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省长,来,走一个重生之衙内!”
崔福诚向柳俊举起酒杯,微笑着相邀。
这是在玉兰市一家并不起眼的茶楼里,一间布置很典雅的茶室。近来玉兰市的茶楼有不断“泛滥”的趋势,如雨后chun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
其间很多的茶楼,规模不大,装修档次很高,丝毫不亚于豪华大酒店,内部设施也非常的齐全高档,因为不需要庞大的物业管理费和房屋租金,相对来说,茶楼的消费要比大酒店低一些,因此部分茶楼的生意出奇的好,几乎每天都是高朋满座。
像他们所在的“天香茶楼”,就是其中生意很好的一家。
不过,柳俊很清楚,这些茶楼生意好,并不是因为装修豪华高档的原因,甚至也不是因为服务周到,大厨手艺很好的原因,最大的关键在于,这些茶楼的后台老板均是极有权势的人,很多都是官场人士,手握权柄,有很多人要求着他们。
譬如这间“天香茶楼”的女老板,据说就和常委副省长崔福诚颇有些密切的关系。崔福诚近来经常在“天香茶楼”请柳俊喝个小酒。当然,有个时候也泡茶,要看两位省长的口味了。
关于崔福诚与“天香茶楼”女老板的密切关系,柳俊从未深究过。官场上,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崔福诚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也不足为怪。总之“天香茶楼”的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崔副省长的面子来的。不过很少有人,能够拥有与崔副省长对坐而饮的脸面。
到了崔福诚这个层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往他跟前凑的。
今天见面,崔福诚建议搞个酒,柳俊也没有意见。反正他俩之间,喝多喝少都是随意。
柳俊端起酒杯,和崔福诚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天香茶楼”的大厨手艺很不错,能够做一手地道的n省菜肴,这也是崔福诚会经常请柳俊过来坐一坐的原因。
“柳省长,宋都市的童威死了!”
崔福诚却是将茅台一口喝干,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柳俊伸出去夹菜的筷子滞了一下,诧异地说道:“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十一点死的,下午就召开常委会,通报了这个情况,根据当地公安机关的初步勘察,定xing为自杀。”
崔福诚语调低沉地说道。
柳俊的双眉顿时蹙了起来。
宋都市是a省北部的一个矿业城市,行政级别也是地级市,盛产煤炭,有a省能源之都的美誉。崔福诚口中所说的童威,则是宋都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年纪很轻,只有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曾经是宋都市最年轻的市级主要领导干部,一度被传将出任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不料就在两个月前,被人举报有贪污受贿的重大嫌疑,经过省委慎重研究,鉴于举报材料证据充足,童威有重大犯罪嫌疑,决定由省纪委立案调查。省纪委派出由一位副书记亲自带队的专案组前往宋都市,经过调查取证,确认童威确实存在举报材料上描述的那些问题,经请示省纪委段定远书记,决定对童威进行双规。
据柳俊所知,这个双规的决定,就是在几天前才做出来的,不料几天之后,童威竟然就死了。如果真是自杀,估计是畏罪!
一位曾经前程无量的副厅级干部,便这样陨落了。
这样的事情,偏偏发生在全省党代会即将召开之前,影响不可谓不坏!
“童威到底有什么问题?”
柳俊蹙眉问道。
崔福诚的双眉也皱了起来,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根据今天会议上通报的内容来看,童威有很严重的问题。目前已经查明的来历不明的财产,就接近了两百万,这还只是现金,另外还有两处房产。除了经济问题,据称童威还有为黑社会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嫌疑。宋都市矿区的几个黑恶团伙,这些年行事十分嚣张,经常持械斗殴,打伤很多无辜群众,迟迟不能清理,就和童威的纵容包庇有很大的关系……此外,还有一些作风问题,涉及到好几个女xing……”
照崔福诚所言,这倒是一个标准的贪腐官员形象,贪污受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作风**之类,都很典型。
“光童威一个人有问题吗?其他市级领导,有没有牵连?”
柳俊再次问道。
“暂时时还不清楚,好像没有听说和马子涵有什么牵连。”
崔福诚答道。他知道柳俊关心的是谁,他也一样关心这个人,也就是他嘴里说的马子涵,何延安的前任秘书,现任宋都市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
童威出事,崔福诚第一个就想起马子涵,亲自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情况。当时马子涵向崔福诚担保,自己与童威没有任何牵连。崔福诚略略有些放心。何延安不但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面临此番换届选举,崔福诚正在努力谋求更进一步,没有何延安与背后大派系的支持,崔福诚再进一步是不可想象的。
何延安在a省一共用了两位秘书,前任马子涵,后任凌雅。崔福诚猜测,凌雅与柳俊关系密切,而且不怎么争权夺利,似乎甚是淡泊名利,在省zheng fu办公厅颇有人缘,也很少有人去针对她,这个崔福诚不用担心。假使真有人针对凌雅使绊子,只怕也轮不到他崔省长出面,柳衙内早就将对方收拾了。
整个a省官场都清楚,柳俊很护短。
谁要敢昏了头,去惹柳俊的女人,那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马子涵在崔福诚心目中就变得十分重要。如果马子涵出了事,或者说受到牵连,崔福诚可不知道该如何向何延安交代。而且尤其重要的是,假使马子涵牵连进去,很可能向何延安求援,万一何延安念旧情,真的插手进来,a省本就复杂异常的局势,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测。
这个时候,还是要稳定比较好。
“这事只怕不简单,不大好办!”
柳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蹙眉说道。
“是啊,君庭书记比较头痛了。”
崔福诚点点头,深有同感。
华君庭是a省省委副书记兼省政法委书记,工作经历主要也是在政法系统,但这并不意味着,a省的诸侯之中,就没有华君庭的亲信。能够做到省委副书记,不管分管的是什么工作,地方大员之中,或多或少会有几个亲信。譬如丁玉舟,主要工作岗位是玉兰市委书记,但他兼任着省委副书记,在全省的干部任用方面,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除了玉兰市之外,a省的其他地市,也颇有几个主要负责干部,是出自丁玉舟的门下。
干部交流,毕竟是经常都在进行的。
华君庭在宋都市的影响力,就比较深远。童威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本拟在明年的zheng fu换届选举之时,将他调到省公安厅担任常务副厅长,熬一段时间资历,再出任厅长的职位。除了童威,宋都市的市长也与华君庭有很深的渊源。现在童威出事,华君庭面子上就很不好过。假使宋都市市长再有牵连进去,华君庭难逃识人不明之咎。
华君庭与丁玉舟一样,也是两任的省委常委,唯一的区别是,华君庭是四年前才担任省委副书记的。根据干部配置的惯例,此番换届选举之后,华君庭肯定也要挪地方。但华君庭比丁玉舟年轻,年龄尚未到线,就在省内进步,比较困难,估计是调任。
华君庭也雄心勃勃,希望能够更进一步,在仕途的最后一站,走上更高的位置。
不过,因为他的任职资历和其他各个方面的原因,想要进这一步,难度很大。官场上,副部级与正部级之间,是一道很大的坎,而要想出任封疆大吏,则是难度最大的。
单纯的论级别,正部级干部人数不少,享受正部级待遇的就更多了。但是其中,权威最重,最受高层重视的,无疑是省委书记和省长这样的封疆大吏。这个职位的重要xing,只有zhong yang部委和国务院各部委中最要紧的几个部委首长堪与比肩。单看历届的zhong yang委员会组成情况就清楚了,省委书记和省长,必定是zhong yang委员,进入核心权力中枢所在的。
当然,官场上永远都不存在完全不可能,国内也并非没有由一省政法委书记授任封疆的先例。只要运作得当,又有大派系全力支持,也是有希望的。退一步来说,就算不能出任封疆大吏,能够上到实权正部,亦非常不错。
实权正部,可以说也已经站在权力的巅峰了。
据柳俊所知,华君庭这段时间运作得很不错,大有希望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料此时却钻出这么一桩事情来,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在全省党代会即将召开的时候,童威身死,必定要给本就紧张不安的a省官场,增添许多未知的变数。
作为华君庭的政治盟友,柳俊自然也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发生。只是已经发生了,亦叫无可奈何,只能准备下一步的应对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