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军在路上留下了几十上百具尸体,终于接近了蓟州城的城墙。
飞楼靠边,飞桥放下。
躲藏在里面的十几个常胜军飞快的跳上城墙。
手里挥舞的兵器,正准备大开杀戒。
城墙上的齐军早就严阵以待。
常胜军刚刚落地,便被一群齐军拿着盾牌挤到了墙角。
他们手中的兵器却很难对手持大盾的齐军造成威胁。
盾牌后面数不清的长枪一起刺来,片刻功夫就将所有城墙上的常胜军扎成了马蜂窝。
守军打开了火油罐子,朝着飞楼猛地丢去,随后一把火将其点燃。
熊熊大火立刻阻断了下方军士上城的道路。
另一边,一队十人的常胜军也扛着云梯,将梯子带钢钩的一端搭在了城墙上。
钩子就是为了防止梯子被守军推开。
一众人等飞快的踩着梯子往上爬去。
却见守城的齐军一盆滚烫的开水直接浇了下来。
浇的正在攀爬的常胜军如同一只煮熟了的龙虾,整个脸都呈现出不自然的紫红色。
他疼痛之下,松开了梯子。
跌落下去的同时还砸到了正在攀爬云梯的同袍。
两人一起掉落了下去。
齐军早就料到了金军会有一天攻打蓟州城,城内的檑木滚石要多少有多少。
不要钱一样疯狂往下砸。
常胜军攻城没有一丝进展,就已经伤亡了接近四百人。
全军的士气都很低迷。
赵鹤寿只能带人退回来,跟郭药师禀报情况。
“将军,齐军骁勇,我们连城墙都无法接近。”
郭药师也是如此汇报给完颜宗望。
但完颜宗望却并不理会郭药师手下的伤亡,反而给他下了死命令。
“继续进攻,这次不光是常胜军,连我麾下三个万户也要出兵轮番攻打。
由本帅亲兵督战。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后退一步,立刻斩首!”
郭药师只能领命。
金军分成四个部分,由三个万户和郭药师分别统领。
四人以车轮战方式发起了轮流进攻。
常胜军刚刚败退,下一个便由金军顶上。
不给齐军任何放松的空间。
城墙上的齐军见对方再度来攻,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
金军再度推起飞楼云梯往城墙边冲去,这次还有攻城锤。
齐军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应对。
金军的战斗力比常胜军还要略胜一筹。
不过大兵团作战看的不是个人武力,更多的是纪律和指挥。
再厉害的个人武艺在城墙上这种人多地小的狭窄空间也没有多大的发挥。
金军刚刚通过飞楼跳上城墙,其待遇便和常胜军一样被挤到了角落里乱枪刺死。
只是金军更加狂暴,撑的时间比较久罢了。
云梯依旧是伤亡的重灾区。
女真兵顶着盾牌往上冲去。
他们还懂得用盾牌倾斜来进行卸力。
滚石檑木的效果都不算很大。
城里的火油又有限,不能随便使用。
不过好在城墙上有敌台,就是突出城墙的一座小型堡垒。
这些堡垒和城墙相连,同时在城墙之外。
金军顶着盾牌攀爬云梯,却会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侧面暴露给敌台上的弓箭手。
一个金军眼看就要登城,却因为举着盾牌而露出弱点。
被从敌台上射来的一只羽箭从侧方射进了腋下没有甲胄防御的薄弱处。
他吃痛之下,盾牌没有握紧,被头顶上落下的滚石直接砸烂了脑袋,身体跌落下去。
一个金军弓箭手立刻反击,朝敌台放箭,试图压制里面的齐军弓手。
只可惜他们手里的弓箭大多是从辽军手里缴获的短梢小弓。
射程远,精度高,但是威力小。
他一箭射中了放箭的齐军军士的胸膛。
那军士只是表情微微痛苦,后退两步下去治伤了。
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梁山弓手的甲胄着重于防守胸膛脖颈还有头部等几个致命部位。
就算胸膛中箭,大部分也只是皮肉伤。
除非被对方精准射中眼睛。
要不然很难有生命危险。
金军缺少破甲能力强的硬弩。
这就是齐军的科技优势。
双方的远程火力不对等。
双方都是重甲部队。
但金军的弓箭很难对齐军造成致命伤。
而齐军的硬弩却能轻而易举的射穿金军的重甲。
科技方面的劣势让弓术不差的金军处处受制。
攻城一再受挫。
忽地正门处传来一阵欢呼。
城门已经被攻城锤砸破。
但是金军却没有着急冲进城去。
他们站在外面,往里面看去。
却见大概两百步外的地方竟然还有一道城门。
这就是瓮城结构。
一但他们杀进去,就会被齐军弓弩手从四面八方进行射击。
到时候连逃出来都是问题。
前面的损伤越来越大。
后方的炮战也被压制。
四十架抛石机已经有一半被齐军砸坏。
万户向完颜宗望禀报了前线的伤亡情况。
并恳切的说道:“军帅,齐军厉害之极,急切不可强攻。
还是赶紧让军士们撤下来吧!
现在损失还不算太大。
女真男儿不能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攻城上。”
完颜宗望让他的兵马先撤下,随后再次命另一个万户发起进攻。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落山,金军才收兵回营。
一番统计下来,金军今日连带着常胜军,竟然伤亡了近两千人。
郭药师道:“大帅,我早说过齐军厉害,绝对不能强攻。
咱们还是以围困为主,再派一个万户深入燕地,伺机攻打易州,涿州等其他没有重兵防守的城池,他们早晚会撑不住的。”
完颜宗望为了保存实力也只能答应。
城内的齐军也结束了一天紧张的作战。
卞祥一边派人连夜抢修白天被对方石炮砸坏的地方,一边让人出城去把砸下城墙的檑木滚石捡回来。
明天还能接着用。
呼延灼视察完了城墙,叮嘱好了防务,随后便带人到伤兵营查看伤员的情况。
伤兵营不在军营之中,而是放在临近城内居住区的地方。
那是一座黑瓦白墙的大院。
里面许多小房间。
由随军的医官负责管理。
他们大多数是安道全的学徒。
只将安道全治疗外伤的手法学了个通,简单的头疼脑热他们也能看。
医术只能说是一般,不过身为军医,会这些也就够了。
军士们出了大病自然送到齐州总院去治。
伤兵营的负责人见呼延灼前来,连忙上前询问:“大帅来伤兵营,有何要事,在下可能帮得上忙?”
呼延灼道:“没事,我只是来看看军士们伤情如何,你给我介绍介绍情况吧。”
院长点头道:“好,大帅这边请,新来的伤兵大多在东院。”
两人穿过廊道进到了一片巨大的建筑区。
一进到此处,立刻就能闻到一股极其刺鼻的酒精味。
齐军普遍在使用酒精进行消毒。
这里的酒精味道才会这么重。
院长接着道:“从今天午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伤兵被送到营中,据统计,目前为止,营中住了伤兵三百六十九人。
其中轻伤二百九十七人。
大多是被金军的箭矢伤到了皮肉,等上十天半个月,伤口初步愈合,运动不会崩开伤口的时候就可以逐步恢复,参与后勤任务。
若要上前线作战,至少得一个月以后。
重伤者大多是伤到了要害部位。
这帮女真人射箭也真够准的。
有许多人都伤在心口,面门,眼睛。
金军的箭头还在马粪里泡过,尽管我们已经清理过伤口,军士们后续感染的概率依旧不低。
我们已经进了全力,也不敢保证这些军士都能活的下来。”
呼延灼叹道:“尽人事,听天命。
你们已经做到最好了,哪怕真的救不回来,也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