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的chun节,柳俊在洪州市过的。
钱建军当选政治局委员不久,就调任d省,担任省委书记。d省是南方政治架构最复杂的一个省份,经济发展极其快速,最早设立的四个经济特区,d省拥有三个之多。眼下在全国政治经济大局之中,都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因为种种原因,d省之内,山头林立,派系众多,局势最难琢磨。
改革开放以来,历任d省省委书记,都是zhong yang大佬极其看重的,非德才俱备者绝不足以当之。从来也没有一位省委书记,能够完全调和各派势力,更不要说完全掌控了。钱建军掌控能力极强,极其善于团结同志,长袖善舞,将他放到这个位置上去,可见zhong yang对他寄予了厚望。
钱建军调任之后,j省省委书记和省长职务,均有柳晋才一人担任。虽然柳晋才进京,已成定局,在全国人才未曾召开之前,没有正式选举任命,暂时还要留在j省。
有一个政治局委员坐镇,zhong yang也绝不可能马上就给j省派一个新的省委书记过来。有这几个月时间的身兼双职,柳晋才也算是有了省委书记的履历,倒也不无裨益!
江友信已经调任n省瀚湖市市长,柳华和江明月自也追随去了瀚湖市。原本柳华的意思,是让江友信先过去,她和女儿留在洪州市,陪父母过完年后再去瀚湖市履新。阮碧秀不同意。盖因江友信深肖岳父柳晋才,颇有“工作狂”的风范,一干起工作来,没ri没夜的,全然没有任何休息的概念,又四体不勤,生活自理能力极差。柳华如果不跟过去,江市长不免餐餐以方便面果腹。不要说几个月,就是十天半个月,只怕就吃不消了。
何况初任市长,工作上千头万绪,担子也确实沉重。
如此这般,这个陪老子老妈过年的重任,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柳书记的头上。总不能自家老子新任政治局委员,过年时节,与老妈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吧?
柳俊既然到了洪州市,菲菲和柳阳自也是一定要过来的。菲菲早在大宁市文化馆停薪留职,严玉成一调任zhong yang政法委书记,菲菲就带着儿子,随着父母一块去了首都,组织关系也调到首都文化局。反正都是停薪留职,也就是一个意思罢了,有个缴纳社保的所在。
菲菲也和母亲商量过,要带着阳阳去玉兰市与柳俊生活。解英却很不放心,又不好明着阻挠女儿去和女婿会齐。母女俩商量来商量去,达成了一个没有多少“法律效力”的口头协议。等阳阳再大几岁,可以上幼儿园了,解英也索xing退休,专职照看老头子和小家伙,到那时,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久之后,柳晋才和阮碧秀也会赴京就任。估计两家子都要在首都终老了。解英极其兴奋,她和阮碧秀这两个最铁杆的亲家母“闺蜜”,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啦!
还有周师母也在首都,只要想一想都够让人开心的。
饶是如此,菲菲要带着柳阳去洪州市过chun节,解英还是很不乐意。女儿外孙这一去,她的新居,龙山公园那套雅致的小别墅里头,不就变得空落落的了吗?
好在柳叶十分体谅婆婆的落寞,说服严明,带着严浩,紧急上京“救驾”!
见了儿媳和孙子到来,解英立马又高兴起来,大手一挥,“放了”女儿和外孙!
大年三十,j省省委常委院二号楼,一片欢声笑语。
钱建军调任d省,省委常委院一号楼就空了出来,暂时无人入住。柳晋才不久之后也要进京,这一趟搬家却是免了。
所谓的一号楼二号楼,也只是世俗的观念而已。官员的威望绝不会因为住在哪里而不同。譬如a省,靳秀实虽然从省委书记位置上退了下来,人还留在a省,谁又会去要求他搬家?瞿浩锦到任之后,自有别的居所安排。柳晋才身为政治局委员,省委书记兼省长,哪怕住在窝棚里,那个窝棚在众人眼里,也就是j省一号楼。
柳阳已经一岁零四个月,会走路了。大约在仈jiu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叫人,妈妈,婆婆之类的称呼,叫得很清楚。小家伙酷肖柳俊,长得十分结实,不过眉宇间,宛然有菲菲的jing致风韵。有这样绝代尤物般的母亲,小家伙的外貌多少要受些影响。
严玉成就经常得意洋洋地宣称,阳阳长大了一定会和他老严家的子弟一般,帅得不像话。
听了这话,柳书记心中不喜,一开始强自按捺,不去和他“一般见识”,听得多了,柳书记终于忍耐不得,顶撞了严政局一句:“您的儿子,也不见得就比女婿英俊潇洒!”
严政局自然不免冲冲大怒,将“不知天高地厚”的柳俊同志好一顿批评教育!
不过严政局也清楚,这小子嘴里不吭气,心中必定不服。能将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娶到手,此人可不知在心里如何的自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柳阳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戴着一顶长有两只犄角的小帽子,在客厅里蹒跚学步,笨笨的跑来跑去,菲菲就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伸出双手,时刻做好准备,生怕他一不小心摔着了。不过几圈下来,柳阳倒还没什么,菲菲已经浑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
菲菲不由撅起了嘴巴,对柳俊说道:“还是你来带吧,累得不行了……”
柳俊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径直抱到卧室门口,将柳阳放下来,很认真地对儿子说道:“阳阳,爸爸和你玩躲猫猫好不?”
阳阳虽然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躲猫猫”这个词语,未免过于复杂,却是不大清楚,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老子摇头。
“是这样,爸爸躲在房子里面,你过来找我,好不?”
对待儿子,柳书记的耐心前所未有的好,一字一句的给小家伙解释。
柳阳似懂非懂的点头。
柳书记便起身走进卧室,准备在门后躲藏起来,不料小家伙随后跟进,如影附形,哪里躲得了?柳书记不由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向一岁的儿子解释这个游戏规则。
菲菲见柳俊童心大起,要和儿子玩这个小孩子游戏,立即笑吟吟的过来,抱起了阳阳,对他说道:“阳阳,让爸爸先躲起来,待会咱们再去找他,知道吗?”
阳阳就连连点头,搂住妈妈的脖子亲了一口。
有了老婆协助,柳书记这才在门后站稳了脚跟。随后阳阳蹒跚地走了进来,径直在门后找到了一本正经,贴墙而立的柳书记。
“哇,这么快就找到爸爸了?好儿子,了不起……来,换你躲了!”
柳俊再次哈哈大笑。
这一回,小家伙倒是懂得了,老子一出门,也乖乖的在门后站着,小嘴紧紧抿住,神情甚是兴奋。柳俊走了进去,故意不向门后望,只顾在其他地方假意寻找,找了半天,佯装懊丧,嘀咕道:“阳阳在哪里啊?”
“在这里……”
阳阳在门后大叫。
柳俊便如梦方醒,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笑道:“找到了找到了……”
小家伙便开心地大笑起来,nai声nai气的童声在别墅里回荡,缠着爸爸“再来一个”!
阮碧秀眉花眼笑,望着儿子孙子和儿媳,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二十年前,阮碧秀还是向阳县莲花公社的一个普通妇女干部,又焉能想到二十年后,能够贵为副总理夫人?
大年三十,柳政局也不得清闲。这个时候,尚且未曾归家,在外视察,给过节时奋战在第一线的公安干jing和其他干部职工拜年。
这也是柳晋才的老规矩了,自从当上主要领导,就从未改变过。他在j省工作五年,对这片红se的土地怀着深深的眷念之情。行将远离,自不免更加留念感伤。他的老部下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和柳政局道别。虽说如今交通发达,京城与j省的距离,不算太遥远,可是随着柳晋才的地位ri益增高,这些老部下们ri后与柳政局见面的机会较之在j省,是要少得多了。
“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柳俊和儿子玩得不亦乐乎,菲菲就和婆婆说话,以免冷落了阮碧秀。打小两家关系就异常密切,菲菲又全无心机,婆媳之间的关系处得极好,与亲生母女无异。
阮碧秀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谁知道啊,每次过年都是这样,等得饭菜都凉了,也不见人影……菲菲,你饿了不?要不不管他了,咱们先吃饭吧……”
阮碧秀还真担心饿坏了这个娇怯怯的儿媳妇。
菲菲连连摇头,笑道:“我不饿,再等一等吧。”
今晚上的家宴,意义自然非比寻常,乃是国人最为看重的团圆饭,岂能不等柳晋才回家?
阮碧秀点点头,马上又担心起孙子来,说道:“那先弄一点给阳阳吃,不要饿到他了。”
这个提议,菲菲倒不反对。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儿子大口吃饭,简直比中了几千万大奖还要让人开心,当即张罗着去喂阳阳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