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十一章(16)萧坚的南征方略

目录:陌上行| 作者:习惯呕吐| 类别:玄幻魔法

    段四回去就问过了高强他们的想法,结果这次随商成进京的十六个侍卫,只有一个人想走,其余人带段四在内,都愿意留下那个想回燕山的人还不是因为思乡恋家,而是家里给他说了个媳妇,明年开春就要成亲

    第二天,商成就去兵部给段四他们跑勋衔

    高强他们的勋衔很轻松就办了下来这些都是他的侍卫亲兵,在燕山提督府护卫营里也挂着大小不一的职务,虽然没有直接参加秋季的战事,可循照旧例,他们也有与上阵接敌等同的功劳,再按朝廷对秋季战事对燕山卫兵所有参战将士的封赏,个个都议升一级两阶兵部考功司还很通事理,听说商成的侍卫大都要待在上京,立刻就出具公文,都在平原将军衙门里安排了个虚职

    但段四的勋衔晋升被考功司驳回了

    段四原本是从七品下建辉右尉,这次能提到从七品上建辉校尉,因为他是商成的提督府副尉,所以考功司在考虑他的晋升时便格外优渥,先说段四“勤勉守职不畏烦琐”,又说段四“好学敏思察微知著”,直接就迁正七品下,再“果勇难得叙优一等”,便拔擢到正七品上这已经是难得的优待,可与商成提出的游击将军还差得远商成直接就坐在公廨里,声言考功司要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不走了考功司拿这个胡搅蛮缠的晋上柱国大将军根本没办法,两个司曹郎官拿眼神一商量,一个留下来笑脸相陪,另一个编个借口就出门去找说话能算数的人兵部衙门里与商成最熟悉的就是真芗,当时正在参加一个会议,会开到一半被人喊出来,听说是商成来寻衅闹事,眼皮都没眨一下,当机立断就作出决定:

    “给他办”

    只要别教商燕山把一腔火气都撒到兵部头上,别说是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就是从四品下的从四品下明威将军,也要答应

    考功司郎官还直当是真芗不了解情况,苦了脸解释说:“那个段什么的功劳根本不够升游击”

    “不够就替他找功劳找不到也得找”真芗斩钉截铁地说

    听说消息赶过来的兵部尚书再补上一句:“哪怕是捏造的功劳也行”只要能安抚住商瞎子

    就是这样,尚书还担心考功司的人不识轻重而在不经意间得罪商成,干脆就让真芗亲自跑一趟

    段四的功劳当然不需要考功司帮忙捏造,他的功劳是现成的商成指出,燕山卫当初制订秋季方略时,段四便前后多次建言,这对方略的细致与完善都有非常大的帮助这一点,参与制订方略的张绍和文沐都可以出来作证,在燕山卫府呈递的功劳簿上也必然有记录;要是没记录的话,那肯定是燕山卫府的疏忽,兵部可以发文去燕山找张文二人求证

    考功司哪里还会发文去燕山找证据,直接就在段四的履历里添了一笔,“应县伯上柱国商直言段四有大功于丙子年秋之燕山方略”,然后写了份拟拔擢段四为游击将军的公文,连同高强李奉他们的晋升公文一起,马上派人送去吏部核准备案真芗还再三叮嘱,这是紧急公务,一定要守着吏部催办他甚至还替手下人指点了一条捷径,就找吏部左侍郎薛寻帮忙

    有兵部和吏部的两位左侍郎联手,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办不下来,两刻辰光不到,薛寻就亲自送来了一沓的任命书一见面,他先不谈公事,而是象对待一位老朋友那样熟络地责怪商成说:“应伯,听说你的府邸最近几日挂匾,我就想着讨你一杯乔迁喜酒喝可我在家里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你府里的人来知会一声难道应伯惧怕我把你家的酒窖喝空?不是今天兵部送来这些升迁公文,我都预备着明日休沐直接去你府里混赖……”说着把手里的文书一举,摊开另一只手说道,“我的请柬呢?”

    商成笑道:“就是一座空落落的院子,连个桌椅板凳都不齐,哪里敢说什么乔迁之喜?不过就是从驿馆搬过去罢了这样,明天就是休沐,今天你们散衙都早,干脆咱们找个大酒楼闹腾一晚上”

    真芗摇了摇头,瞄了商成一眼说道:“不好迁居是大事,你是县伯,不能随意,还是要挑个吉日挂匾方能称个‘善’字”

    商成立时就明白过来这可不是在燕山了他在燕山时搬家就没办乔迁喜宴,但当时燕山局面一团污糟,住的地方又是卫署的安排指派,再加他还是假督,谁会没事在这种小事里挑刺?可现在不同他刚刚负气来到上京,又为用兵方向的事与南进派不睦,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鸡子里都想挑出骨头,倘若他把天子御赐的县伯府不当回事,回头就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虽然这种小事不可能让他跌多大的跟头,但较真起来,认个错写伏状是跑不掉的这也就遂了那些家伙的心意一一看你还抖擞不抖擞……想着,也就笑道:“这顿吃喝当然不能省略不过今天晚上的酒席你们俩也不能推托”

    薛寻假作没看见真芗朝商成递眼色,把文书递给段四,说道:“今天晚上我怕是来不成济南王请了高牌娘子在府里作大戏,三日天前就给我送了口信,我也答应了,不去可不好”他望了真芗一眼成都王应该也邀约了你?

    真芗苦笑了一下,说:“我哪里有时间去看戏?萧老帅年后就要去嘉州,调集粮草、押运辎重、输送军械、地方采买草药,光这些就教我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划定各部进军路线,布置驻屯地点,给各部补充军官兵员……”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仿佛很是为不能去看什么高牌娘子的大戏而倍感惋惜“都忙碌成这样,萧老帅还不肯罢手,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鬼话,突然便把前头都定好的诸般谋划举措一连推翻好些,非要重谋划部署子达刚才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召集会议,议的就是他的方略看情形,今天晚上也不能得闲可惜辜负了子达的一番盛情不过等到子达乔迁的正日子,我无论如何都要来”

    “我肯定也是要来贺喜子达乔迁的”薛寻也说

    这个时候,段四走到商成身边说道:“大将军,早上出门我听李奉说过,明日就是个吉日,宜移徙宜入宅”

    商成瞪他一眼知道还不早说?

    段四嘿嘿一笑,说道:“我哪里知道您还忌讳这个”他和商成都是刀头上舔血的厮杀军汉,哪里会有这些讲究?未必商成指挥大军作战,事前还要先翻看皇历?

    商成笑着对两个侍郎说道:“就这样定了明天就是好日子,我在府上等着二位大人,咱们一醉方休”

    真芗和薛寻笑着答应下来

    薛寻在吏部还有公务,得了商成这边的准信,再说笑两句就告辞去了真芗便陪着商成送他出衙门走在半路上,真芗看左右没什么闲杂人,就问商成说:“你昨天去宰相公廨,和张相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商成说他和真芗比较谈得来,彼此也算是了解,所以一些事也就不瞒他“我还能说什么?也就是随口漫扯几句淡,给别人留个印象,好教那些家伙有事没事地别来烦我我‘屹县商瞎子’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惹火了我,是要掀桌子的”

    真芗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笑可笑容旋即就隐褪不见,小声说:“我今早去宰相公廨,就听人说是你觑破了萧坚草拟的南征方略,所以他才临时间匆匆易稿”

    “不可能”商成一下就顿住脚步,惊诧地望着真芗开什么玩笑萧坚还在上京,离西南嘉州几千里地,战事也要明年夏秋天干时节才会循序展开,他现在坐在家里凭自己的臆想来拟订南征的方略,再让出征的各部按部就班地集结部署,那不是自己找死,还能是什么?因此这份方略草案根本就不能当真,必然是萧坚虚写编撰出来的东西,华而不实,目的就是为了哄骗张朴这种不谙军事的人,好让南进派信实自己,也信实征讨南诏必有一场大胜想来杨度这些军中老将还有兵部也都清楚这一点,只是谁也不站出来点破哪知道他误打误撞间居然就作了坏人

    他黑着面孔问真芗:“都是谁在传谣?”把他娘的他都退让一大步了,这些人还在步步进逼,难道他们真以为他商燕山是泥捏的不成?

    “已经被张相喝止了,那几个传瞎话的人也被勒令认错写伏状”真芗说他的声音在“瞎话”上顿了顿,显然这是张朴给谣言定下的性质“我说这个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好奇想打听一下,你真的觑破了萧坚的方略?”

    商成看了他一眼能坐到兵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事情会叫真芗好奇的?不过是打着好奇的幌子来探听虚实而已他讲了那一段事情的经过,最后苦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我‘觑破’萧老帅的方略了我当时不是在扯闲篇么?没话找话,于是就学着萧老帅用兵的套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居然会说得那么准”

    真芗点点头他信得过商成商成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虚言作伪只要是稍懂军事的人,就知道萧坚前头提出的那份方略纯粹是信口胡诌,纸面上看着是天花乱坠前程似锦,赵军一路的势如破竹,南诏灭国只在旦夕可谁都明白,那是画给张朴看的西南地形复杂,河川密布山峦纵横,在舆图上两个相邻的州县彼此间隔不过百二十里,真要走起来,两旬一月也未必能到达目的地在这样的地方作战,想要各部齐头并进那完全就是扯淡萧坚被求胜心切的张朴与南进派硬逼迫,不得已鼓捣出如此一份能教方家笑掉大牙的方略,结果还被商成在指手画脚之间觑破奥妙,不得不推翻了重再搞一份……

    他对商成说道:“就算是萧坚在瞎胡编,你随手就破了他的方略,这一点也足以自傲了”

    商成呵呵笑道:“萧老帅成名已久,战例也多,好些战例都是人所共知的我刚刚当兵吃粮时是在李慎的帐下,没少听他给我们分析萧老帅战例里的胜负得失听得久了自然也就学了一些照猫画虎的本事真打起来肯定不行,拿出来糊弄外行,那是一唬一个准”

    真芗哈哈一笑他当然知道商成说的外行是谁了

    说话间就到了兵部大门,商成正要拱手告辞,胳膊还没抬起来,就看见大门一侧院墙边的遮风席棚下站着三四个军官,其中一个青袍校尉盯着自己眼睛眨都不眨地看他凝神打量两眼,一下就笑了,便对真芗说:“你别送了我这遇见个熟人,估计还得耽搁一会记得明天早点过来喝酒”

    真芗一笑拱手,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商成走到席棚边,笑着问:“啧啧,看看,这是谁呀?”段四也在旁边凑趣说道:“好象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就是急忙想不起来是谁了”

    皎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先行个军礼:“大将军,真是您呀您都是上柱国了?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怎么没在邸报上见着消息?”说着就把眼睛朝商成的身后瞅,稍稍有点失望地说,“呀,包校尉这回没随您进京?”

    商成把脸一板,假作生气地说:“你就知道包校尉”

    皎儿并不怕他,笑嘻嘻地说:“那是当然了谁让包校尉给我买银镯子,大将军却悭吝得什么钱都舍不得花”

    商成笑起来,说:“我也得有钱啊实话和你说,我现在浑身上下是半文钱都不乘,刚才还在和兵部侍郎打饥荒,准备借几十文钱去填还房租,不然今天晚上就得睡到大街上”

    皎儿撇撇嘴,显然是不信商成的话

    商成就问她:“你在这里,你家大将军是不是也在京城?她现在在兵部衙门里?”看皎儿点头,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既然萧坚早前提交的南征方略是废纸一张,那估计现在修改出来的也差不多少,都是拿来糊弄的不过,即便是吓唬外行的东西,但兵部也要认真对待,所以就召集一批有名有姓的将军坐下来研讨为了体现兵部的重视,就把恰巧在京的陈璞也拉过来凑数她最适合这种会议她是柱国,身份高,职务多,还有兵部侍郎的职衔,大小规模的战事都参加过,各种险恶环境也经历过,作为一个外行里的内行,她的话就很有参考价值至少在外行眼里是这样

    皎儿说:“是呀听人说这会议要开一整天”

    “我估计也得一天”商成说不开一整天的话,怎么体现兵部对萧坚的方略的重视?估计陈璞应该也很高兴能够参加这种会议他忍不住笑起来,就对皎儿说,“明天衙门休沐,你们大将军应该没事?麻烦你和她说一声,我现在调回京里了,在崇一坊弄了个住处,明天就挂匾,然后摆一溜的宴席,她要是有空的话,记得过来吃喝一顿”说着朝另外几个陈璞的侍卫微笑着点了点头,抬臂行个军礼就预备出皇城,还没迈步,又停了下来“看我,光记着走了,差点忘记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皎儿问道

    “是这,其实她明天不来也行不过人不来可以,礼必须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