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在东野泽与胡驹的搀扶下,慢慢走向太子的棺柩摆放的地方。
阳乐王姬与丹原进入王宫以后就立刻将太子的棺柩停到了偏殿。
周建国离开后,赵忆君赶忙质问陪在她旁边的周忠,王上到底怎么了?
周忠此时此刻也是绷不住了,周忠也是心疼王上,
所以当身前只有赵忆君的时候,周忠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赵忆君一见周忠如此表情,顿时慌乱,赶忙询问道,
“到底怎么了?王上身体得了顽疾?”
赵忆君会这样想,那是因为王上被他们慌慌张张的送到她隔壁屋。
刚刚赵忆君听到王上起身离开了,还以为是虚惊一场。
但是周忠这个神情,也只能这样联想了。
要不是自己虚弱的下不来床,她肯定去看一看天子了。
赵忆君身上的伤口很深,虽然缝合了,但是还是处于发炎状态。
外加上失血过多,所以身体一直很虚弱。
虽然天子给她输了一些血,但是也只是保住了她的命,
周忠摇了摇头,随后说道,
“太子遇害了,遗体已经从郑国送到王宫了。”
“什...什么??太子遇害?”赵忆君瞪大了眼睛询问道。
周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赵彰遇害王上为了顾忌你的情绪,一直在强撑着。所以得知太子也遇害以后,瞬间晕倒了。”
赵忆君的脑袋也是嗡嗡作响,谁都没有想到,太子怎么会遇害?
“天知局的人不是在暗中保护吗?郑国干的?”赵忆君焦急的追问道。
周忠摇了摇头说道,
“王上说不是郑国干的,因为世子姬悟生婚宴还在进行。至于天知局暗中保护太子的人,也全部被杀害了。”
赵忆君立刻意识到,这起刺杀事件看来也是布置缜密的阴谋。
“扶我起来。”赵忆君说道。
周忠赶忙安抚道,
“忆君姐姐,你的身体只能静卧。”
“我想去见一见太子的遗体。”赵忆君说道。
此时赵忆君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与郑国谈判的那一日见到太子的场景。
太子虽然年幼,但是却极为懂事。
离别时的嚎啕大哭,更是震颤了当时全场所有人的心。
其实赵忆君也看到了王上抹眼泪,只是王上掩饰的比较好。
赵忆君更加知道,将太子迎回王都,也一直是王上的心病。
现在太子竟然也遇害了,王上的愧疚与自责那是难以言喻的。
面对赵忆君的要求,周忠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姐姐身体不佳,王上会更加担心的。”
其实周忠的言外之意,就是让赵忆君在此时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万一赵忆君再出点什么事,那王上遭受的打击肯定会更大。
但是赵忆君还是打算挣扎着起来,但是赵忆君的急切,立刻让肩部的伤口开始渗血。
周忠见状也是吓傻了,赶忙派人去召医官,赵忆君见状也就不再勉强自己起来了。
周建国来到摆放太子棺柩的偏殿时,阳乐王姬此时还扑在棺柩上哭泣呢。
太子的棺柩非常精致,周建国看着这个棺柩甚至觉得这个应该是郑国公为他自己准备的。
因为太子遇刺才过去一日多,如此上等楠木雕刻的棺柩可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
这也让周建国更加明白郑国公这次求和的心态。
其实太子的这个棺柩还真是郑国为郑国公准备的,光棺柩上的各种精致雕刻就花费了匠工们好几个月的时间。
周建国缓缓走过去,出奇的冷静,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悲伤感。
甚至看着这个棺柩仿佛里面放着的人与自己无关一样。
人就是这样,当至亲之人突然离世,悲伤与痛苦到达了极致时,人反而会突然反常的变得冷漠。
好像面前去世的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一样。
但是数日之后的某一个时刻,会突然醒悟过来,从而再次坠入悲痛的深渊。
科学上说,当悲痛到极致,会触发内心的自我保护极致。
好像将自己与面前这件悲痛的事情隔离了一般。
为的只是让这个人能够平稳的度过这个悲痛的时刻。
此时的周建国就是这样,当真正站在太子棺柩前时,他反而出奇的冷静。
东野泽与丹原等人看着冷静的天子,反而有些意外。
他们以为天子也会伤心的落泪,但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没有流露出悲伤之情。
周建国对着丹原说道,
“将棺柩打开。”
丹原赶忙上前制止道,
“王上,不能打开。”
周建国诧异的问道,
“为何?寡人要见太子最后一面。”
丹原赶忙凑到周建国身旁,轻声说道,
“回王上,郑国使臣刚刚告诉臣下。刺杀太子的刺客极其凶残,刺杀了众人以后还点燃了府邸,太子等人的遗体烧毁严重...”
丹原说完以后陷入了沉默。
周建国也瞬间愣住了。
“烧毁了?”
此时的周建国满是愤怒,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抚摸着棺柩。
丹原立刻再次说道,
“郑国使臣说,棺柩内的衣着服饰等物品都已经按照规制放好了。”
其实郑国使臣祭足的意图很简单,就是不让天子打开棺柩。
目的就是不让王上得知更残酷的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子的头颅他们都没能追回来。
这件事要是被公布天下,就算天子不想问责都不行了。
这个时代的迷信,如果尸体有残缺,是永世不能投胎轮回的。
天子怎么能忍受太子的头颅不见了?
所以郑国才会如此大方,将给郑国公百年以后准备的棺柩,直接让给了太子。
其实就是不想天子再打开这个棺柩了。
而且棺柩已经被密封了,如果强行打开还会损坏棺柩。
周建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丹原说道,
“让滕青出面,在王都的老贵族里面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给太子举行葬礼。”
“诺!”丹原回道。
“规制一律按照新政,新法。不得人殉,畜殉,一切从简尽快让太子入土为安。”周建国用手撑着棺柩,然后缓缓说道。
“诺!”丹原再次回道,然后立刻退下了。
此时的周建国冷静的可怕,好像此时在安排的是别人的事。
周建国此时的理智,好像也只是自己的下意识。
阳乐王姬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王兄,欲言又止,然后只是继续低头轻声啼哭。
“胡驹,立刻派人布置灵堂。寡人今夜要在这里陪太子说说话。”周建国轻声说道。
胡驹也赶忙退下了。
周建国就这样抚摸着棺柩,呆立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