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荒
“出来吧。”
距离战场足有数千米之外的一处山岭之上，刚刚消失不久的冥魔突然一闪出现在一处密布的林间，飘浮在离地不过十米的空中，这个脸上荡漾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的冥魔低声说了一句。
“呼”
一个高大矫健地身影蓦地蹿到了冥魔身边，那超过了三米多高的身躯看上去就是一尊黑黝黝的铁塔，简单的布袍和高高鼓起的肌肉群，却正是冥界原本名头响亮的天王。
“真是好笑……”
冥魔淡淡看了天王一眼，似笑非笑说道：“咱们冥界响当当地一号人物，怎么当起了缩头冥龟。一场位面大战下来，潮汐、血少、恶蛮包括疯魔凶魔、巴洛斯，更不用说古风、黑石及侥幸活到了最后的蟆母全都死光乐了，我怎么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你天王大杀四方或者有出现过？”
天王那铁铸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是微微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哪怕没有动手介入这场位面大战，从一开始就心生警惕只是混在人群当中观战的天王，从头至尾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扬名，而在李峻山出现后，警惕谨慎或者说根本就是有些胆小的他更是没了出算。
战斗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当血少被一众异形和逆种围起来暴殴的时候，知道大势已去的天王趁着一些冥族和人类士兵四散奔逃引发的混乱当中，远远遁走了。
天王没想到冥魔能够找到自己，这就像他没想到冥魔竟然拥有血魔血脉一样，原本打算远远再观察片刻，然后去位面通道那里老老实实地回去冥界，冥界之大哪里都有他一方领地——这场位面大战，天王彻底是死了心，那么多顶尖的超阶强者，诸如血少、凶魔疯魔等人都还是万年前参加过上一次位面大战的强者，都没能顶得住这一场激战接连死去，天王可不觉得自己的实力比之他们能有多强劲。
“看起来你是打算回去冥界了吧？”
冥魔相当满意天王的态度，实力地猛增精进带给她的感觉格外地酣畅顺畅，要放在以前天王哪里会在她面前这么恭谨拘谨。
“回去一趟也好。”
眼见天王的脸色越来越黑直如被墨染墨侵一般，明白这只是因为尴尬而充血的缘故并非是天王发怒给自己使脸色，冥魔微微一笑，说道：“我需要更多的人，无论是超阶或者圣阶，哪怕更多的冥族士兵，你回去替我寻找和招募更多的人过来光明位面……”
“还要打？”
天王这下沉默不下去了，他吃惊地看着冥魔说道：“冥族士兵还好说，咱们哪里有那么多超阶或者圣阶强者了，即使有，那些人都是隐居起来的，我未必找得到或者他们会听我们的。”
“怎么找到他们，这是你的问题，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在冥界散播尼古拉斯及光明位面马上就要大举入侵到我们冥界的消息，至于那些隐居起来的强者，你就说如果他们还继续隐世不理，那么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冥魔说的很轻松，可她的表情告诉了天王，这个如今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是下了决心或者狠心的了。
“再也凑不出像今天这样的队伍了。”
天王小心且小声地说道：“今次这场惨烈的战斗下来，位面大战，咱们冥界已经败了。”
“未必”
冥魔并没有生气，她抬头看着依稀可以看到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造成的乌云般的絮装云团，微微一笑说道：“位面大战打的是什么，不是哪一方拥有再多的士兵或者辎重，不是哪一方拥有更多的民众或者疆土，拼的却就是高阶强者的数量和实力，而更重要的就是顶尖强者的巅峰力量。就像魔族，他们统治了那么多位面世界，又有多少人可以派遣统治或者镇压那些低等位面，还不是派一两个大魔王守在那些低等位面就足以震慑一切心怀不轨的强者异心了。”
“可是……”
原本信心也是十足的天王在刚刚经历或者目睹了一场极端恐怖、惨烈、壮观的位面大战后，信心就像暴日下的浅雪瞬间消融了，他却还想说些什么，突然……
只觉一股极端恐怖的力量气息笼罩了自己的身躯，大骇的天王还不及反应，却就觉来不及调运的体内的力量直向体外涌去，一起涌出的还有随着血管破裂而弥散开来的鲜血。
格外诡异的一幕，天王裸露在外的胸膛不见半点创伤，而一大蓬血雾却是透体而出悬浮在了那里，而他面前的冥魔看起来动都未曾动过。
“大人”
只觉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从空间四周挤压着他的身躯，天王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力量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起来，仿佛随时都能透体而出，魂飞魄散的他连张口都做不到，却是惊恐地向冥魔精神交流中直呼了一声“大人”。
“现在你对我有信心了吗？”
冥魔冲天王淡淡一笑，她那妖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贪婪，旋即却是恢复了平静。
微微一扬手，那悬浮在天王体外的一蓬血雾却又倒转没入到了他的身躯，只觉那些刚刚失去的力量随着血液的回归又回到了身躯当中，体外那急速涌转的血液也恢复正常速度，骇极的天王连忙向冥魔深深躬下了身躯。
“这他的算怎么回事”
如果冥魔是血少或者潮汐，哪怕是不可理喻的疯魔凶魔，天王都能够接受她在自己面前的任何态度及颐指气使，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在半在前还和自己是同级生，无论实力或者地位，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格外郁闷的天王在心中暴出了一声粗口。
冥魔很满意天王的反应，同样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她脸上闪过一抹得意，随即恢复过来的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躯猛地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个人类召唤师追过来了”
天王又是一惊，听到身后数百米外的空中传来一声尖锐地嘶鸣，他猛地转身看了回去。
“原来是它”
一眼就看清了冥魔拦身挡住的黑影，天王不由心中一定，连忙纵身闪了过去。
似人非兽，身外披着一层血光流动的红色铠甲，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菱形的黑色鳞片，四肢平行的怪物一脸愤怒看着挡住了它去路的冥魔，喉咙里挤出一阵阵满是威胁的嘶鸣。
这个怪物天王见过，却正是潮汐的魔宠，而第一次见到这个怪物时，他同样不清楚这个怪物到底是不是个冥魔或者冥兽。
“潮汐就不该把你留在位面通道那里……”
冥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却是直接用冥族语言向那个朝她呲牙咧嘴的怪物说道：“估计他死的时候也很后悔，不然有你在他身边，起码他还能多捱几招。”
“真……真的……死了”
那怪物低沉的咆哮嘶鸣声登时消失了，它的冥族语言听起来极是艰涩，丑陋且长满了黑色毛发的脸上登时涌上了极度的伤心，旋即在瞬间就转化成了愤怒。
“呼”
或许是感觉到了冥魔的气息强大，怪物也不敢冲撞于她，四肢在虚无的空间中一点就掠过冥魔的身躯就向战场那边冲了过去。
无声无息地，宛如空间瞬移般的冥魔又一次挡住了怪物的去路，她缓慢而又坚定地向悬停下来的怪物摇了摇头，说道：“你去也没用，潮汐已经被炸成了碎片，你去了连他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杀”
怪物嘶吼道：“不找，杀，杀光他们。”
“你连一个都杀不了。”
冥魔一脸同情地向怪物摇了摇头，说道：“哪怕你的实力比之前的我和现在的天王甚至比潮汐都要强，可你要是现在过去，我保证你连一个都杀不了。”
“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清楚你和潮汐绝对不止是魔宠与主人的关系……”
看到大颗大颗的热泪从怪物眼眶中流了出来，而那滚烫的眼泪却还是带上血色，冥魔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伸出手向怪物头顶摸去，柔声说道：“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们会有机会报仇的。”
怪物的头微微侧了侧，血泪两行的它明显有些想避开冥魔白生生的小手，却最终还是没能避得开来，任由冥魔的手在它的头颅上微微摩挲着。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安抚了半晌，见情绪激动的怪物总算是安静下来，冥魔不由微笑轻轻问了一句。
“我没有名字。”
怪物的情绪安稳了下来，它仿佛开始有些享受冥魔的轻抚，头颅却还微微侧向她的小手自己摩挲起来，同时生涩地说道：“他一直……一直叫我……荒。”
“荒”
冥魔轻轻一笑，说道：“这个名字倒有点意思。荒，你是个什么呢？我怎么在冥界从来没有见过和你类似的生物，你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
怪物“荒”露出一脸茫然，半晌才结巴地说道：“潮汐……他……讲过……他说……我可能……来自……远古……远古时代……。”
“嘶”
冥魔还不及反应，天王就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敏锐的他同样从冥魔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恍悟和吃惊。
“你确定？你确定你不是异位面的异界生命吗？”
冥魔急速向荒问道：“就像我们冥界的冥兽对于魔界或者光明位面以及那些个低等位面而言？”
“不是。”
荒摇了摇头，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潮汐用了万年的时间去研究，他说我原本的语言体内古怪的力量不属于这个现如今的时代所有……应该是来自远古时代……”
说着，荒的语言越来越流利，它见冥魔和天王有些不解，索性一把将自己罩在体外的血红色铠甲扒了下来，而它裸露在外的身躯直让冥魔和天王露出了深深的震撼。
体表和脸上一样，荒的身躯上同样布满了黑色毛发，却还和天王一样长满了健壮的肌腱群，而让冥魔和天王吃惊的是它的胸膛。
胸膛一个大洞，那看起来就像是万年前的旧创，而洞口当中一点幽亮的光芒闪烁其中，借着那淡淡的白色幽光，冥魔和天王看到了原本应该是肋骨的位置却是出现了一根根在幽光映照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板，而闪烁着白色幽光的看起来像是魔核晶石类的拳头大小的事物直接镶嵌在铁板之上。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冥魔和天王吃惊，毕竟金属傀儡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真正让他们惊骇的是那些铁板上还附有一根根或细小或略显粗壮的血管，肉眼可见猩红的鲜血在其中微微涌动着。
“金属和生命的结合体？这怎么可能？再高明的炼金师或者魔偶师都不可能让金属和生命如此完美地结合起来它到底是傀儡还是完整的生命体？”
冥魔心中越想越惊，荒的智慧明显告诉她，它不可能是一个没有思维只会被精神力激活的金属傀儡。
“那是什么？”
这才确定了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荒”拥有奇特的生命气息和古怪的力量，冥魔深深感叹于所谓远古的文明，却还伸手向荒胸前伤口处裸露出来的铁板上那颗散发着幽冷光芒的晶体指了指。
下意识地避开了冥魔的手指，荒的这个动作更让冥魔相信自己的判断——这颗晶体即便没有和荒的心脏连接在一起，那也绝对起到了替代荒心脏功能的作用。
“不知道。”
荒摇了摇头，它拿起铠甲穿上护住了胸膛，一边说道：“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潮汐，无论是对以前或者自己的身躯，我自己的了解不比潮汐多多少，包括我胸膛的伤口也是他感觉到异常后撕裂后才发现了异常，显然他那时就感觉到了我古怪的生命气息。”
“这又是什么呢？”
冥魔敏锐地从荒的右臂上看出了一些异常，它的右臂肌肉明显比左臂隆起的多。
“这个已经坏了。”
荒一边说着，却还挥了挥右臂，直听到一阵古怪的机括声响起，荒的右臂上原本看起来无比正常的肌肤突然探高移向了侧边，冥魔看到那是两根细如发丝似的金属起到的作用，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有着细长的顶端有着黑色洞口的条形事物从荒肌肤移开的露出的洞口中探了出来。
冥魔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事物，流线形的造型看起来格外美观顺畅，棱角分明的条状事物上雕刻着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文字线符，上面明显有道重击留下来的凹坑，看着那已经裂开的黑洞洞的洞口指着自己，不知怎么地，冥魔就觉得有些心悸。
“六千多年前它就坏了，为了这个，潮汐没少生我气……”
仿佛回忆起了往事，荒的眼神看起来又有些忧伤。
“这是干什么的？”
冥魔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却又怕像刚才一样让荒感觉到了威胁或者说危险，却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是说冥魔怕这个怪物，而是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它的情绪，冥魔就是想从它这里了解一下连传说中都无法窥探的所谓的远古时代文明。
“它很厉害的，极端的厉害。”
荒伸出左爪在那事物上抚摸了一下，它的脸上浮起一丝可惜，半晌才说道：“如果不是它，哪怕我自己是个铁疙瘩，六千多年前也早被那头祖龙嚼下去给吞了。”
“祖龙”
吃了一惊的冥魔还不及开口，一边的天王发出一声惊呼：“是巴乎里尔山脉的那头祖龙吗？你见过它？那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
冥界冥兽当中也有龙族的存在，却是叫做冥龙，而冥龙当中达到超阶巅峰实力的就会进化成祖龙，它们的身躯变得比山峰还要高大，鳞甲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力量变得更是强大，甚至在传说中可以轻易地毁灭同等实力的其他超阶强者。
当然，从冥龙进化成祖龙非常艰难，在冥界已知的历史长河当中，也只有巴乎里尔山脉出现过一头祖龙。
祖龙是什么时候进化成功的没有人知道，也是在七千多年前开始，巴乎里尔山脉不时会有冥龙出现，不少冥族强者习惯去那里前去猎去龙宠或者猎杀龙族，而那时开始进去的人都是一去不回，后来在一个百人小队去了巴乎里尔山脉只有几个人逃回来后，那里有头祖龙的消息这才传了开来。
这个消息当时在冥界引起了轩然大，络绎不绝赶往巴乎里尔山脉的冥族强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悍不畏死的冥族强者大多都无法抗拒拥有一头祖龙做魔宠的诱惑，却是前赴后继地杀向了巴乎里尔山脉。
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如果说现在的冥魔已经成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那么当时还只能算是个青苗的她以及天王都曾经在巴乎里尔山脉外围转过圈，却没见有谁杀进去能够跑出来，哪怕是结队前往的。
慢慢的，前去巴乎里尔山脉的冥族强者越来越少，毕竟悍不畏死和无妄地去送死是两码事，那头没离开过巴乎里尔山脉深处的祖龙盛名一时间扬遍了整个冥界。
直到祖龙出现的一千多年后，已经在冥界沉寂下来的祖龙一时间又成了最热门的话题，一个追逐一头冥龙的冥族超阶强者误入了巴乎里尔山脉——这个超阶强者隐居起来修习的时候太长了，长到他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头祖龙。
一直追击到了巴乎里尔山脉深处，那个超阶强者骇然发现了山脉深处就像是末日侵袭过一样破烂不堪，大量的山峰崩裂倒塌，其中高有万米的主峰更是从中折断，一半孤立刺入苍穹，一半倒下来斜斜依靠在旁边山体上形成了另外一个主峰。
地震造成的恐怖场景不止眼这样，那个超阶强者吃惊之余，却还没怎么用心查找，却是直接从断裂掉下来的山峰下发现了让他又是惊骇又是痛惜的一幕——祖龙的骨架。
祖龙被杀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冥界传遍了，无数人闻风而动跑去观看，甚至不少算得上高手但绝对算不上强者的人为了祖龙了骨架大打出手，却是没人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杀了祖龙。
“是不是巴什么里山我不知道。”
荒一脸可惜地摸着自己右臂那根事物，喃喃说道：“不过那座主峰真是高，上面还有个山壁画满了一些破旧的图案……”
“就是巴乎里尔山脉”
天王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他再看向荒的时候，眼中直多了一些崇敬的神色。
“潮汐也去找过祖龙？”
冥魔相信荒说过的就是巴乎里尔山脉的祖龙，她忍不住问道：“你们杀了祖龙？”
“不是，我一个去的。”
荒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潮汐一直都在潜修血系魔法，我那时闲的发闷，就跑出去游玩，刚好到了那巴什么山就跑了进去，结果就和祖龙撞上面了。”
说到这里，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显然哪怕隔了近六千多年，那头在冥界名头压过了任何所在的祖龙留给他的印象依旧格外深刻。
“我和祖龙一见就打了起来，它恼火我的出现，我起先就想跑却哪里还来得及，这一打就是大半天，从早到晚，我也就是仗着身形小灵活，再加上不惧祖龙的魔法攻击，一般的物理攻击也能抗住，不然早被祖龙杀多少次了。”
荒一脸犹有余悸，半晌才道：“就这样，最终我还是抗不住了，祖龙的结界领域进来容易出去难，想跑也跑不掉，当时也是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闪过一些古怪的印象记忆。”
说着，荒摸了摸右臂那个事物，苦笑道：“刚刚想起怎么用它，却只用了一次将祖龙轰爆开来，没想却还被祖龙临死一击给废了。”
“这东西，杀死了祖龙”
冥魔和天王异口同声喊了一句，他们看向那小小的管状事物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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