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kankan.com//
(抱歉,回来的晚,更新迟到了几分钟)
总之后院的混乱终于还是没有影响到婚礼的进行,尽管有许多人对婚宴的菜肴供应颇有异议,但碍于太守府的威严,倒也没有人敢公开吵嚷,最多在肚子里头抱怨房家的吝啬。
未时三刻,房太守开始祭拜祖先,要正式禀告媳妇入门这回事。
跟随贺喜的人群自然不便随同进入房氏祠堂,只在门口围观,等待仪式进行。
顾小西从厨房里面制造混乱溜走以后,也没急着回去,在院子里头乱逛,这古时的婚俗对她来说处处透着新鲜,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去,反正乱哄哄的也没有人来管她。她鬼头鬼脑钻到祠堂外围观的人群当中,却见李白正在笑盈盈地与人交谈。
今天李白是作为女方送婚使的角色而存在,富家人不出现,那关于女方的事情都是他在拿主意,也算是地位重要。在赛诗大会之后,李白名头响亮,当地的缙绅对他也颇为客气,宾主交谈甚欢。
“今日未时三刻实在是百年难得的吉时,太守选这个时候昭告祖先,这两家联姻更是锦上添花!今日之事,李公子功不可没啊!”
有一个吏员打扮的老者摇头晃脑,掐指计算,神神秘秘颇有高人的气势。顾小西一看这模样就想起家中的六堂叔,忍不住就想笑,出于习惯使然,也忍不住掐指计算。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庚申还是辛酉?今年又是什么年?”对于万年历从来没有背好的她来说,没有相关资料在手边想要算命还真是不容易,没算两下就开始一片混乱,脑子里面都变成了浆糊。
“算了……这实在不适合我……”
顾小西废然放弃,反正这场婚事注定是个闹剧,无论是吉时还是凶时,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能证明,挑选这个时辰的算命师傅,连六堂叔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哪里哪里……”李白微笑寒暄,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死样。
“说起来,我们家小白还是很帅的……”顾小西躲在人群里面,看着在众人的中央游刃有余潇洒自如的李白,难免又开始有些花痴。
虽然他的笑总是带着疏落的冷意,眼光中也不免偶尔透露出不屑的光彩,这让李白在人群之中总是别样的突出受人注目,所谓“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评价并不为过。但也正是因为喧闹与平庸的人群,才能反衬出他的寂寞和不凡。他生于红尘俗世,却又高于红尘俗世,只有在人群之中,谪仙的气质才能够充分发挥出来。
相比之下,他身边的徐子都就要失色许多。
并不是说他不够帅。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即使在光芒万丈的李白身边,仍然有许多妙龄少女和半老徐娘将热切眼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是完全不属于热闹的人群。如果说李白与人群之间是一种疏离,那么冷口冷面的徐子都就是一种隔绝。
在没有顾小西的地方,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焦点。
在有顾小西的地方,他的目光就停在顾小西的身上。比如说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感应到顾小西的出现,总之目光就只望向这一隅,眼中从来没有别人。
所以在人群之中并不是徐子都的舞台,这一点与人来疯的李白不同,所以光彩就要略逊几分。他只适合站在顾小西的身边。
“开始了!请大家肃静!”
房家祭拜祖先的仪式正式开始,李白淡然一笑,向刚才交谈的吏员告了个罪,回头望向祠堂的内部。
房太守手捧着一个锦盒,慢慢地走向祠堂中央。这个锦盒是新媳妇娘家人手书交给房家,里面有新娘的名讳和生辰八字,等到仪式结束取出焚烧,就算是完成了禀告祖先的过程。
大秦一朝,废周礼而不用,先贤戴氏追溯上古三皇时期,重新注释修订了一部《礼记》,以仁孝为礼法的纲要,数百年来沿袭至今,形成了一系列的繁琐礼仪。这其中,祭祖是最为重要的礼仪之一。
因为祖先的地位在礼法之中也极为重要,所谓“天地君亲师”,天地自然不用说,每年元旦,就是天子也要奔赴天地二坛拜祭,以求当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君则是大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臣之礼推衍而下,形成了一系列官僚管理制度的基础;亲,除了父母之外,祖先则是家族之长,其地位重要性,要远胜一般的神道。
比方说此时已经有佛道二教影响人心,也有不少人信菩萨信老君,但除了热烈的狂信徒——这种人为数甚少——一般人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回家焚香祭告祖先,求老祖宗保佑,比求菩萨保佑的人要多得多。
据说祖先是当真有灵,别的不说,就说当日五胡乱华,匈奴寇边,直逼咸阳城下,当时的四十二世皇帝暗弱,眼看就是社稷倾颓神州陆沉的局面。城破在即,他只敢在太庙哀哀哭告,谁知这哭告还当真有用,有人亲眼见到骊山山崩,始皇帝嬴政率数千大军如神兵天降,狂风暴雨中将二十万匈奴骑兵打得溃不成军,等到云散雨收,却又是不见了踪影,只是这围城自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解了。
虽说此事已经过了数百年,听起来也不那么真实,但口口相传活灵活现,就好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所以祖先之灵,大抵深入人心。
所以房太守也不敢怠慢,他恭恭敬敬把锦盒送到祖先牌位跟前,下跪叩拜,容色虔诚。
“三十六世孙房玄瑜禀,此时承平二年,圣天子在位,天下太平,吾房家兴隆昌盛,为求开支散叶繁衍子孙,今日特为三十七世孙房少祖娶妻富氏,此女美而贤,定会为我房家延续假家祚,求历代祖先明鉴,保佑婚事顺遂……”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房太守才点燃了线香,就要借一缕青烟,把这事禀告在天上的祖先。
这时候房氏祖先的牌位墙,好像是突然晃了晃。
房太守愣了愣,他揉了揉眼睛,只当是眼花。
“啪!”
最后一列中间的一块牌位忽然倒了下来,这正是房太守的父亲,长房正支。
“哎呀,这是……”
房太守刚刚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跳上去相扶,却见诸多牌位全都一阵颠簸,稀里哗啦全都倒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