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1

目录:宦途| 作者:海盐| 类别: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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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大字报事件过后,齐三太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动辄就是摔杯子、砸板凳,只要有一点不顺心训斥下属。为了避免无佞之灾,大家都躲在办公室里,谁也不敢评头论足,怕被齐书记听见遭来无端的批评和指责。就连他的亲信张副书记、秘书小朱也都不敢随便跨进书记办公室一步,他们也都得瞅到齐书记高兴的时候,才敢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走进齐书记的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简明扼要地把问题汇报完就赶紧溜之大吉。

    整个上岭乡政府,就像囚禁革命志士的渣滓洞集中营,在法西斯极端统治下没有一丝生气。

    别人都怕齐三太,但是高树林不怕,他还是象平常一样,慢悠悠地敲开齐三太的门,和齐书记亲热的寒酸着,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高树林来上岭主要是做两件事,一是想找嘉良谈谈。上次在古岩和女儿分手后,他又反思了一下,觉得要想让女儿和嘉良分手,光做女儿的工作还不够,重要的还要看嘉良的态度,他想利用今天的时间和嘉良摊牌,让嘉良对女儿彻底死心。第二件事是想看看齐三太对大字报事件的反映,对自己的态度。他在弟弟家,无意中听说,大字报事件发生后,齐三太已经向县委和县组织部做了申请,申请调离上岭。

    齐三太本来窝着一肚子火,听见有人敲门,刚想发火。见是高树林,立刻换上一副比阳春三月还灿烂的笑容,比火焰山的温度还要高的热情,把高树林让到沙发上。

    他知道高树林不抽烟,专门叫秘书给高树林泡了一杯上等铁观音。

    两个人都是没话找话,东扯葫芦西扯瓢地乱谈一通。虽然齐三太知道一切都是高树林做的,恨死了高树林,但他就是没表现出来。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是热情洋溢的极力挽留高树林共进午餐。高树林还要找嘉良,所以借口还有别的事情,装做很遗憾的样子告辞了齐三太。出门的时候,又盛情要求齐三太没事的时候去山里囤,说自己准备设宴给齐三太压惊。

    齐三太一直把高树林送到政府大门口,才恋恋不舍的和高树林道别,他们俩的热情劲好象是告诉人们,他们之间任何误会都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好朋友,而且永远都是好朋友。

    坐到车里的高树林,无意间回头一看,却看见颜克南从另一辆走下来,提着一个包,鬼鬼祟祟地跟在齐三太的屁股后面进了齐三太的办公室,高树林朝着他们的方向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发动了车子。

    嘉良刚出教室门,丁大爷就喊住了他,说高树林在学校门口找他。听说高树林找自己,嘉良心里“咯噔”一下,本来不想去,但感觉不去不好。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学校门口,见到高树林生硬地喊了声:“高大叔。”

    高树林“恩”了声,表情严肃地问嘉良:“嘉良啊,叔想找你谈谈,你看你能抽出点时间吗?”

    嘉良早就意识到光和静心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他也早就想找个机会能和高树林好好的交流一下,但是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既然高树林来找了自己,那也就省了自己再去找高树林,于是毫不勉强地答应了高树林。

    高树林没想到嘉良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感觉很意外,甚至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马上镇定了下来,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吧。”

    “好,那你看去哪好呢?高大叔。”嘉良还是客气地征求了一下高树林的意见。

    “我看这样吧,你坐我车,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嘉良踌躇了一下,但还是上了高树林的车。高树林一直把车开到山坡上的果园里才停下来,两人先后下了车。

    果园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沉甸甸的果子把果树都压的弯了腰。高树林随手摘了一个果子在手里掂了掂,回过头对嘉良说:“你看这果园多美啊,这果子多好。你说这应该是谁的功劳?”

    嘉良没想到高树林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想了想,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应该是果园主人辛勤劳动的结果吧!”

    “是啊,如果没有果园主人的辛勤付出,这里或许还是一片荒地,别说果园,恐怕应该是一片不毛之地吧。嘉良啊,叔叔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吧,高大叔。”嘉良意识到高树林要说的是什么,但他还上准备洗耳恭听。

    “那我就说了。我是想说你和我家静心的事,静心就象这园子里的果子,我们没少付出心血。再说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什么苦,以后也不能受什么苦,我想——我想她和你在一起不合适。再说了,她一个小中专生也配不上你这样一个大学生——,我想……”

    “别说了,高大叔,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嘉良已经完全听懂了高树林的意思,没等高树林把话说完就打断了高树林的话,插了一句。

    “你明白就好,你看为了静心的好,我想——我想跟你说,你以后就别再去找我家静心。当然也是为了你好,你天天去找我家静心,人家会怎么说她?你让她以后怎么找婆家!你必须离开静心”

    “我懂了,高大叔,我知道我以后应该怎么做。”嘉良果断的打断了高树林的话,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高树林追了上来,要把嘉良送回去,嘉良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高树林尴尬的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其实。叔我可都是为了你好。要不这样,你看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想进城的话,我帮你活动,想提干的话,我去找齐书记……,但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你必须离开我家静心。”高树林加重了语气,而且语气中蕴涵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气。

    嘉良什么也没说,昂起胸,继续大步向山下走去。

    下了,嘉良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来到上岭后面的小湖边。

    这里是他的乐土,曾经也是他和静心共同的乐土。之前,静心来上岭的时候,他们经常来这儿散步、谈心、交流彼此的心得。谈论着乐府的风骨、唐诗的魂魄、宋词的瑰丽,在谈论中去品读,讨论激烈时,嘉良有时会脱口而出,大声诵读李白独坐敬亭山,看众鸟高飞孤云独去的悠闲;有时又会小声吟诵王维独坐篁竹间,在明月相伴中弹琴长啸的豁达。每当这时候,静心都脉脉含情注视着嘉良的脸,然后脸上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红晕。

    可如今,却只有他自己,静心却不在,并且,静心永远都不会再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烦恼,一股无形的烦恼困绕着小伙子即将枯竭的心灵。他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却怎么也理不清,就像南唐词人李煜《相见欢》笔下的词句“剪不断,理还乱”。

    他随手捡起一块瓦片,使劲向湖心扔去,瓦片在湖水中打了几个水漂,最后终于无奈的沉落了下去。嘉良的心情和瓦片一样无奈。

    经过痛苦的抉择,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必须离开静心。高树林说的没错,自己不会给静心带来任何幸福,相反,他可能还会让自己所爱的人跟自己受一辈子苦。

    爱一个人就必须为一个人着想,爱要学会放弃,他也忘记了这是哪位哲人说过的名言。

    想清楚了这一点,嘉良感觉轻松了很多,他甚至认为高树林俩口子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讲也是正确的,是自己太过于自私了。

    他看了一眼清澈的湖水,转身向学校走去。

    嘉良被静心甩了的消息象一阵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山里囤和上岭中学。

    在山里囤,是高树林故意让老婆放出的风,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只到所有都知道了,许实诚老汉一家人才知道。但许实诚老两口都特别的冷静,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从嘉良一开始和静心相处的时候,老两口就已经想象到结局,他许家无疑于癞蛤蟆,想吃高家这只天鹅肉是门都没有,他们都预感到嘉良最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但当时他们谁也没并没有阻止儿子,他们当时都不想在儿子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老两口也不想做什么挽救,他们知道即使是他们想挽救,也已经成为无力回天的残局。老两口商量了一夜。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埋怨谁,而是心平气和的谈了一宿,最后还是许大妈拿定了主意,那就是不论嘉良愿不愿意,先给嘉良找个人家定下来,让岁月慢慢来抹平儿子心灵上的创伤。

    许实诚老汉抽了好几大口烟,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只好同意了老伴的意见,让老伴抓紧给儿子找个人家。

    说办就办,天还没亮,许大妈就敲开了媒婆赵大嘴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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