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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良正在看书，张辉从外边回来，进来后就一头栽在床上。嘉良知道张辉心情不好，他也知道张辉很在意这次提拔。对于张辉来说，这一阶段他是在败走华容道，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前几天提出了分手，张辉为此解释八次，但被女方母亲奚落的体无完肤，说张辉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从朋友那里，张辉打听出女朋友之所以提出分手，是因为她在县物资公司新认识了一个开车的，家里有的是钱，在强大的金钱攻势下，女孩是那样的软弱无力，经不起对方的诱惑，见了两次面就变了节，原有的海誓山盟早丢到了爪瓦国。
嘉良理解张辉的心情，知道张辉现在需要安静，所以就没打扰他，继续看书。天黑的时候，张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下来，拽起嘉良，说：“走，喝酒，陪我喝酒去。”
看见张辉伤心欲绝的样子，嘉良怜惜地放下书本，同他一起向乡小吃部走去。
或许是受到张辉的感染，或许是对静心的思念，或许真的是因为落选的缘故，还有家庭的困境，前途的一片渺茫，嘉良突然和张辉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张辉悲痛，嘉良也跟着伤心，两个年轻人在酒桌有了同样的感受。酒至酣处，张辉号啕大哭。小吃部里的人都象看见外星人一样瞅着他俩。吃饭的人陆续的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辉告诉嘉良，说在上星期二半夜的时候，自己闹肚子，起来方便。经过诸葛前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女人和诸葛前小声地调笑。下午诸葛前老婆回娘家的时候，张辉正好遇见了。所以，好奇心促使他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看见诸葛前探头探脑的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看见外面没有动静，冲里面小声嘀咕道：“出来吧，艳子。”
他做梦没想到，和诸葛前调笑的竟然是李艳。出门前他们又搂着亲了大半天的嘴，诸葛前又在李艳胸前摸了几把，李艳才回宿舍。听了张辉的话，嘉良若有所思
聊完李艳的事，他们又聊到了这次民主推荐。提起提拔的事，张辉怒羞成怒，破口大骂：“什么民主推荐，纯粹***是诸葛前下好套让我们钻，诸葛前***不是人，收了我三百元钱，一个月的工资啊，***还不为我办事，我一定不能饶了这个***。”
嘉良怕被别人听见，拽了拽张辉，扫了四周一眼，赶紧制止了张辉，说：“别说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好，好。我们继续喝……喝酒。”张辉结结巴巴地说着。
……
他们都喝的酊酩大醉，相互搀扶着回到宿舍。到了宿舍，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放早学，嘉良才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半眯着眼，开始喊张辉，但没有应声，他加大了声音，但仍然没有应声，嘉良睁开了眼，发现张辉早已经不见了，并且他所有的物品也都不见了。
一周后，嘉良收到一封张辉从沂安给他来的信。
读完信，嘉良心潮滂湃，久久不能平静，张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警钟，在他耳边时时响起：
嘉良：
见字如面！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我现在在沂安摆地摊，做点小生意。
嘉良，说实话，从骨子里，我敬仰老师，崇尚教育这个行业。从小我就发誓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我热衷的教育行业。但现实，让我不得不背叛自己的诺言，离开教育行，去寻找一块属于自己的沃土。你也知道，和我谈了两年的女朋友背叛了彼此的誓言，和我分道扬镳。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的爹娘只是个小工人，我是个没大出息的农村教师。不是他看不起我，是她看不起我的家庭，看不起我的职业。最近，亲戚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一听说我是个农村老师，马上取消了预定的约会。
通过半年的工作，我深刻体会到，没有人瞧得起我们这些农村教师。因此，我宁愿丢弃所谓的铁饭碗，也要走。所以，我决定了，我辞职不干了。当你看完这封信，你也不用来劝我。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一个好人，和你相处这一阶段，你总是象关心亲弟弟一样关心我、爱护我。这，我走到哪，我都不能忘却。
我还告诉你，我已经破釜沉舟了。为了怕自己反悔，在我决定辞职之后，我已经彻底地销毁了一切能证明我身份的有效证件，现在就想回去做老师，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你不用来找我，你也不必来找我。
最后，我也乞求你的原谅。我真诚得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有意向别人透漏了丁副局长向你问厕所的事。或许，你不相信我能出卖你，但事实就是我。我的良心一直为此而感到不安，我的灵魂也一直为此而忏悔。因为，当初我也想竞争那个副主任，但我没想到的是，我们都被诸葛前耍了。
好了嘉良，到此搁笔，请你能原谅我！
张辉
1994年3月15日
读完张辉的信，按理说嘉良应该恨张辉，但他怎么也恨不起来，他感觉，张辉也是受害者。张辉应该值得同情，不仅是同情，反而让他佩服。张辉不做作，张辉有魄力，不象自己，明明也不喜欢教师这个行业，但是却没有勇气象张辉那样走出去。是啊，自己也需要钱，需要来证明自己，但家庭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家里需要钱，二哥也需要钱治病，为了钱，自己必须坚持继续从事自己不喜欢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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