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棠,收起你那张爱骗人的笑脸,看得我都快吐了!”一名个头娇小的女子突然从一个凭空冒出的地洞里跳出來,手里还揪着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斜眼瞟了一下这里的场景,目光停落在地面的图纹上,一脸嫌恶地伸出食指点了点倒挂在墙上的那条死尸。“为什么每次你做事总喜欢把地方布置成这种死气沉沉,到处抹血的景象,真是心里有病!你那破阵法还在运转,这些人又是在写什么东西?看不出來你有当私塾先生的癖好。”
“你这个矮冬瓜说的是哪门子的鬼话?不懂欣赏,我做事的风格自有道理,别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咦?你怎么沒把这家伙控制住?”血棠讶异地盯着柳文言瞠大了双目尖叫道。
“他么?这个傻瓜以为我是來救他的,所以就一直老老实实跟着我到了这里,路上废了一点功夫才从那个死肥婆那里抢过來。动作快一点,不然等她追过來,功劳就要减一半了。我警告你,别再叫我矮冬瓜!”娇小女子面带威胁地催促道。
“干得真好!矮矮……艾沁。”在娇小女子那两道嗜血眼神的注视下,血棠才好不容易把对方的名字给正确叫了出來。
听见她们对话的柳文言对自个儿在这两名女子口中的不良评价感到一阵无力辩驳,谁让这个该死的矮冬瓜说中了他的初衷,一向聪明过人的自己居然犯了这种超低级的错误----自投罗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更可气的是,他一点设防都沒有,就这么傻乎乎的跟着來到这里,失策呀失策!
“喂喂喂……你们一个个的,这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我?沒见过像我如此勇气可嘉的男子汉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欲擒虎子,先入虎穴?嘁!沒见识!”柳文言硬是厚起脸皮争辩道。
人人手抓一根毛笔,志同道合地眼带不屑瞥了他一眼,不约而同哂笑一声,然后继续忙活着纠结笔下的文字,如果有人去偷看他们纸上的内容,一定很容易发现上头仅有‘蝌蚪’两三只。有谁会甘心将自己的绝学便宜他人呢?
血棠懒洋洋地白了柳文言一眼,转而对其他人开口道:“停笔!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写,看样子都活腻味了,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这下子可不得了喽!顿时像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开了,刚才还在浑水摸鱼的人吓白了脸,幡然醒悟到自己可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笔下的速度瞬间提速不少。有的人则愣神在原地,浑然不知所措,还有的人仍在举棋不定……
柳文言的双脚悄悄往一旁挪动了几步,立马感觉到行动受到限制,全身上下僵硬得失去了知觉。“你……”才说出一个字,连声音也消失在嗓子眼儿处,仅剩下两颗眼珠子可以转动。
娇小女子跳起來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哎,你以为用眼睛‘骂人’,我们就‘听不懂’是不是?”
眼珠子左右转动了几下,然后泛起一丝无辜的眼神,柳文言一副可怜相地凝视着艾沁。
不为所动的艾沁摆了摆手,“少在那里装可怜了!无辜的眼神对我來讲沒用的,谁让你不老实!”
“你还在那里跟他磨叽什么?赶紧把这个香喷喷的诱饵弄到角落里,这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男人是时候处理掉了。”血棠满不在乎地说道。
艾沁皱起秀气的眉毛,撇着嘴说道:“受不了你,等我暂避到外面,你再开始吧!千万要记得处理善后哦!”说完,仿佛逃难似地跑到门外。
让人施术变成活人雕像的柳文言隐隐不安地用目光追随着娇小女子的背影离去,如果他可以开口说话,最想说的就是:喂!----等一等,你别走!就算要走也不要扔下我在这儿呀!----可惜,又有谁听得到他的心声呢?
啪嗒啪嗒……一根根墨汁四溅的毛笔被吓掉在地上,听见这种带有死亡威胁的明示,沒有人不是吓得面如土色的。
“你怎么说话出尔反尔?!刚才口口声声说什么只要写出來,就可以放我们一马,难道你就是这样不守诚信吗?”
血棠当着众人的面儿,转眼间由娇滴滴的美人儿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毒毛八脚大蜘蛛,她咧着满嘴獠牙答道:“你不知道我是个女人吗?”
对方眼愣口呆地答道:“知道呀!我的眼睛看着呢!本來是个女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只母蜘蛛。”
“黄蜂尾后针,最毒女人心。连这都不明白,也怪不得你现在还搞不清楚问題根本所在。”血棠猛然跳立而起,挥起两只锋利的前足将距离她最近的两颗人头瞬间收割,未等头颅着地,已被一束蛛丝黏住送入血盆大口中。
柳文言看得下巴直掉,双目暴凸。一个个活奔乱跳的大活人在一股腥风血雨中蓦然失去了他们的项上首级,滚滚热血从那诡异出现的碗口疤大小的伤口上喷涌溅跃……
刺鼻的血腥味拼命地灌入他的鼻腔,触目所及的地方皆是妖异的红色,氤氲的热气不断飘升,屋内彷如弥漫起了一场雾霭。
粗大的青筋浮上了柳文言的额头,冰凉的汗水大量淌出体外,浸湿了他的前襟后背,拼命竭力挣扎,只叹无奈眼看着残肢碎肉在面前漫天飞舞,然后又不待人看清落向何处,便从此失去了踪迹。等几乎失去焦距的视线挪回到毒毛八脚大蜘蛛上头时,对方正十分满足地剔牙,转脸看向其他地方,血水纵横,淋漓不止,门窗上的宣纸完全看不见半点白色,黑色的发须散落了一地。
地上的图纹顿时大绽光芒,地面上的血水剧烈沸腾了起來,大小不一的泡沫汩汩波动,似蒸发,又似吸收,更似消弭于虚空当中。
片刻之后,整间厢房亮洁如新,好像时间倒转回一刻钟前,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你这眼神转个不停,就跟轮盘似的,想说什么呢?”血棠一脸邪笑缓缓接近他。
眼看着对方不怀好意朝自己走來,柳文言的整张脸马上绷得死紧,暗中努力祈祷这个妖女别再往这儿走近了,他会不会崩溃掉,已经成为一件不可预估的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