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今这世道变了啊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如今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乱的很,好在我们这地方小,偏僻,这才不招人注意。只希望那些人只在县里闹腾,不过来我们这里啊。”彪大娘一边解开麻袋,收拾起这一头野猪的尸体,一边说道。
瘸子这时候端着热气腾腾的酒从厨房里走出,见着地上的野猪肉,感叹道,“啧啧啧,这么大一头野猪,可了不得啊!”
说着,瘸子又看向卫朝雨,思索道,“卫姑娘长得……那个……那个什么鱼,什么雁来着,反正就是很好看,而且又能干活,又勤快,这以后不知道要便宜谁家的公子啊!”
卫朝雨被瘸子这么一夸,不禁害羞起来。
这时候院子后头忽然传来声音。
“那叫沉鱼落雁!瘸子,你这不会用词就不要瞎用。”
只见一名身穿粗布衣裳,身躯挺拔,剑眉星目的少年缓步走来,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中倒握着一把木头长剑。
少年的身后站着两名青年,一名身披青色长袍,身形略显瘦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温和,另一名则是身穿黑袍,看起来颇为冷酷,眼眸深邃。
那少年正是何以弃,至于他身后的两人分别是蓝玉与齐子羡。
“卫姐姐这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宜室宜家,温柔贤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眼见着何以弃小嘴叭叭个没停,蓝玉不由皱
眉道,“你个小屁孩,说话还没完没了是吧。”
蓝玉正要教训一顿何以弃,这时候满脸羞红的卫朝雨出来劝道,“何公子这也是……一片好心罢了,蓝玉先生还是不要说他了吧。”
彪大娘这时候也出来打圆场,“正好我这屋里熬的一锅肉汤好了,各位都过来尝一尝吧!来,弃儿,帮我来厨房打下手,舀汤给大家伙喝。”
何以弃很识趣地应了下来,跟着彪大娘进了厨房。
蓝玉也是倍感无奈,“这一家子都这么宠着弃儿,我这个当师父的可不做啊!”
齐子羡平静道,“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的,有利也有弊,而且他并不是心性软弱之辈。”
很快何以弃笑嘻嘻地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彪大娘笑呵呵地问道,“这肉汤味道如何啊?”
何以弃第一个答道,“好喝,真好喝!彪大娘的手艺真是一绝!真不错!”
蓝玉也是称赞道,“彪大娘的手艺当真是色香味俱全,哪怕是用最朴素的材料都能做出堪比山珍海味的食物来。”
卫朝雨端起肉汤先是小抿了一口,随即立马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斯文了,立马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卫朝雨笑道,“彪大娘的手艺真是不错啊,这碗汤应该是用上次那头棕熊的肉熬的吧,真是鲜美啊。”
齐子羡虽然没说什么,不过他的那碗肉汤也是喝得干干净净,眼神充满着赞许之色
。
彪大娘听着众人的夸赞,也乐开了花。
这时候瘸子从屋里探出头来,吸了吸鼻子,说道,“什么味道啊,真香啊!”
彪大娘脸色一变,说道,“看什么看,要喝自己去盛去。”
瘸子哈哈一笑,也不恼,乐呵呵地朝厨房走去,“好嘞,有汤喝了!”
“喝完,也给店里的客人每人装一碗过去。”彪大娘又说道。
瘸子咂了咂嘴,应了下来。
卫朝雨闻言,看了眼彪大娘,随后将众人手里的空碗都收到了一块,跟着瘸子进了厨房,“瘸子哥,我也来帮忙吧。”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吧,接着回去修炼吧!”齐子羡淡淡说道。
何以弃晃了晃手中的木剑,苦着脸说道,“今天练的我手都快断了,要不……再歇会吧!”
蓝玉这时候说道,“所谓过犹不及,既然今天已经练了这么久的武道了,也该分点时间到书本上了,和我再去背几篇圣贤诗歌吧。”
“啊……就不能歇会吗?”何以弃愁眉苦脸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前提是,你得有实力有毅力。”蓝玉板着脸说道。
齐子羡更是直接,把眼睛一横,瞪着何以弃,吓得何以弃顿时一哆嗦。
“好好好,我去,我去。”
说完,何以弃跟着蓝玉进了屋。
瘸子靠在厨房门口,一边端着汤,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彪大娘见状不悦道,“你个死东西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
瘸子立马止住了笑容,悻悻地回了厨房。
…………
屋里。
卫老猎户还坐在桌子边,脸上的表情略显呆滞,眼神也有些涣散,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县太爷死了,县太爷死了……
李老头和刘老头两人好不容易给他劝了一碗热酒灌下了肚,这才让他缓了过来。
“卫老头子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看开点吧。”
“是啊是啊,这世道变了,如今这些个拿刀的才是说话硬气的了。”
刘老头和李老头一边叹气,一边开导着卫老猎户。
“唉!这狗日的世道!都没有王法的!”卫猎户忽然瞪大眼睛,厉声喝道。
这把刘老头和李老头都给吓了一跳,就连之前坐在柜台里好不容易又睡着了的老花眼都又被吵醒了。
“哎呀,这卫老头今天……唉,让他闺女把他带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卫老爷子不愧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县太爷过去可是个好官啊!听说卫老爷子和县太爷交情可不浅呢!老爷子经常去他那里喝酒。”
“爹!你这是怎么了!”听到动静后,卫朝雨端着汤,赶忙跑了过来。
卫老猎户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卫朝雨放心不下,端了一碗汤递到了他面前,说道,“来。喝碗汤,缓一缓吧!”
卫老猎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汤,也不怕烫,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卫老猎户的
脸色缓和不少,不过他忽然重重咳嗽了两声,竟咳出了一口鲜血到地上。
卫朝雨顿时急了,急忙扶住卫老猎户,“爹!你没事吧!爹!你不要吓我啊!”
一旁的刘老头和李老头也都是乱做了一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何以弃,蓝玉和齐子羡一同从后院走进了屋。
“卫爷爷,你怎么了?”何以弃关切地问道。
老花眼凑了过来,说道,“老爷子这是刚听到县太爷被处决的消息,估摸着是气到了。”
卫老猎户虚弱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最后竟昏迷了过去。
蓝玉上前说道,“我读过几本医书,略懂些许医理。弃儿,你立马去镇子东边找刘大夫过来。”
何以弃立马应下,转身就跑出了门。
蓝玉则是扣住卫老猎户的手腕,凝神闭目。
卫朝雨在一旁小声抽泣起来,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刘老头和李老头走到了一旁,小声地谈论起来。
“没想到蓝玉先生居然还懂治病救人。”
“也不知道卫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这副模样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那小老板也去找大夫了。”
过了片刻后,蓝玉睁开了眼。
卫朝雨着急地问道,“蓝玉先生,我父亲他这是怎么了?”
蓝玉平静地说道,“估摸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这是最近过于劳累了,再加上些许经年累月的暗伤,身体机能退化,让他的身体已经有些
到极限了,而听到了县太爷的死讯,让他一时间心神震颤,这身体的劳累与心理的打击让他一时间承受不住了。”
“那……这严重吗?有办法救治吗?蓝玉先生!”卫朝雨问道。
蓝玉摇了摇头,说道,“卫姑娘请放心,依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情,只需要吃点安神养身的药休息几天就能好了。放心吧!”
听了蓝玉的话,卫朝雨这才稍微放宽心。
刘老头和李老头也在看了一阵后离去了。
没过多久,何以弃带着大夫过来了,诊治了一番后,给的结果也都和蓝玉所说的差不多,最后开了张药方让卫朝雨带着,等她把卫老爷子带回家安顿后再去抓药。
“唉,没想到卫爷爷居然会这样……”何以弃有些忧愁道。
“没办法,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常年与野兽搏斗,他的身体哪里能落得好。不过没办法,生活所迫啊。”蓝玉拍了拍何以弃的肩膀,开导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这就是最底层的人的生活,他如果不去上山打猎的话,那么他就无法维持自己和女儿的生计,所以哪怕他的身体已经很疲劳了,可他也停不下来。
至于县太爷的事情……我只能说他的的确确是个好官,我听人说,事情的起因是那群士兵的头领看上了县太爷的妻子,想去侮辱她,县太爷极力劝阻,争执之下惹怒了那头领,带着士兵强行扣压了他
们。”
“官府的人不管他们吗?”何以弃好奇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县太爷可是我们县最大的官了,怎么还有人敢动他呢?”
蓝玉有些好笑道,“你的确是没搞明白。要知道现如今天下的时局已经动荡不安了,豫州荆州扬州兖州青州徐州已经被贴上了反叛的名号,我们反的正是人皇大人,所以说我们县也算是叛乱之地,如今人皇大人的军队已经攻下了几乎半个豫州,也就是说,从雍州边境到镇狮关一带的人,都是他们的俘虏,也就是他们担心没人管教我们会混乱不堪,不然我们原本的官府都会被撤掉。至于当初这里的县太爷,也就是一个摆设罢了,如今这个世道,谁的人多,谁的拳头大,谁就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