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慌慌张张的来见寡人,所为何事?”周建国对着三位上卿明知故问道。
几位上卿还在喘着粗气,然后相互看了看。
这个时候太保大人起身作揖行礼道,
“王上外出巡猎数月,臣下们也是担惊受怕了数月。如今王上返都,所以特地来向王上问安。”
周建国一听,真不愧是一帮老狐狸,措辞简直无懈可击。
自己被迫带着两千人去救曾都,然后又接连与申国大战,袭取丹国。
他们竟然就用‘巡猎’二字给概括了,而且听起来又霸气又简洁。
不过细想下来这两个字也的确合理,毕竟自己是九州共主,
无论带兵打谁不都是在自己的领土上吗?
周建国则立刻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几日的宴会你们不是都参加了吗?寡人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太保大人微微一笑道。
“如今太宰郑国公不理周王畿的朝政返回郑国了。以致我们周国上下政务废弛,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周国上下会出现大麻烦。”
太保大人之所以敢领头说话,那是因为当初他还送了王上一袋面粉呢。
周建国看到太保说话,立刻想到太保的一个女婿好像是大商贾。
因为当时太保送自己面粉的时候这么说过。
周建国玩味的对着太保询问道,
“卿士的爱婿可在王都?”
“回王上,在在。一直想见王上,但是没见到。”太保立刻兴奋的回答道。
此时的太保心想,看来当初送那袋面粉真是送对了。
现在自己算是能跟王上说上话了。
周建国此时内心还真挺感激太保当初送的那袋面粉。
一下子提醒了自己,这背后蕴藏的莫大商机。
周建国点了点头说道,
“会见的,会见的。寡人不是还没抽出空吗?”
太保大人也是立刻见缝插针的再次说道,
“周国上下政务繁杂,现在太宰大人又离开了周国。所以臣下们想为王上分担政务。”
周建国也知道,迟早要面对他们的索求。
好在自己心里也是有准备。
所以清了清嗓子询问道,
“这里应该有不少先王老臣吧?”
这些先王的老臣一听到天子这么说,内心那是激动万分。
觉得终于熬出头了,天子终于要重用他们了。
他们突然一个个匍匐在地,激动到都快失声的说道,
“回王上,我等都是先王的旧臣,跟随王上从镐京一直到此。”
周建国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冰冷的询问道,
“这么说来,周王室衰落,镐京被破也都有你们的责任了?”
刚刚还在激动万分的众人,听到天子这么一反问,
一个个突然蒙了,趴在地上左右来回张望。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建国见众人支支吾吾的不言语,随即继续冷冷的问道,
“虽然镐京被破先王难辞其咎,但是他已经在骊山下兵败被杀。难道周王室衰落都是先王一人之过?”
周建国的第二次反问,让刚刚还有些轻松的氛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众人不知道天子为何会兴师问罪起来。
周建国见众人低头不语,再次提高了嗓门带着点怒气的质问道,
“没有人可以回答寡人的话吗?”
众人只是将头低的更低了。
整个书房内,可以清晰的听到众人咽唾液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大声说道,
“先王无错,众大人们也没有错。”
周建国突然好奇的瞅了瞅门外,不知道是谁说的话。
但是竟然有如此胆识,自己还是十分喜欢的。
“刚刚是何人说话,进来当面与寡人探讨。”周建国声音虽然严厉,但是内心还是挺惊喜的。
周建国心想,没想到他们王都也是有人才的嘛。
就在周建国张望的时候,太保大人突然慌张的请罪道,
“王上恕罪,此乃是臣下的侄儿。因担心臣下年迈才跟随而来。”
“你的侄儿?太保大人不是有好几个儿子的吗?你儿子们呢?”周建国询问道。
太保大人立刻低头轻声说道,
“臣下的那几个犬子不学无术,整日浑浑噩噩。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让你侄儿进来。”周建国说道。
太保大人赶忙再次求情说道,
“还请王上恕罪,臣下的弟弟在犬戎破城进入镐京时惨死了。只留下了这一个血脉,还请王上开恩。”
“寡人说要治他的罪了吗?”周建国训斥道。
此时太保大人的侄儿已经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小人,滕青拜见王上。”滕青的脸上还带着些傲气。
周建国打量了一下,觉得这小子合自己的胃口。
挑了挑眉询问道,
“你说先王没有错,众人都没有错?此言何意?”
滕青再次行礼道,
“镐京被破后,天下混沌。小人一直闭门读书。寻求治国治世之道。王室衰落才是天下诸侯纷争的根源。但是王室衰落也并非先王的过错。”
“哦?你有高见?”周建国好奇的询问道。
此时太保大人慌张的对着滕青训斥道,
“你闭嘴!你才读几本书?就敢在王上面前非议朝政?”
周建国看着太保训斥道,
“你闭嘴。”
然后转脸对着滕青说道,
“你继续说!”
滕青本来以为天子会训斥自己,但是没想到天子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人在突然被陌生人认可的时候,总会有一丝慌张。
随即滕青与天子目光对视的时候,本能的有了一丝躲闪。
滕青刚刚也是一腔热血。
这股热血自然也是因为镐京被破,自己全家都在镐京被犬戎杀害所积累的。
但是现在到了气场十足的天子面前突然没了底气。
因为这些日子天子所创造的功绩在他眼里是非常传奇的。
滕青是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的,所以他知道天子翻盘郑国公的困难程度。
再加上滕青这几日有幸拜读了曾郡传过来的‘天子策论’。
很多老贵族也看到了,只是付之一笑,不当一回事。
但是滕青却是如获至宝,因为天子策论里面不少的东西都是他曾经思索过的。
可是他思索的程度远没有天子深刻,这让他对天子的仰慕更甚。
滕青今日陪叔父来见天子,可不是为了讨个一官半职。
而是想寻找机会与天子单独交流。
“怎么不说话了?”周建国看着发愣的滕青。
滕青这才缓过神,看了看自己的叔父,然后又看了看天子。
还是有些顾虑,然后行礼道,
“小人一时胡言乱语,还请王上恕罪。”
周建国认为,滕青是怕自己的莽撞会让自己的叔父为难,焦虑。
所以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毕竟滕青是在这样传统的宗族里长大,也能理解。
周建国没有为难滕青,而是说道,
“那你先退回去吧,寡人继续与你叔父聊。”
“诺!”滕青便又退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