知道,你本没有姓氏,姓苏,是因为给你一口吃的老乞丐他姓苏。”
“你究竟是谁?”苏铁猛地一动,一把匕首抵在四月的脖颈上。
“住手!”
“放开她!”
“小子,我劝你识趣点。”
两个侍卫都在拔刀,那些原本没有动静的小乞儿们也都纷纷动起来,手里有拿石头的,有拿刀的,有拿棍的。
四月抬手制止两位侍卫,“不用紧张,苏铁不会伤害我。你们二人退下,退到门外。”
“袁姑娘?”
“听我的。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两个侍卫斟酌了一番,一步一步缓缓退出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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