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整个下邳城几乎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在我踏进城门的一刻,耳边便传来阵阵欢呼之声,差点儿没有把我耳膜震破。无数老百姓聚将在城门口,而先我一步离开的陈宫、高顺和张辽以及百余骑,都被挤将在城门口狭窄的地段,寸步难行。这还不算,无数的百姓围将这区区百余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当真可谓是“水泄不通”。
见到这般阵势,加上被刚才百姓的一阵齐声欢呼,吓得我不轻。同一时间,我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念头,便是下邳城中民变了。
当下!我脸色一变。这可这个念头还刚在我脑海中浮现,还没有成形,就立刻烟消云了。看着将士们和百姓有说有笑;而百姓们箪食壶浆,从影而随,个个和颜悦色,又哪里有半点箭拔弩张的样子?再看张辽、高顺和陈宫等人,虽然高顺向来不苟言笑,但此刻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张辽和陈宫就更不用说了,陈宫人和一位长者有说有笑,张辽脸色虽然也是写满了高兴和喜悦,便只是打我出现第一时间,他看向我的眼神便有些躲闪,仿佛问心有愧般。
待我头脑微微清醒,稍稍反应过来,便立刻被人山人海所包围……
我也记不清喝了多少杯酒,只是看着一张张真诚淳朴的笑脸,但凡是来则不拒。我等一行人是如何挤出人群的,我已经是没有印象了,只是还隐约记得,等到了“州牧府”大门口的时候,我们这百余人,还能正身端端正正地坐上马背上的,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其中高顺就算一个,我心中好是好奇这高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依他的个性,素来滴酒不沾,可是面对下邳城中百姓的热情,他又怎么能拉得下脸来拒绝?
想到虽然高顺表面看来如同木头般木讷和不近人情,可是撕去冷酷的伪装,里面却是藏着一颗滚烫的心。
单从他率领的“陷阵营”看,这么多年来,恪守本份,特别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兵马,在吕布下令可以尽情肆掠,为所欲为的情况下。高顺和他手下的“陷阵营”终于能记得自己是“高家村”村民的身份,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所以!我时常在想:高顺心中似乎不仅仅只是有一个“高家村”而已,而是存将下了千千万万像“高家村”村民这样的普通百姓。我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物,是如何狠得下心来拒绝百姓的一片赤诚和一颗滚烫火热的心?
我有意继续想下去,发现思维稍稍一动,整个脑袋就头疼欲裂般疼痛。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更强着心中不适之意,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翻身下马。
如果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吐将出来,实在太过有损形象。勉强站定身形的我,本来只想回身交简单交待两句,便一个箭步冲将进“州牧府”,找个清净没人的地方,大吐特吐上一番。可是一回头,才看到张辽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嘴里也在说着胡话了,也幸亏与他并骑的高顺在扶着他,要不然看他这般模样,我实在担心他还能不能在马背上坐稳?
“赵……赵子龙!你……你算……算什么公主?你……你又凭……凭什么自作主张?我……我……”张辽似乎酒喝多了,舌头有些大了,“你不是我张文远的主公……”
这最后一句说得倒利索的,只是下面就剩下吱吱唔唔的不知所云。原来在张辽这出最后一句的时候,高顺脸色一变,一只手扶着张辽,怕他摔倒。又急忙腾出一只手,使劲的捂住了经辽的嘴,高顺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我,跟着笑了笑,说道:“文远他喝醉了,主公就不必和他一般见……”其实高顺不必说,我也知道他的意思。
他希望我看在张辽喝醉了酒的份儿,不要和他计较。
我自然不会和张辽计较,倒不是因为张辽喝醉酒的原因。虽然人们经常说“酒后失言,当不得真”,却不知还有“酒后吐真言”一说。比起“酒后失言”,我便相信“酒后吐真言”之说。闻过张辽这般酒后醉话,我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似乎酒也醒了不少,我一次觉得自己做人这样失败。
我从来没有想到:在张辽的心底,居然有这么强烈的不满,我一直都认为,张辽拂袖而去,只是出于一时的气愤。更是因为有徐庶一番开导的话,我也天真的以为,只有张辽一旦想明白个中缘由,就一定能冰释前释,重新重归于好。跟以前一样的亲密,一样的信任无间,朋友还是朋友,兄弟还是兄弟。
又怎么想得到?
我心泛起阵阵苦笑,却是强颜欢笑的对高顺说道:“既然文远醉了,你就扶他下去休息吧?”我又左右打量了一番,看到此刻的陈宫也喝醉了伏在马背上,也只能靠着两个人扶着才不致摔落下马,“把公台先生扶下去休息吧!今天大伙高兴也高兴过了,明天还要破诸葛亮的‘八阵图’呢!大伙也不要太大意了!我看大家就先散了吧?”
稀稀捞捞的有人应了几声,我也不怪大家。这一路走来来,还能保持清醒的,的确没有几个人了。
我把该交待就交待完,转身走向“州牧府”门口。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高顺看着我转身而去的背影,似乎觉出了我的不妥,微微有些失神。就在高顺失神的刹那,张辽挣脱开了高顺的捂住他嘴巴的手,很是不满的说道:“高……念民!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说有得有错吗?他赵子龙……”
仿佛这么会功夫,张辽酒也醒了不少,竟然说话也利落得多了。
我前脚虽然跨进了大门之中,可张辽这些话还是断断续续的钻进了我的耳中,这话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根根钢针般扎着心尖儿,我突然有一种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的冲动。“他赵子龙凭什么什么事情都一个背着,宁愿被我误会,将不愿把事情摆开,说个一清二楚?难道就因为他是主公?”张辽涨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激动的缘故。
听过张辽一般话,高顺一脸诧异的看将着他。好半天,才问将道:“你……你都想明白了?”只可惜我却是听不到些话了。
无比的失落,加上心中那股不适之意越发的强烈,似乎随时都有控制不住的可能。一迈进“州牧府”之后,我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低埋着头,头也不抬的只是凭着个人的感觉,快迅的向前飞奔。我这般做,一方面是想发泄出心中一不快,另一方面,实在是我快要控制不住了,想要找个地方吐将出来。
“你这个时候一定很难过吧?”这个时候,躲在某个暗处,默默注视着一切的一个女子幽幽说道。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刚才消失的大门之地方,只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想不到想张辽这样桀骜难驯和高顺如此冷漠孤僻之人,居然也甘心为他‘常山赵子龙’所用,张文远和高顺的确都是当世良将之才,至少胜过我们手下徐荣和张绣。当初他们跟了吕布,不过是折服于吕布强大无匹的武力罢了。像吕布这样只知逞匹夫之勇的武夫,又如何能让他尽情施展他们潜藏的才能?只是他们跟了赵子龙就难说了,不过只可惜赵子龙没有听到他们后面一番对话,要是这对主仆因为此事而产生芥蒂,不知道当今天下又会发生怎么的变数?”那女子背后一神情倨傲的男子,看着还在争执的高顺和张辽二人,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