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都城,清晨。
西伯派遣的人到达曾国直接找到了南宫信一。
转达了西伯书信,内容关于申国有可能借道曾国,与郑国夹击胡国的事情。
希望南宫信一散布申国可能借机攻击曾国的言论。
南宫信一看了以后,非常的重视。
不仅仅是因为西伯的嘱托,而是申国真有可能会以借道曾国为名。趁机攻击曾国。
就算申国真的只是借道,与郑国一起灭了胡国。
但是胡国被灭,野心膨胀的申国与郑国再度联手。灭了曾国的可能性会更加的大。
就算申国与郑国暂时选择恢复元气,不立刻灭了曾国。
如果胡国被灭,曾国的左右邻居就会变成申国与郑国。
那曾国也永无宁日了,永远活在恐惧之下。
随时都会有被申国与郑国瓜分的危险。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不能让申国借道曾国。
南宫信一深深的体会到。
周王室名存实亡以后,失去威慑的各路诸侯纷纷蠢蠢欲动,攻伐不断。
虽然现在的相互攻伐还会找点理由,为了图个出师有名。
但是南宫信一深知,用不了多少年。各
大国之间会直接抛弃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头,直接为了领土人口开始激烈混战。
此时的曾国国君安于享乐的思想让南宫信一很是担忧。
南宫信一虽然辈分上是现任曾国国君南宫白马的叔叔,但是他的年龄却比南宫白马大不了几岁。
七八年前,犬戎攻进镐京的时候。
刚刚完成学业的南宫信一,就告诉过自己哥哥前任曾国国君。
天下会陷入大争之世,曾国一定要早做准备。
但是自己的哥哥觉得南宫信一杞人忧天,并不理会。
哪知道哥哥便没几年就突然在后宫暴毙了。
南宫信一本想说服自己刚刚继位的侄子南宫白马,勤勉治国,积极备战。
不料南宫白马认为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叔叔,是想趁机获得权力甚至觊觎君位。
便直接疏远了自己才气跟名望都很高的叔叔南宫信一。
现任曾国国君比前任更加的荒淫无度,而且贪财如命。
国内的很多士级官阶竟然不以才任,而是直接明码标价。
国君公然的买官卖官也是首创。
搞的整个曾国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南宫信一心灰意冷,便不再过问政事,而是一心研学与教学。
想跟自己老师一样教人育才。
可是自己师兄东野西伯给自己的讯息非同小可。
如果不加重视,可能会落得个亡国之灾。
自己身为曾国公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于公于私自己都需要给曾国国君提个醒,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南宫信一看完西伯亲笔信,思索了片刻后。
赶忙收拾一番,直奔曾国国君寝宫。
虽然曾国国君政治上疏远自己叔叔南宫信一,但是南宫信一的才学在曾国贵族界很有名气。
很多贵族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南宫信一办的学堂。
所以表面上曾国国君南宫白马还是十分尊敬南宫信一的。
南宫信一来到国君宫殿,侍卫们一看是国君叔父来了,赶忙进去通报。
但是过了许久通报的侍卫才回来,面露难色。
告诉南宫信一,国君前一日操劳国事睡的太迟,至今还没醒来。
南宫信一也猜了个大概。
国君定是纵欢一夜,至今酒还未醒。
便让侍卫把自己带到了国君的偏殿等待国君。
侍卫们不敢怠慢,赶忙引领南宫信一去了曾国宫殿的偏殿。
待在会客厅的南宫信一,内心感慨颇多。
深知如此下去,曾国将不复存在。
如此大争之世,曾国不但裹足不前,国君还如此昏聩。
周王室东迁以后,仅仅几年时间诸侯国从一百多个已经只剩下了六七十个。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本想只做一个太平公子,研学育才过完这一生。
看来时事已经不允许了。
他不想看到南宫氏的宗庙被毁,曾国国民流离失所,任人宰割。
南宫信一因为处于极度焦虑,所以在会客厅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的难熬。
他几次想直接冲到后宫叫醒国君,但是都被自己的理智压制下来了。
如果自己如此做了,反而会激化自己与国君的关系。
这样一来更加无法有效的处理这件事。
南宫信一就这样看着屋内阳光的旋转角度发着呆。
甚至开始出神,额头上都因为燥热渗出了汗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曾国国君披散着头发就小跑着跨了进来。
随即歉意的说道,
“叔父,久等了。这帮该死的下人,怎么能让叔父在此等候多时?稍后孤家定不饶恕他们”
南宫信一赶忙躬身行礼“拜见君上”。
曾国国君靠近南宫信一的时候,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酒气。
而且披头散发,没有一丝君主的样子。
南宫信一打量了国君一番,内心只是叹了叹气。
今天也不想再为这些事唠叨国君。
还没等南宫信一开口,曾国国君赶忙说道,
“叔父,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曾国国君说着还懒散的摆着手“叔父,找孤家何事啊?”
南宫信一突然觉得还不能跟国君说真话。
因为如果说申国可能会攻击曾国,说不定国君并不会太在意。
毕竟还未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国君能操心吗?
南宫信一再次行礼说道“君上,微臣一师兄给臣写来一封信。告诉微臣申国正在密谋进攻我曾国。希望我们曾国早做准备。”
曾国国君,突然精神为之一振,貌似酒醒了。
赶忙问道,“消息确切?申国为何要攻击我曾国?”
南宫信一一听自己侄子竟然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君上,列国近些年来相互攻杀,已不是罕事。微臣曾在大王继位之时就劝诫过大王。天子力衰,天下必乱。”
“可是申国没有攻打曾国的理由啊?申国就不怕列国声讨吗?”
曾国国君张大了嘴巴,表示十分不能理解。
南宫信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君上,丹国刚刚被郑国所灭。丹国国君何罪之有?”
“太宰府不是发出诏令了吗?丹国国君私奏王乐。郑国可是天子授意啊。孤家既没有私奏王乐,申国又不可能有天子授意。申国为何要攻孤家曾国?”
“呵呵呵”南宫信一无奈苦笑了一声。
“君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子刚刚将王姬许配给丹国国君,怎会授意郑国灭其国?”
曾国国君似乎脑袋清醒了一些,瘫坐在桌案上,
问道“申国何时会攻击我曾国?”
“根据微臣知晓的情报,申国攻击我曾国的可能性有两种。第一就是以借道攻击胡国为由,趁机攻灭我曾国。第二就是真的去攻击胡国,申国与郑国联手灭了胡国以后。再灭了我曾国。如今郑国如日中天,以微臣之见,决不能让申国借道我曾国。更不能让胡国被灭!”南宫信一说道。
“叔父的意思就是不同意申国借道通过曾国?”曾国国君问道。
“当然,而且我曾国还要要开始整军备战。把军队开到西边申国的边界,防止申国偷袭”南宫信一说道。
曾国国君突然为难起来,说道“大部分军队都被孤家解散回家种田了,孤家估算过。养军队太耗费钱财,无仗可打时日耗达数百金。”
南宫信一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呢。
惊呼道“什么啊?军队解散了?敌国犯境又当如何?”
南宫信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教书,竟然不知道曾国国君竟然干出了此等糊涂事。
曾国国君还不以为然,
“曾国数年来并无战事,徒耗钱粮。于国不利!”
南宫信一压制住怒火,赶忙说道、
“请君上赶紧下诏,召回士兵。让士大夫们集结族兵!”
“申国已经出兵了吗?现在招军不又要耗费钱粮?”曾国国君小声嘀咕道。
南宫信一一听怒火中烧。想直接掀了面前的书案。
但为了能说服国君,他还是再次压制住了怒火。
不能与国君硬顶,否则君上不但听不进去意见而且必会不欢而散。
南宫信一思索了片刻,咬着牙,昧着良心。躬身行礼说道,
“君上,体恤民情,与民休养生息不主动开起战事,虽为圣君。但如若敌国吞食我曾国国土。民众只是身份上从曾国民众变成他国之民众。依然耕织纳税。但君上又在哪里?谁还会记得君上的仁德?君上召回军队,是为了让他们保护我曾国之宗庙。君上之财产。不使我曾国宗庙被毁,君上之财进他国府库。”
曾国国君,一听到他的财产会被抢。突然眼睛发光,大彻大悟。
“叔父,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君上,付出百分之一的财力而护住全部财产。这又有何损失?想想丹国国君头颅悬挂于都城之上,他的财产又在何方?”南宫信一继续说道。
曾国国君频频点头,“此事交于叔父去操劳?”
南宫信一知道此时国君只是突然乱了方寸,才会想起让他去召回军队。
但是等任何一个小人进了谗言都会陷自己于万劫不复。
毕竟国君太过昏聩,而自己的身份又太过敏感。
其实自己侍从鬼谷先生的时候,兵家之学也略有通晓。
但是为了避嫌,自己只能推迟。
“微臣只懂教书育人,略懂谋事,不懂兵事。君上还是让其他大夫们去办吧。”
“依叔父之间,谁人能堪此任?”
“只是召回军士,任何将军都能胜任。重点还是希望君上早日集结军队。以免被申国偷袭。”
曾国国君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觉得此事的确很是要紧。便立刻命令侍从,召集众大夫商议。
南宫信一见状便退了下去,曾国国君再三邀请他一起用午膳都被他拒绝了。
离开曾国宫殿的南宫信一内心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不知道曾国的命运会如何。
这个时代安于现状就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