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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采尔偷偷抬起头,向前面望去,身前一张方几之后,坐着的赫然是那狱雷贵族女孩子。他这下心里毛毛的,莫非她就是神明转生?还是说,她神通广大,竟然有行走异界的本事?甚至说,她杀了自己还不肯罢休,非要送自己下十八层地狱才行!
闵采尔心里凄苦,怨愤和不服,只觉得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折磨人也就算了,死了还不得安生,实在太过分了。脑袋里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就开口骂了起来:”万恶的神,你又耍我!我闵采尔虽然出身是个农夫,可从小立志要当个伟大的领主。我做过各种各样的小生意,学到那么多买卖的道理,是个精于算术的人;我侍奉过林卡家的将领罗列,从一个杂兵做起三年当上了金花军百人长,离骑士就那么一步了!万恶的神,你为什么把我变成了山贼!当山贼也就算了,我好歹也有个几百号人,积累财富准备兵粮,等乱世一起也是一方首领,成为真正的领主也说不定,你为什么又把我的梦想全都拿走!还把我送到这个鬼地方来!我死不瞑目啊!!”
他发泄了好一阵子,干脆站起身,嘴里嚷嚷着:”来吧,下几层地狱,随便你了!”
…………
一阵尴尬的沉静。
闵采尔等了半天,忽然听见女孩子笑了,强忍着笑意浑身抽动得厉害,还不停地擦着眼角。
“真是个呆瓜。”她小声嘀咕道。不过见到闵采尔偷偷从眼角在偷窥自己的表情,她立刻又变得严肃了。
“闵采尔……活着的感觉真好呢!”
“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不懂。
“你真是好胆量!本殿下这么多年过来,还是第一次试过被人胁持是个什么滋味呢!也是第一次看到,有看到齐格还敢动手的呆瓜!”女孩子老气横秋地说着话,让闵采尔忽然有种错觉。看来自己把她得罪得够惨,连刑场上都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这下被抓到黑牢里,不知道是要下油锅,还是千刀万剐才能让她息怒了。
想到这里,闵采尔不寒而栗,脑子里又开始活范起来,面前这个说话滔滔不绝的家伙可是最好的护身符啊,能不能再把她逮住?
“你还想做骑士吗?”女孩子忽然问道。满脑子歪心思的男人一怔,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傻了吗?我在问你话?”女孩子有些不乐意了,“你还想做骑士吗?”
“想!”闵采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就让你做啦!”她眨眨眼,直起身子拍拍手。没多久,屋外传来连串的沉重脚步,一名浑身包裹在黑铁铠甲中的巨汉微弯下身子,挤开牢狱的铁门走了进来。他大概有两米高,一脸的络腮胡,浓厚的眉毛有下面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他冷冷地看看对面的闵采尔,随即冲女孩子微一欠身。
“镔铁,你怎么来了?”女孩子似乎有些意外。
“听闻二殿下留下了狱门山的匪首,所以来问一下……”被叫做镔铁的男人嗓音沉闷得很,不停嗡嗡回响在封闭的房间里,“依照封狱法典第三十六条第七款,盗贼团匪首应处以斩刑,并悬挂首级七日以警告群小……”
“警告你个大头!”闵采尔暗自腹诽,不过小命操在人家手里,也只有期盼有个好运气了。那个女人专门把自己从断头台上弄下来,想必不是打算杀了自己……
果然,女孩子立刻出声阻止:“镔铁,这人哪里像匪首了?你看他一副猥琐的样子,分明是个小喽啰!喂,你说,本殿下有没说错?”
“是、是……小人就是个小喽啰……”闵采尔连忙装出副苦相。
镔铁却完全不看闵采尔的表情,依旧直盯着女孩子。
“好了啦,我知道镔铁最疼我了……”她干脆开始撒娇了,“这城里无聊死了,哥哥总是在忙来忙去的,连打猎都不陪我;除了镔铁你以外,其他的大臣就会板着脸训斥我胡闹,人家哪里有做过嘛……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小贼,居然敢绑架贵族,还打得齐格左眼肿的像座小山!我一定要亲自惩罚他才行!光用斧子砍头太无趣了,让他给我做仆人吧!”
镔铁冰冷的目光慢慢转到了闵采尔身上,让他感觉不寒而栗。见女孩子在镔铁背后不停地冲他挤眼,闵采尔连忙翻身拜倒在地,嘴里大声嚷嚷:“小人情愿侍奉主人一辈子,以弥补小人的冒犯……”
“二殿下打算怎么安置他?”镔铁不带表情的转过身,“属下建议,决死营!”
闵采尔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金花军也有。封狱大军攻城之际,通常都是用死囚做先锋,战后通常折损严重。身经数战能活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闵采尔自认不是武艺高强的人,也不认为那个老是戏耍自己的大神会把活下来的机会慈悲地放在面前,对决死营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乞怜地望向女孩子,却听她笑声说道:“马夫!原来那个太笨了,我需要一个机灵的帮我照顾好那帮孩子!镔铁,就这么安排吧!”
马夫比决死营要好多了!闵采尔死里逃生,脑袋已经频频点动,眼角还偷瞄着那个叫镔铁的骑士。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镔铁凝望着对面的女孩子,终于缓缓颔首。他示意士兵解去闵采尔的镣铐,又侧身让开出口。
“镔铁最疼我了!”女孩子笑瞇瞇的站起身,拉拉骑士的手,如风一般向外跑去。闵采尔一愣神,也想跟上去,却被镔铁拦了下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闵采尔也摆了张笑脸,回应的却是骑士冰冷的气息。他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在下一定谨尊为仆之道,尽力服侍主上,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过我还不知道主上的名讳……”
“伊莎贝拉·奥拉佐伯爵小姐。”镔铁放下手,“我知道二殿下许了你什么。如果你能活下来,那是有可能的。”
望着镔铁离开的背影,闵采尔带着微笑僵硬在原地。如果能活下来……这么说,那个女孩子伊莎贝拉的马夫,竟然会有生命危险?闵采尔又想起伊莎贝拉伯爵小姐所说的话。
“还想做骑士吗?如果能活下来,我能在狱雷这地方成为骑士吗?”闵采尔仔细回味着两个人的说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闵采尔开始马夫生涯的第一天,就从城里的下人嘴里知道了,伊莎贝拉伯爵小姐是个酷爱骑马的人。在她的私人马厩里有伊莱,塔夏各地的名马二十多匹,都是疾跑如飞但个性暴躁的烈马,尤其是其中号称”马王”的卡捷琳·鬼月,是伯爵小姐十三岁时亲手驯服的梦魇马,奔跑时候拥有燃烧之蹄和恐怖嘶鸣的魔兽。这些马就像个性娇纵的伯爵小姐一样,桀骜不逊,除了城主和伊莎贝拉伯爵小姐之外就没人敢单独喂养他们。
“上一任马夫就是因为太过忠心,看到鬼月皮毛有些脏了想去弄干净,被鬼月踢断了肋骨。”有个下人一边数着闵采尔塞给的铜币,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是不是得罪大人们了?”
“不,是我勤快而又能干,所以才被主上看中的。”闵采尔笑嘻嘻的,把一个大包裹提在身前晃晃。”我会把这些马大人们都照顾好的,让那个大小姐的眼珠子都吓到掉地上去。”
“什么?”和他说话的下人吃惊得张大了嘴巴,闵采尔却没有注意到。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唱着小曲向马厩走去。
伊莎贝拉很早就等在马厩旁边了。她换上了紧身的小猎装,将窈窕的身段束得凹凸有致。今天,她要和哥哥卡萨·奥拉佐宁河子爵去打猎。如果为了一个昨天还是强盗头子,今天就要被马欺负的吹牛男人浪费掉一整天时间,那就太傻了。
“那个呆瓜,真是好笑极了。一个农夫,逃兵,强盗,一个连自己生死都分不清的笨蛋居然想做领主?好吧,伟大的梦想家,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女孩子让讨好自己送来茶水的下人离去,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
伊莎贝拉很了解自己宠爱的这群马儿。他们就像家里的骑士一样,除了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能命令的。马夫如果呵斥他们,试图用暴力手段让他们听话,他们一定会狠狠报复他。尤其在马儿们和陌生人见面的时候,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要做我的马夫可没这么简单哦,吹牛鬼。”
伊莎贝拉捧着温润的茶水,坐在马厩旁边的小房里,偷窥着刚刚到来的闵采尔。他穿着马夫的装扮,扛着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走到马厩中间站定,忽然对着所有的马鞠了个躬:”很抱歉,打搅各位了。”闵采尔朗声说道,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伊莎贝拉顿时把到口的茶全都喷了出来,马厩里原本警惕的马儿们也似乎大吃一惊,不间断地打着响鼻。
“哎呀,真是太笨了。初次拜访总不能失了礼数,就让在下献丑,为各位献上一曲。”那个呆瓜似的男人似乎对马儿的反应没有注意。他从包裹里翻出一捆胡萝卜,从中取出一根,谨慎地靠近右边的”纳威·连钱”:”这是您的,只有这样鲜嫩的胡萝卜才配的上您这样的好马。”
灰色的纳威一直瞪着他,而闵采尔一直面带微笑,不停说着轻柔的话,离纳威也越来越近。似乎抵挡不了萝卜的芬芳,纳威终于犹豫着伸过嘴,咬住递过来的胡萝卜,三两下吞进嘴里。闵采尔这才慢慢退回去,又拿出第二根萝卜向”爱瓦·季风”蹭去。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喂马的好手。”伊莎贝拉想道,”这下没难住他,可光会喂马可不行,上马鞍和辔头才是真正的事情。马可不会让陌生人随便往自己身上套东西!”
闵采尔已经把所有的马儿都喂到了。除了卡捷琳·鬼月,其余的马儿似乎都很开心,不时冲着场中的男子低鸣两声。他还是笑瞇瞇的,又从包裹里翻出个三弦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下做过两个月的吟游诗人,恰好也在塔夏游历过。不知道哪位是塔夏的朋友,请听听故乡的歌吧。”
他开始唱起塔夏的牧曲。那是一首很有名的歌《丢马》,塔夏的牧人们经常在夕阳的草原上弹着三弦低声吟唱。低沉的琴音略带着几伊莎贝拉诉说着塔夏牧人们和亲爱的马儿驰骋在战场,却在年岁的流逝里失去了它。伊莎贝拉也被这琴声吸引了,半晌才回过神。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去和哥哥汇合了!”女孩子连忙跳起身,几步走到了屋外。
“马夫,给我带鬼月上来,我要出门!”
“啊,主上,没想到您在这里,您这是要去哪里?”
“呆瓜!我要你带马,没听见吗?真是没用的人,为了完成任务竟讨好畜生,还给马唱歌。如果这些畜生不听话,就要用皮鞭和棍棒驯服他们!”伊莎贝拉故意装得蛮横,想要听听闵采尔的道理。
“可他们都是有灵性的朋友。”闵采尔认真说道,”我在马坊做过短工,知道马儿就是骑士的双腿,是骑士的第二生命。如果两个灵魂不能合而为一,骑士又怎么能在战场上得心应手地驱使坐骑和敌人战斗?如果心不甘情不愿,那么再亲密的朋友也会心生龌磋,更别说是人和马了。既然您是我的主上,我为您养马就要为您的生命着想,否则岂不是失职?”
“真是啰嗦!道理一堆堆的。”伊莎贝拉心里认可了他的说话,嘴巴上不肯罢休,”大话王,就请你把鬼月朋友带出来,我今天可没什么闲工夫呢!”
伊莎贝拉狡辩的样子可爱极了,红润的小嘴嘟囔着,鼻子上堆起小小的褶皱,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说着话:”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为什么还不照我的话去做?”闵采尔看得有些呆了,直到马鞭不轻不重地砸在头上。
“是,臣下马上去准备!”
闵采尔一路小跑了下去。他没有奔向鬼月,也没有去拿辔头和鞍座,而是跑到了自己的包裹前,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换上。这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鸡蛋气味,顿时熏得伊莎贝拉退避三舍。
“喂,呆子,你那是什么?如果弄臭了我的坐骑,我可不会答应!”
“放心吧,主上!臣下一定会留意的。”闵采尔咧嘴笑笑,走到鬼月的围栏处,缓缓抬起门闩。
这匹来自号称来自地狱的魔马早就注意到今天的异常变化,一双火红的眼睛直瞪着缓慢挪动的闵采尔,鼻子里的呼吸也沉重起来。它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安地摆动着耳朵,从鼻腔里发出低声的嘶鸣。不过闵采尔身上的气味倒让它有些怀念起曾经的生活来。那是家乡芬芳的硫磺气息,还有淡淡的黑土腐臭,以及一股梦魇兽特有的尿骚味。鬼月忽然觉得面前这家伙有些亲近起来,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自地下世界!
闵采尔进了围栏以后,就微笑着伫立在鬼月面前,善意地和梦魇兽对视着。出乎伊莎贝拉的意料之外,鬼月似乎对这个家伙并不排斥,反而迟疑着走上几步,歪着头继续观察来访者。它喷了个响鼻,疑惑地凑近闵采尔的脑袋,反复嗅起了他的衣袍。忽然间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闵采尔稍稍敞开怀,露出一个老旧的羊皮水袋。他小心翼翼地拧开口,于是费兰火烈酒的芬芳满溢在整个围栏里。鬼月毫不客气地伸过嘴去叼住水袋,大口咕嘟起来。
伊莎贝拉在外面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个酒袋是卡萨子爵的。就在昨天兄长还在抱怨找不到这个破玩意,没想到竟然到了闵采尔手里。这家伙是怎么弄到的?
没等女孩子想明白这事,闵采尔已经带着笑脸悄悄挪到了鬼月的侧面,双手缓缓抬了起来。伊莎贝拉顿时明白这家伙要做什么,立刻大声阻止道:“你不要乱来啊!”
话音刚落,男子已经揪住梦魇兽的马鬃,翻身跃上了它宽阔的脊背。这下子可翻了天了,鬼月惊怒交集,顿时双足立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这刺耳的吼叫如同狂风一般袭来,让马厩里其他的骏马顿时软了四肢,惊恐地趴倒在地上,就连伊莎贝拉也小小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嘶鸣正是封狱骑士们威震天下的绝技之一——梦魇兽的恐惧吼叫,能让敌人畏缩的精神系法术。
“这个混蛋!怎么敢做这事!这下子可要把小命给丢在这里!”伊莎贝拉气急败坏地去看闵采尔,却见他就像膏药一样黏贴在梦魇兽的背上,双手使劲地勒住鬼月的脖颈。看样子梦魇兽想要甩脱他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呆瓜,你想驯服鬼月吗!?”伊莎贝拉忽然来了兴致,冲着闵采尔高声喊道。
闵采尔此刻却没有心情回答。坐在梦魇背上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拼搏,除了死死抱住鬼月的脖颈,再也没有其他求生之道了。
“没想到作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到现在竟然还要功亏一篑!”连续颠簸了这么久,梦魇兽的体力似乎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反而越来越猛烈了。每一声恐惧吼叫,都如同重锤一般击打着闵采尔的心脏,又顺着血脉不停传向四肢。现在手脚的肌肉都仿佛哀鸣般的剧烈抖动起来,交叉叠握着的指节压得发白,就像随时都会断掉一般。闵采尔煞白着脸,眼睛里围栏外的伊莎贝拉伯爵小姐影像似乎也变得模糊了。
“果然,当你的马夫真的会要人命呢!”闵采尔自嘲地笑笑。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闵采尔艰难地抬起头,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动着自己的过去,忽然间一股巨大的不甘涌上心头,逼得他扯开喉咙,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吼啊啊啊啊啊~~~~~~”下一瞬间,闵采尔宛如疯狂一般,双脚撒开了之前牢牢占据的背脊,直接盘到了梦魇兽的脖颈处。他身子一溜,顺势吊在了鬼月的脖颈处,又做了个让伊莎贝拉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动作。
闵采尔双眼满溢着亡命和疯狂,如同饿狼一般张开大口咬在了梦魇兽的脖颈上。他的双手铁箍般死死压制着鬼月的咽喉,不断用牙齿撕扯着毛皮,直到温热的血喷涌出来,溅得自己满身都是。男子的脸孔扭曲着狰狞和凶恶,不论梦魇兽如何挣扎,却不能将充满了杀气的闵采尔摔到身下。这种绝望甚至连鬼月也无奈起来。它的动作慢慢变得无力,终于前蹄一软,跪倒在厚厚的草料堆里,眼里的火焰也变得暗淡起来。
伊莎贝拉连忙奔到他们跟前。鬼月竭力抬起头,哀怜地望着自己的女主人。而闵采尔就像僵硬了一般,依然死死咬着梦魇兽的喉咙。这死一般的寂寞持续了片刻,他忽然像苏醒了一般,艰难地扭过头来,冲着伊莎贝拉咧嘴一笑。
“主上……”男子的声音有些虚弱,“您别急,臣下很快就为您准备好鞍辔。”
闵采尔扭头望望鬼月。梦魇兽如遭雷击一般的跳起,却不敢再有什么攻击举动。它呆呆立在原地,任男子拽住自己的鬃毛。却见闵采尔再度掏出酒囊,仰头酣畅淋漓地痛饮了几口,又轻轻捶了鬼月一下,示意它也饮上几口。一人一马就这么来回灌着辛辣的酒水,几乎把一旁站着的女孩子给忘却了。
酒囊终于空了。闵采尔再拿来鞍辔的时候鬼月就像小猫般温顺。它亲昵地拱拱闵采尔,轻轻嘶鸣了两声,这才走到伊莎贝拉身边。女孩子有些失神,机械地从闵采尔手里接过缰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不仅是呆瓜,还是个大疯子。”她蹬蹬眼,大声斥责道。不过对于闵采尔来讲,这些已经是多余的了。酒精的作用和激战的疲劳交相袭来,男子就如同散了架一般倒在了草料堆里呼呼睡去,唯有脸上带着一个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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