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清晨,明钰捧着云墨的骨灰盒,一身疲惫地回到小院,没精打采地推开房门,却见紫瞳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肌肤青紫,唇色发乌,仿若死去,一时竟觉得五雷轰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紫瞳!”明钰扶着门框,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小心地将骨灰盒放在地上,忙地跑过去。
一探之下,明钰猛然愣住,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无力地跌坐在地。
脉搏没有,气息全无,浑身已然冰冷,紫瞳,死了?!
“这一定是梦!是梦!”明钰失魂地喃喃,手颤抖着离开紫瞳的身体,那样的冰冷,不敢再碰触。
这一定是场噩梦!一夜之间,云墨死了,紫瞳也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云墨那么强悍,紫瞳昨日还活蹦乱跳,怎么可能转眼之间,说死就死呢?!
“姑娘。”一人无声息地飘到明钰跟前,躬身行礼,明钰抬起头,看见一张陌生的年轻的面孔,“你是谁?”猛然窜起来,掌风如刀毫不留情劈向黑衣青年“是不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你!我要杀了你!”
掌风烈烈,横扫四方,桌椅摆设均被扫落,破碎。孔言躲得艰难,急忙解释:“姑娘,不是!属下是少主的人,遵少主遗命特地在此等候姑娘……”
明钰不管不顾,一掌劈碎屏风,“谁是你少主?谁派你来地?”
“姑娘冷静!”孔言急得额头冒汗,“少主已去,难道姑娘不想知道少主是被谁害死,死之前又有什么交代吗?”
明钰颓然地住了手,神色恍惚地看他,“要我怎么冷静?”她也是一时急糊涂,并非真个不辨敌我。紫瞳的势力,她是知道的。
“是谁?”
孔言擦了把汗,咬牙切齿地道:“是贤王!”
“是他?!”明钰目光一利,恨意迸发,紧紧地捏起拳头。“为什么,他们之间不是合作关系吗?”
合作?孔言暗叹,主子果然瞒着姑娘。罢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主子其实是被胁迫的那个。“主子要走。而他,知道贤王太多的秘密。”
所以,贤王杀了紫瞳!愧疚自责,差点将明钰淹没。若非她说要走,紫瞳也许就不会死。她悔恨不已,是她,害死了紫瞳。
孔言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幽幽一叹,自怀里摸出一枚墨玉符印递过去,“姑娘,这是主子留给你的,是幽冥楼的印信。”
明钰冷冷瞥一眼,没有动。又是印信!云墨如是,紫瞳如是!莫非他们眼中的自己是贪图权势浮华的女人么?她不要什么印信,她只要他们活着!
“姑娘?”孔言又递近一些,却被她狠狠地拍落,“叮”墨色的印信击在清凉的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孔言看了一眼,神色复杂,想了想,犹疑着说道:“姑娘,其实主子还有救。”
闻言,明钰心念一动,猛然抓住他:“怎么救?你快说!”
“花家的秘术,可起死回生。”
花家?小白!电光火石之间,明钰已经松开他,风一般掠了出去,顷刻消失在迷蒙的晨光中。
孔言回头俯下身,小心地抱起紫瞳,将他安置在床上,低声道:“主子,对不起。属下违背了你的命令。”没有将你送走,而是利用了姑娘。姑娘很显然,并不了解花家秘术的实情。花家那位公子那么喜欢姑娘,也许……无论如何,总是一分希望不是?为了主子,他不在乎利用,也不在乎牺牲他人。
“小白!小白!”明钰疯了一般径直闯入花家府邸,打伤侍卫无数,身上刀伤无数,一身血淋淋地闯过大门二门,直奔花家主院。
这一举动,惊动了灵堂中的诸人。
“小白,你在哪里?出来出来!”明钰狂乱地大喊,四处乱闯,而当那一抹绝世的白出现在眼前,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白静静地立在雪里,“我在这。”淡淡看着她,神色倦怠。父亲暴毙,兰苑一夜化作飞灰,凶手无迹可寻,已然令他心力交瘁。
明钰看着他,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他依旧一身白衣,只不过今日换做了丧服。她这才记起,昨夜地狱般的一幕。她亲眼目睹他的父亲受尽痛苦而死,而没有阻止,可以说是间接凶手,如今面对丧亲之痛的他,要如何开口,让他去救自己的情敌?
她昨日已经残忍地伤害了他,如今还要再撒上一把盐吗?
小白见她不语,心下叹息,莫非是他神情太过冰冷,吓到她了?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强忍住过去为她包扎的冲动,软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若非大事,她也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硬闯花家罢。
见她犹自不说话,小白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纵然再是疲惫,亦不能弃她不顾。
明钰醒过神,想起紫瞳的性命,她还是开口了;“救他!求你救救紫瞳!”就让她自私地再残忍一回吧!
居然是为了紫瞳?!小白心中一痛,脸色愈发地白了,“他怎么了?”
“跟我去救他!”明钰拉着他的衣袖,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下来,凄楚地凝着他,“跟我去……”她不想提那个“死”字,她还是抱着希望,也许小白可以救回紫瞳性命。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现在吗?”小白犹豫,回头看看那招摇的白幡,要他此刻离开灵堂,何其艰难。
明钰也知道强人所难,可是紫瞳——她扯住他的衣袖不放,泪眼迷离,无声哀求。
她眼中的焦灼如火,令他心口如烧,那泪水又似化开的雪,令他心寒。他挣扎着,终于抵不过她的泪水,“我跟你去。”
“三哥!”身后,花更迟叫住他,“你去哪里?”有些不满地瞪了明钰一眼。这个女人,既然抛弃了他的三哥,还来此捣乱。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居然——
明钰并不躲避他的目光,恨吧怨吧,都是她的错。小白回头,淡淡道:“我去去救回。”
“三哥,你别忘了今日可是——”花更迟急得跳脚,小白脚步一顿,却头也不回地随着明钰离开。花更迟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看看,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小白沉默地盯着躺在床上的紫瞳,半晌,转过来看着明钰,有些不忍对上她希冀的目光,摇头轻道:“小钰,我无能为力。”一个死人,他拿什么去活命?
闻言,明钰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的星火瞬间隐灭,神色恍惚,声音虚弱无力,“小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对不起,小钰。”
“不!”明钰一把扯住他的衣衫,“你可以救他,为什么不救?花家的秘术不是可以起死回生么?你说过即便我死了,你也可以令我复活,为什么现在却说不行?为什么?”悲痛之下,明钰口不择言,“你是不是不愿意救紫瞳,因为他是你的情敌?所以不愿意去救——”
一旁的花更迟看不下去了,“够了!”上前去扒开她的手,狠狠地甩开,红着眼睛瞪她,怒声大吼:“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我三哥是人,不是神,一个死人,你让他怎么救?怎么救!你疯了么呢,居然口不择言,你还嫌伤他不够么你!”
明钰震了震,回过神来,只见小白眼中痛苦,如海潮般翻卷,令人窒息。没有责备,没有怪罪,只是轻轻地问她:“小钰,在你眼中我竟是这样的人么?”悲伤的语调,苍凉得令人心碎。
明钰胸口一窒,定了定神,满腹歉意:“对不起,小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懂。”小白忽然微微一笑,如同细碎的雪花,轻盈易碎,缓缓地说道:“我救他。”他是你的选择,是你的幸福,他的死让你如此痛苦,那么,我便成全你,成全你的幸福。
明钰闻言一喜,花更迟却猛然抽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三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死人,你怎么救?
“真的可以救紫瞳?”明钰激动得有些不敢相信,她其实始终觉得起死回生是太玄乎的事,不可能实现,方才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想真的可以!
“是的,我可以救他。”小白始终微笑,眼里却充满绝望。她果然是爱紫瞳的。
花更迟终于知道他的三哥要做什么了,急的大吼:“三哥,你疯了!”那个女人疯狂,你居然也跟着她疯了!
“走,我们走!别理这疯女人!”花更迟用力地拽着小白,势要带他离开这里,无奈小白纹丝不动。他急得发狂,只好对着明钰怒吼:“臭女人,你知道什么,花家的秘术你知道多少,你要知道这不是要我——”三哥的命啊。然后,后面的话却没有机会出口,小白点了他的哑穴。
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目光焦灼,无声哀求小白,别做啥事啊,三哥。
花家的秘术不是不可以救人,利用以自己精血养育的合魂草,加上心头血,施展上古秘术,可以于危难之际救自己性命,又或者救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一命,可是,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则要付出一命换命的代价。
三哥这是打算以自己之命换那个男人的一命啊,怎么可以?!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牺牲自己,去成全她与别人的爱情?三哥,你好傻,好傻……
明钰也终于察觉到异常,心中略感不安,“小白,救紫瞳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伤害?”
“无妨。只是耗损功力,略损经脉,只要事后好生调养一番,便可。”小白宽慰她,若是平日里明钰也许察觉到不妥,可此刻心焦之下,相信了小白的说辞。
“好了,我列个单子,你赶紧准备好这些东西。”小白起身,无视花更迟绝望哀婉的目光,找来纸笔,写好单子。提着被点了穴道的花更迟,走了出去,“我也需回家准备一下,即刻过来。”
明钰守在房门外,心焦如焚,不安地走来走去,不时盯着紧闭的房门看看。小白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还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怎么样了?紫瞳真的可以救活吗?小白没事吧?
她扒着头发,急的都快发狂了。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的心却越来越凉,等得越久,那微弱的希望便渐渐地化作绝望。
可以吗?天色渐渐暗淡下去,暮色降临,她已疲惫不堪,几乎失去站立的力气,此时,紧闭的房门忽然缓缓地打开,她浑身一震,紧紧地盯着房门,不敢呼吸。
小白走出门外静静看着她,微笑道:“进去看看他吧。”明钰闻言,泪水刹那涌了出来。
“谢谢。”明钰急忙地迈入门槛,然后,又忍不住回头,担忧地看着他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小白,你、没事吧?”
小白微笑摇头,“进去吧。”明钰终于放心地走进去,而小白目送着她,然后轻轻地合上门,阻隔她的视线。
门合上的刹那,他整个人猛然软倒在地,无力地依着房门,渐渐地合上眼帘。
而终于挣脱小白禁制的花更迟,进来刚好看到他倒下的一幕,刹那间肝胆俱裂,飞也似地奔过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哥哥,哽咽不已:“三哥,三哥?你醒醒,醒醒……”他还是迟了。太迟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小白气若浮丝,听得叫唤,极力睁开眼睛,虚弱地唤了声,“四弟……”抓住他的手指,吃力地说道:“快、快带我走……不要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三哥,你都这样了还为她着想……”花更迟的泪水涌了出来,抱起虚弱不堪的哥哥,脚下如踩了棉花般,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当明钰自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院子,和呼啸凛冽的寒风。
七日后。
暮色里,漫天风雪中,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地碾过寂寞的官道,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一排长长的足迹。漫漫前路,空无一人,迎面而来惟有一辆素白色的马车。
明钰坐在车厢里,轻轻靠在车壁上,小欢躺在她怀里,睡得香甜。而紫瞳,醒过来后尚未恢复,虚弱地靠在一侧,昏昏欲睡。
终于,要离开了啊。明钰怅然一叹,忍不住再次掀开车帘,往后探望,失神地看着空茫的道路,旋即黯然地放下帘子。自嘲一笑,她还在希冀什么呢?
小白对于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还奢望什么?而且他要娶公主了,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这几天,他甚至不愿意再见她一面。
相见争如不见。也罢,见了也不过徒增烦扰,又何必见呢。
她轻轻叹息:小白,别了。
她不知道,擦肩而过的马车里,一只苍白的手无声地掀开车帘,一双水般的眸,温柔地凝视着她的方向,放佛要透过那厚厚的帘子,注视她的容颜。
“三哥,何苦呢?”幽幽的叹息在身后响起,小白依旧目不转睛,盯着那远去的马车,“我只是,想看看她。”
看着裹在毛裘里的已经虚弱到无力坐起的哥哥,花更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为了送她,这马车已经在附近徘徊了不下十余趟,唯恐错过。
“既然想她,为何这些天却避而不见?”何苦来,为难自己。“你这样为她,她却不知道,值得吗?”你在此受苦,甚至就要死去,她却和心爱的人,远走天涯,从此幸福快乐。值得吗?
小白低低地咳嗽,无力地跌躺回去,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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