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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盖雪”此时势如奔雷的狂飙到了小湖边,马首一低,四肢竟是如生根的老树一般牢牢的钉在了地上,硬生生的突然自疾奔之势停止得纹丝不动。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杨海波只觉得自己竟然凌空飞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再空中翻了个跟头,狼狈万状的远远落入湖中,摔得水花四溅,头晕脑胀,不知身在何处。
徐瑛见他落入湖中,稍觉放心。
杨海波在水中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小湖只有半人深浅,但湖底尽是被泡得软软的淤泥,他虽是摔得狼狈不堪,却未受伤,心中郁闷,眼见得徐瑛和“乌云盖雪”都站在湖边,一人一马,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似乎皆有嘲弄之意,忍不住着恼,心念一转间,便不起身,两手朝徐瑛挥舞,面上作出惶急万分之状,嚷道:“我不会水,快来救我。”
徐瑛听他如此说,也是面上变色,她虽是武功不弱,却也丝毫不通水性。要知在这个古代,莫说是女子了,便是很多男子也是碍于礼法,不会游泳。
杨海波见她左右踱步的焦急之状,心中暗暗好笑,索性在水中微微下蹲,头没入水中,含了一口水,又冒出头来,张口吐出,结结巴巴的吼道:“快来。。。”
徐瑛转头四望,见这个诺大的王府后花园中竟是看不到旁人,迫于无奈之下,一咬牙,提剑在旁边竹林砍了一棵两丈来长的竹枝,胆战心惊的挪步走进水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深浅,朝杨海波走来,希望将竹枝递到他手中,再将其拉上岸来。
杨海波眼见她手持竹竿而来,显见的是不会水,心道:她不会水却还敢下来救我,对我倒当真不错。眼见得徐瑛雪白的衣衫一脚已然没入湖水,被弄得污秽,心中抱愧,便突然站起身来,笑道:“算了,你别下来了。 www.W.com”
周晋闻言大喜,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解药,和着茶水吞下,不由长长嘘了一口气,内心不无感激的道:“多谢殿下赐药解除小人心腹之患。”原来他自从给秦卓峰制住后强迫服毒,既担心毒发身亡,又怕杨海波这假王爷的身份泄露出去,搞得这两日却是食不香,睡不宁,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此时除去了肘腋之患,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了一半。
杨海波淡淡道:“我给你解药,乃是不忍你担惊受怕,你却不会出卖我吧?”
周晋连忙双膝跪地,口道:“殿下对小的有活命之恩,小得如何能猪油蒙了心做此禽兽不如之事?”顿了顿又媚笑道:“再说若是殿下的机密之事泄露出去,小的也脱不了干系,也是死路一条。”
杨海波回想起初到宁王府那晚所见的情形,宁王朱权乃是被周晋召来的庸医胡乱治死,若自己身份泄露,查究起朱权的真正死因,这王府总管周晋难脱死罪,当下便完全的放下心来。
周晋服侍杨海波吃完饭后便收拾了碗筷匆匆离去。
杨海波独自一人枯坐房中,忍不住焦躁起来,心道:“荆鲲和秦猴子却不知跑哪里去了,从早到晚的居然也不见踪影。”走到门口,正要下楼去找马三保聊天,却突然听得楼梯上以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矮胖的人影跑上楼来,居然是周晋去而复返。
杨海波正在奇怪,却见他躬身禀道:“殿下,有人求见。”杨海波心中正在微微奇怪,却见周晋一脸神秘的附耳道:“便是下午和殿下在院中游玩的那位白衣公子。”原来他下午从后院门口经过时听得院中杨海波闹得马嘶人吼,煞是热闹,便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两眼,见到院中一个白衣少年书生和杨海波在哪里胡闹。他乃是老于世故的精乖之辈,自然看得出徐瑛乃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杨海波听他说徐瑛来访,忍不住喜悦,一面下楼跟随周晋朝后院角落的一个小门走去。
却说徐瑛一怒之下离开宁王府后,在城中闲逛,回到自己家中已然是黄昏时分。刚一进门,迎头却见一个青衣老仆走来,面带焦急的表情对她道:“小姐,你去了哪里?老爷找了两次都不见你踪影,起先发了好大的火呢。”却是家中的老管家徐福。
徐瑛忍不住伸了伸舌头,低声笑道:“爹爹气消了么?没消我再出去躲一会儿,等他气顺了我再回来。”
徐福见徐瑛如此说,忙不迭的笑道:“你午间前脚出门,后脚燕王殿下便过府拜见老爷,坐了好一会儿才走。下午蓝玉将军又过府拜见老爷,两人吃过夜饭之后还在书房喝茶呢,此刻老爷便有再大的火也消了。您现在去书房见老爷吧,他当着客人的面却也不好责备于你。”老奴先去了,说罢转身朝厨房走去,给徐达熬药去了。
徐瑛本想见父亲,但此刻听得蓝玉也在书房,蹩了秀眉,蹑手蹑脚的走回自己的闺房中,不愿给父亲发觉。回到房中,坐在铜镜前,心念转动间突然想起下午和杨海波的赌约,不由得好笑,暗道:这小子居然如此张狂可恶,说什么比武胜过我,便要叫我心甘情愿的换过女儿家装束给他看,无疑痴人说梦。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换过一身淡黄绸衫,坐在镜前打扮起来。
门口传来一人的轻轻咳嗽,紧接着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道:“瑛儿,为父有话对你说。”
徐瑛听得是自己父亲徐达,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将父亲迎进房来。
徐达本是沉着脸走进房来,待得坐下,接过徐瑛递来的青瓷茶杯,抬头见到女儿今日居然难得的一身女儿家打扮,不由得心中一软,想起自己的妻子亡故后,自己心系国事,对女儿的关心甚少,忍不住心内歉疚,再也发不出气来,叹了口气道:“瑛儿,日后出门万事小心谨慎。”
徐瑛低声道:“爹爹,前两日女儿和锦衣卫结怨,惹下如此大事,你不怪我了么?”
徐达听她如此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道:“为父当年让你跟随你师父习武,便是希望你能作个恩怨分明的侠义女子。说起来你的师父乃是为父生平颇为敬重之人,虽是性子古怪了些,表面上看起来不拘小节,实则恩怨分明,大是大非上清醒异常。当年陛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前,你师父当时乃是陈友谅麾下的豪杰,潜入军营中,意图刺杀为父,但事到临头,他却不愿下手加害为父了,只因他混入为父的军伍数日,觉得咱们大明朝的义军乃是不扰百姓,真心将蒙古鞑子赶出中原,回复咱们汉人的江山,远胜陈友谅,张士诚之流。是以这才放过了为父,且留在了为父军中,为驱逐异族效力。”
徐瑛突然轻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也常常得意的说,瑛儿象他的女儿还胜过象爹爹你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