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齐射,虽然只有一半的石弹成功落在了城墙上。
但那山崩石摧的威力还是让没有见过血的济州官军双腿直打颤。
张叔夜被两个儿子架着下了楼。
长子张伯奋急道:“父亲,梁山贼寇有重型攻城武器,城墙上太危险了,你先回府衙,我帮你在城墙上盯着。”
张仲熊也说:“父亲放心,我也会帮哥哥指挥作战。你先回吧。”
张叔夜了解抛石机的威力。
也担心两个儿子的安危。
“你们记住了,抛石机投出的石弹是以其重砸人。落地以后翻滚弹跳,触之即伤。但落在虚土处便会陷在里面。只要不被正好砸中便无甚大事。你们让人在城墙上用土袋子交错排布,以缓其力道。抛石机最厉害的是摧楼而不是打人,让军士们不用紧张。”
张伯奋领会:“我知道了。”
张伯奋让张仲熊将父亲送回府衙,自己立刻折返,命令军士们拿麻袋填土,一排一排的放在城墙上。
“轰隆!”
巨石再来。
正好有一颗圆滚滚的石弹砸在了城墙上,落处石屑飞溅,紧接着它便弹跳一下,一头扎进土布袋子围成的防线里,连续冲垮了三道防线,这才停了下来。
虽然威力还是颇为不俗,但却没能在对城墙上的军士造成太大的威胁。
军士们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被石炮砸脸,基本就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
陆阳拿着望远镜看城头逐渐由混乱恢复到平静。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好像暂时是遏制住了军心的丧乱。”
陆阳让抛石机轰击城楼,主要是给对方造成压力,打击敌人士气。
这种非爆炸性的实心弹,很难对分散的目标造成大量伤害。
一发石炮能砸死一两个就不错了,五轮齐射,打了四十发石弹。
城墙上的济州守军也就伤亡了二十来人。
“换毒烟弹!”
梁山军士听命,将炮架上的石弹卸了下来,换上由藤曼编制的圆球。
圆球里面塞着柴草等易燃物。
还撒着黄色的结晶颗粒。
仔细闻的话,就会察觉,颗粒散发出一些特殊的臭味。
此物正是硫磺。
军士将一根点燃的柴火塞进孔洞里。
等圆球开始冒起滚滚黑烟。
定炮员一声令下,八道飘着尾焰的黑烟直冲济州府城墙。
落地之后的烟弹,由于藤曼的弹性并没有立刻解体,反而跳了两下,溅的四处都是燃烧着的硫磺。
有一个落点离济州守军比较近,军士们一时不查吸入了大量硫磺燃烧产生的气体,顿时呛得双眼流泪,咳嗽不止。
还有的肺部比较敏感,在黑烟的笼罩下差点窒息。
张伯奋指挥军士们将战袍割下一角,用水沾湿以后掩住口鼻。然后拿长枪挑着燃烧中的藤蔓笼子扔到城墙下面。
陆阳看着济州城墙上有条不紊的处理方式,心中也是暗暗赞赏。
张叔夜和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敌之英豪,便是我之仇寇。
济州一定要拿下。
陆阳命令抛石机停止进攻,有各位头领带领各自麾下的部队开始攻城。
四千兵马分兵三路。
北门两千,东西两门各一千。
因为济州南边就是微山湖,陆阳派了水军一营二百来条小船,通过运河来到湖中,防止张叔夜从水路逃走。
命令一下,三门开始强攻。
济州一千多官军面临三门四倍于己的敌人根本无力招架。
最先陷落的是东门,武松不顾陆阳头领不得亲自参与攻城的嘱咐,带领麾下勇士冒着箭雨攀登云梯。
他一上城墙顿时就杀开了一片场地,后面的军士紧跟着一拥而上,将济州官军打进了城里。
一千大军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杀进了城中。
北门的张伯奋和张仲熊知道了以后担心父亲安危,率领部队一边后退一边往太守府靠过去。
想要接上父亲,然后从西门杀出去。
北门的指挥官一撤,军士们哪里能再坚持。
北门的两千军士也十分轻松的打进了城里。
现在只剩下由林冲率兵攻打的西门还落在官军手里。
张叔夜听见城中一片混乱,当时便披挂上马,带领随身的护卫往北门赶去。
他一身山纹锁子甲,头戴凤翅盔。
马上使一把大刀,看起来威武不凡。
张伯奋和张仲熊一路往太守府靠拢,却不想张叔夜亲自带兵前来。
张叔夜见两个儿子发丝散乱,满脸黢黑。
张伯奋的头盔也不知道掉在哪里。
“父亲,梁山贼寇打进城来了。我们护着你从西门走,西门还在我们手里。”
张叔夜却道:“朝廷命我为济州知府。失地即为失职。我有负圣上重托,要是弃城而走,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张仲熊说:“爹,那青州慕容知府身为皇亲国戚,城池有难他跑的比谁都快,圣上自家人都不会为了城池殉难,父亲你又何必如此呢?”
“住口!”张叔夜呵斥道:“我自你们幼时便时常教导,生而为人,当恪守忠信。岂能因一时之忧惧,便违背做人的原则。岂不闻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
张伯奋见父亲意志坚定,无可动摇。
当时便道:“父亲高义,孩儿佩服不已,乞允我通往,共赴劫难。”
张仲熊真是不明白父亲和大哥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忠义固然好,但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父亲,大哥。你们···哎呀。你们让我怎么说呢?”
张叔夜吩咐道:“仲熊,你走吧,好歹给我们张家留点香火。”
张伯奋也道:“你带着兵马杀出城去,记得照顾好老娘。以后给我们报仇就是了。”
“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你们两个青史留名,让我当逃兵被人戳脊梁骨,我才不干呢?”
张叔夜见次子如此说,也不再劝。
“也好,咱们父子三人,今天为国捐躯,也算是对得起皇上恩德了。”
西门的守军听闻另外两门陷落,战心大丧。
被林冲趁机率兵攻破。
三门残兵在太守府前集结。
济州府的街道虽宽,但也容不下数千兵勇作战。
济州府的守军还剩下六百余人。
以府衙为基地,收缩防御。
陆阳再大的兵力优势在这种不到四丈宽的地方,也难以展开。
仗打到这种地步,巷战几乎就是换命。
而且对方占据地势优势。
梁山要换命还换不赢。
更何况梁山军士与朝廷厢军不一样,厢军只是一些可以随时招集的地痞流氓加上罪犯和普通百姓组成的杂役部队。
不管死多少朝廷都不会心疼。
梁山兵马是有数的。
每一个都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财力去训练。
只要出现阵亡都会让陆阳难以接受。
梁山三路大军再府衙前的大街会师。
三路军队的统帅,陆阳、林冲和鲁智深也在前大街相聚。
三人与众头领看着济州官军龟缩在府衙里,准备跟着府尹做最后的顽抗。
林冲见府衙内严阵以待的官军,不由得眉头紧皱。
梁山一路打过来,碰过的官军不在少数。
济州、大名府、青州还有东昌府。
在不同将官手下的兵马素质固然会有所差异,但这差距也太大了。
眼前这些官军虽然武艺平平,有些还面黄肌瘦。
装备也差的不少。
但是面对梁山这种强敌的时候却没有一触即溃,反而在张家父子的带领下节节固守。
直到最后也不投降。
这要是去打别的州,别说已经兵围太守府了,城破的那一刻,还能坚持作战的官军兵马恐怕都不到一成了。
林冲就曾在禁军供职,就算是号称天下精锐的东京禁军也没有如此坚定的战斗意志和坚决的服从性。
“寨主,张叔夜非同一般,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