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六,古玩市场的人流量比较大,不仅仅是来淘宝的古玩爱好者,很多年轻的情侣,也手拉着手,在这里闲逛重生之衙内。
除了古玩,城隍庙市场还有很多其他的商品,很适合年轻人的需要。
雷曼很快就在一处店铺前站住了脚步,盯着一套主席纪念章仔细看了起来。古玩的种类很多,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不能一一辨别。很多东西,虽然时代并不久远,因为特殊的意义,也被拿到古玩市场来进行交易。
譬如主席纪念章,距今不过是二十几年时间,却有很多特别的纪念章,成为了古玩市场的抢手货。柳俊还见过抗美援朝时期的烈士证,也被当做古玩出售的。至于大动乱期间的很多特制纪念章,红宝书之类,更是常见于各个古玩市场。
雷曼看中的这套纪念章,是陶瓷制品,一共三枚。其中一枚,十分的硕大,差不多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柳俊简单目测一下,那纪念章的直径,怕是不下于六个厘米。
这个其实不算最大的,据说甚至有直径超过十厘米的纪念章,不过柳俊不曾亲眼见过。
雷曼似乎对这些东西尤其的感兴趣,盯着纪念章看了一阵,眼光有移动到旁边的一本红宝书上面,又是仔细凝视。
柳俊对纪念章红宝书的收藏,兴趣不是很高,在一旁陪同观看,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这个时候,柳俊的手机响了起来,柳俊拿起一看,是凌雅发过来的短信,就一个问号。这也是凌雅的特点。柳俊调任玉兰市之后,严菲带着阳阳,一同来到了玉兰市,住进了市委常委院一号楼。因为市委书记丁玉舟住在省委常委院,市委常委院的一号楼,一直都是市长的府邸。
柳俊笑了笑,走到旁边,拨通了电话。
“在办公室吗?”
凌雅问道。
如果在家里,柳俊肯定是不会当着严菲的面给她打电话。
柳俊微笑道:“在城隍庙。”
“呀,你又去上当啊?”
凌雅立即打趣道。柳书记淘宝淘到赝品的故事,早已经在亲近的圈子里流传开了,凌雅也是知道的,不时拿出来笑话一下柳俊。貌似柳俊同志,能干得过了份,能够打击到他的事情不是很多,偶尔碰到这么一件,自然要最大限度加以利用。
“呵呵,凌主任,你这样子,玉兰市zheng fu要考虑告你诽谤。你这不是成心要拆古玩市场的招牌吗?”
柳俊心情不错,调侃道。
凌雅笑着说道:“也是哈。市长大人在古玩市长都买到了赝品,其他人要是知道了,还敢出手吗?”
柳俊就笑。
“哎,我要过来……”
凌雅就开始撒娇。
柳俊笑道:“陪雷曼那大鼻子在一起晃悠呢,你过来也得规规矩矩的!”
凌雅就在电话那头撅起了嘴巴,很不满地嘀咕道:“无聊死了……”
柳俊微微一笑:“好了,我陪完雷曼,再过来吧!”
“真的?说话算数,不许撒谎!”
凌主任赶紧盯了一句,生怕柳省长到时反悔,又耍赖皮。
柳俊笑着应了,挂了电话。
等柳俊走过去,雷曼已经在和店主讨价还价。那个店主见他是外国佬,原本有些爱理不理的。虽然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外国人购买主席纪念章,毕竟非常罕见,店主认为这生意基本没戏,热情自然不高。待得雷曼问起了价格,店主不由大喜。
零二年,改革开放也有二十年了,国人对外国人早已不如开放之初那么感觉神妙莫测,但多少还是有些误解,见到高鼻子的欧美人,自然而然的就认定这些人是有钱的“肥羊”,开口报了一个很高的价格。
柳俊和柯启帆薛梓易便微笑不语,等着“看戏”。
雷曼不但是东方通,说得一口流利汉语,而且是通用公司首席谈判代表,与人讨价还价,正是他的本行,店主这一番,却是看走眼了。当然,如果店主太过分,雷曼真成了“肥羊”,说不得柳省长要出面仗义执言一番。在此之前,倒不妨作壁上观。
果然,雷曼一开口,就显得水平非常之高,一下子还了一个比店主还“离谱”的价格。
店主大吃一惊,不由重新上下打量雷曼。这个大鼻子外国佬,不但jing通汉语,还jing通古玩市场的行情,还的价格,几乎是一步到位了,店主不会亏,但也不会有太大的赚头。正是积年老手的手段!
雷曼如此老道,店主几乎全无还手余地,原本想要一步一步降价,不料雷曼咬定不松口,一分钱都不肯再加,店主多说几句,大鼻子竟然作势转身要走。店主无可奈何,只得按照雷曼说的价格,将纪念章和红宝书全都卖给了他。
雷曼大获全胜,付了钱,收起东西,朝柳俊一笑,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过,柳省长的脸上,却露出了略带点戏谑的笑意。
雷曼怔了一下,随即脸孔泛红。
他用来对付店主的手段,可不正是柳俊用来对付他的手段吗?清清楚楚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一口咬住,绝不动摇。无论雷曼使出何种手段腾挪,丝毫不起作用。惹得急了,人家柳省长也是转身就走,另外找人谈判去了!
好在欧美人大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谈判桌上,两人是对手,闲来无事,一起游园,却不必将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到ri常生活中来。
遭了柳俊的戏谑,雷曼很快就不以为意。
当下几人在古玩城里四处闲逛,雷曼淘了好几样“宝贝”,大多是动乱期间的纪念品。柳省长见猎心喜,不顾再次上当的“风险”,也选了两样自己看着喜欢的东西。竟然都是雷曼主动和店主讨价还价,令得店主惊奇之余,又好不郁闷!
堂堂副省长,购买古玩的时候,居然要外国人帮着鉴别真假,讨价还价,也要算是十分的特别了。不过术业有专攻,雷曼业余玩的就是这一行,水平在柳省长之上,亦在情理之中。
转悠到中午时分,雷曼笑着说道:“柳省长,今天很高兴,我请你们几位共进午餐。”
柳俊也不客气,微笑点头应诺。他以副省长之尊,做了一上午陪客,也当得雷曼请他吃个中饭了。再说这些天,可不都是他请的雷曼吗?
城隍庙市场,有几家比较上档次的酒楼,更多的是风味小吃店。雷曼第一次做东,请柳俊吃饭,也不好太小家子气,当先引路,带柳俊等人往一家叫做“一品居”的酒楼走去,边走边向他们介绍这个酒楼的招牌菜式。
柳俊与柯启帆薛梓易相顾“骇然”。
一市之长在自己的地头上,竟然还不如一个外国人那么熟悉,倒也是咄咄怪事。
上了酒楼,雷曼和柳俊几人也不客气,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一两样菜,叫了一坛花雕酒,浅酌起来。除了茅台,柳省长一般不喝别的酒。而且黄酒入口微苦,更是不合柳省长的口味。不过雷曼非常推崇花雕,说是黄酒的养生功效十分不错,不下于红酒,力劝柳省长多喝。瞧在他是客人的份上,柳省长也微笑奉陪。气氛甚是融洽。
不料吃到一半,忽然从窗外传来一股恶臭,中人yu呕。
酒楼上的食客顿时纷纷掩住口鼻,个别xing子急躁的,“三字经”已然脱口而出,大为不满。
柯启帆立即站起身来,将头探出窗外去打探情况,很快就走了回来,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远处一个下水道堵了,市政的人正在抢修疏通……”
薛梓易不满地说道:“什么时候不好疏通,偏偏在吃饭的时候疏通,真是的……”
薛梓易原本是十分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但柳俊正在吃饭,还陪着雷曼这个美国人,却闻到这股恶臭,当真扫兴得紧,沉默如薛梓易,也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雷曼笑着说道:“这个可不能怪人家,要怪就怪柳省长!”
柯启帆与薛梓易便一齐盯着他,神情有些不悦。虽说你是客人,但也不能太过出言无状。最基本的礼节都不要了吗?
雷曼毫不在意柯启帆与薛梓易的“逼视”,微笑说道:“柳省长,据我所知,玉兰市市政机关的工作效率,以前可没有这么高效。都是你来了之后,立下的规矩,对市民的投诉,限期答复,限期整改。所以说,他们在吃饭的时候疏通下水道,也就十分正常了。这是害怕市zheng fu的问责!”
雷曼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赞赏的神情。
他每年在玉兰市呆的时间,不是很长,只有两个月左右,但算年头的话,却也堪称“老玉兰”了,对前后几任市长的施政风格,颇有了解。说这个话,也是有根有据。
柯启帆与薛梓易又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露出讶异的神情。
都说雷曼是东方通,果然名不虚传,连奉承之术,都颇得真传,拍马屁的话说得自自然然,丝毫也不显山不露水,火候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