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福布斯将目标集中在德军战列舰上,所以在驱逐舰与轻型巡洋舰的损失上和英军舰队相比德军舰队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当然如果从两国海军实力来看,德军舰队的损失比英国人要严重的多。
在挪威海战中损失的驱逐舰德军还未及补充,现在从海战开始到现在德军舰队又有2艘Z1级驱逐舰遭到重创,几乎失去战斗力、1艘Z1级驱逐舰沉没、1艘Z2级驱逐舰中创,航速下降。尽管没有像英军舰队那样直接沉入海中,也没有撤离舰队编制独自返回。但在双方舰队还相差10公里的距离上,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已失去作用。
炮击战中,驱逐舰唯一的用处便是依靠速度突击,随后释放鱼雷攻击敌舰或干扰对方。失去了速度优势的驱逐舰就只是个能在海上航行的铁棺材而已。
依靠舰队速度上的优势,吕特晏斯指挥着舰队在抢占“T字”头后依然向北航行,在细微调整航线后,转向东北。不与英军舰队做丝毫纠缠。
但吕特晏斯这么想,福布斯可不这么想。
在航速上不占优势的英军舰队无法及时从90度角夹角方向进入“T字”尾,使用前后主炮同时向德军舰队射击。于是在福布斯命令下英军舰队冒着德军射来的弹雨死死咬在德军舰队尾部。他们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只用舰船前炮塔便营造出不逊于德军舰队的火力。
对于福布斯来说,既然无法如计划中那样与空军一起合围德军舰队,那无论如何也要将德军大型水面舰只全部击沉。为大英帝国一举解决海上威胁。更何况德军舰队之前为抢占“T字”头而缩短了与自己的航程,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福布斯相信,自己这里占了绝对优势如果还做不到这点,那自己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历史证明,很多人的人生其实就是一张餐桌。比如历史上的蒋委员长与他的74师,又比如休?道丁和奥金莱克。不过此刻的福布斯命运将注定不会成为一张餐桌,而会变成一张国宾宴会桌。在宴会开始前这张餐桌上干干净净,一旦宴会开始。那上面的杯具与餐具将多的说不清……
有时候煮熟的鸭子也是会飞走的。
“保持航速!关闭两端隔水舱!维持轮机室运作!这个时候轮机室绝对不能出问题!损管队那里怎么样了?”
“兴登堡”舰桥内,朗斯多夫不停下达着一条又一条命令。从海战开始到现在,他指挥的“兴登堡”承受了英军舰队50%以上的攻击。朗斯多夫就郁闷了,德军战列舰又不只有自己一艘,为什么英国人几乎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舰队航行有优点,群体的力量远高于个人。可缺点也同样明显。最高航速能达到35节的高速战列舰不得不降低速度与四周的同僚们混在一起。不过德国人在舰船设计方面的奇特想法让德军舰船在背对尾随的英军舰船时火力与舰首相同。德军舰船4座炮塔前后平均分布的设计方式加长了水面绝对防御的面积,使舰船更多重量消耗在防御上。不过这种设计让他们无论是进攻还是逃跑,火力上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兴登堡”船舱内第3层甲板,靠近后舰桥的位置下方,损管队正拖着消防水管向着前方燃烧的火焰努力喷洒着抽上来的冰冷海水。2分钟前英舰射来的一枚380mm越过了“兴登堡”的船尾炮塔,连续砸穿2层甲板后在第3层甲板爆炸。如果不是因为双方距离过近,炮弹射击角度过小,恐怕这枚击中“兴登堡”的炮弹将会一路砸穿所有甲板后,在靠近船底的轮机室爆炸。不得不说德国人的运气太好了。
炮弹爆炸摧毁了该层甲板的大部分电路,闪亮的电火花与炮弹爆炸掀起的烈焰混合在一起,“兴登堡”船舱内开始燃烧起来。由于位置过于靠近尾部炮塔的弹药舱,朗斯多夫被迫下令关闭了该层燃烧处的两侧防水闸门。他的决定等于放弃该处舱室,以及在那里奋斗的损管队队员。朗斯多夫的决定充满了无奈,如果位置更靠下方,他可以下令放水直接淹没燃烧处。如果位置更靠上方,则远离炮塔弹药舱,他可以让损管队慢慢灭火。只是现在这个燃烧的位置实在太尴尬。
站在一旁的大副得到命令后立刻拎起一旁的电话,数秒后他挂断手中的电话向着朗斯多夫道:“损管队正在努力,现在火情已得到控制不再漫延。”
“不行,还不够。我需要得到火灾解除的消息,而不是得到控制的消息。”朗斯多夫皱着眉,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即便是两次拉普拉塔河口攻防战时,穿越麦哲伦海峡时,横越太平洋时也没让朗斯多夫这样焦虑过。
朗斯多夫一直皱着眉,放眼望去四周的海面上满是英军近失弹掀起的高高水柱。左侧的“沙恩霍斯特”正在不停释放烟雾。它的上层甲板已明显缺失一块,那是刚刚英军舰队一枚380mm炮弹造成的。从上方望下去,“沙恩霍斯特”就像是在尾部被人狠狠咬掉一口。而右侧的“格耐森瑙”则是船首冒着黑烟,它的A炮塔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击中,同样由于射入角过小,击中它的炮弹掀飞了“格耐森瑙”的A炮塔,却没有引爆下方的弹药库。船体上两个足够并排开入两辆轿车的大洞触目惊心。至于跟在后方的“俾斯麦”与“提尔比兹”的现状,朗斯多夫看不见。不过依照经验来看,在英军舰队如此密集的火力下肯定不会好到哪去。
“最坏的情况吗……”朗斯多夫深吸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焦虑的情绪,有些自言自语道,“这个计划太冒险了。虽然之前的一系列欺骗都很完美,但现在英国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此为止了吗?副元首……”
副元首?!
朗斯多夫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向后望去。在那里任海济依然双手插在衣袋中,略带微笑的站着。仿佛四周一切不利局面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见到任海济那悠然自得的表情,朗斯多夫只能再次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副元首这种表情不是胸有成竹就是无视生死。朗斯多夫情愿相信是后者,当然副元首的这种无视生死肯定与自己那种身为军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不同。
似乎是看出了朗斯多夫的担忧,任海济微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朗斯多夫阁下。我说过,现在概率到99%了……”
“99%……”朗斯多夫小声嘟哝着,“还有1%呢……”
朗斯多夫的话音刚落,“兴登堡”船体出传来一阵巨响,随后整个舰桥一阵猛烈晃动。舰桥内所有人毫无准备,顿时东倒西歪摔倒在地……
在向一旁倒下的时候任海济只觉得自己好像脑袋挨了狠狠一拳。这种感觉与他在自己原本时空中与别人打架,突然脑袋挨了一板砖一样,整个人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意识很快就恢复过来,双臂穿来被人搀扶的感觉。视线依然没有恢复的任海济试图在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然而右脚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只能瘫坐在地上。
“副元首!副元首!”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任海济使劲摇晃着头,试图让略微恢复的视线快速变得清晰。
“副元首!”一双手按住了任海济不停摇晃的头,“不要动,你可能伤到大脑了。或许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你要立刻停止这种危险的动作,等我做完详细的检查。”
“船……船医吗……”视线逐渐恢复后,任海济用依然模糊的视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40岁左右男子,“发……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任海济的问题,船医直接伸出自己的的右手食指在任海济面前左右晃动着:“看着我的手指。副元首。”
很明显双方关心的不是同一个问题。任海济根本没理会那根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指,而是微微转动着头左右环视着。
指挥室左侧的防弹观察窗已被完全震碎,室内的所有人员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朗斯多夫依靠在船舵台旁,整张脸已被鲜血掩盖。在见到任海济的视线移动到自己身上后,朗斯多夫向着任海济露出个无奈的苦笑。而他的大副则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副元首!副元首!请看着我的手指。”
见任海济对自己晃动的右手没有丝毫反应,船医悲观的认为这个副元首所受的伤害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立刻紧张起来。他双手捧住任海济的脸,大声喊道:“副元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副元首!副元首!”
“他妈的不要碰我!”任海济大声吼了出来,随后一把拍掉那双捧住自己脸颊的双手。他瞪着船医大声道,“你要关心的不是我!如果不想死在这里,那边的舰长才是你该关心的!”
面对任海济粗鲁的话语,40多岁的船医反而送了口气。副元首能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说明副元首受伤并不严重。至少神智很清新。船医很明显将任海济看的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重要。无视副元首的怒吼,他依然蹲在任海济面前。
“副元首,请不要动。配合我检查。”
“去你妈的检查!你听不懂我说的吗?”任海济一口吼了回去,“我说了,你要关心的不是我!而是船长!”
“副元首,请冷静些。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你……”任海济的右拳已高高扬起。
“这里交给我吧。”一个人影出现在任海济面前,“中士,你就先去照顾朗斯多夫上校吧。”
船医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离开任海济的身边。现在看来船长那边比副元首这里更需要自己。
见船医开始为朗斯多夫清洗脸部的鲜血后,任海济才送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扎着短马尾的女孩。
“看着我的右手食指。”
艾瑞卡晃了晃自己的右手。在确定自己的哥哥视线没有问题后她伸手一把将任海济额前的刘海向后拂去,在仔细打量了半天后无视任海济那充满怨念的眼神,轻轻抚摸起任海济的后脑。两人彼此间的距离让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在任海济鼻中徘徊。数秒后艾瑞卡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至少脑袋没什么问题。那就没问题了。”说着艾瑞卡直起身向着依然瘫坐在地上,甚至有些心猿意马的任海济递出右手,“能站起来吗?”
任海济一个苦笑:“恐怕不行,之前就尝试过了……”
俯下身子,艾瑞卡开始仔细的检查起任海济的双腿。
“发生了什么事?艾瑞卡。”
“一枚炮弹就落在舰桥左侧的上层建筑上,在那里爆炸了。多门防空炮被摧毁,人员损伤现在不是很清楚。问题最大的是现在舰桥左侧下半部被完全摧毁了,有很多舰桥人员受伤。船医都快忙不过来了。我可是绕了很多路才走上来的。”说着艾瑞卡向任海济调皮的眨了眨眼,双手则不停的依次按过任海济的双腿,“恩……哥哥,你先前是脚踝疼吗?”
“不是。”
“这样啊,那麻烦了。”艾瑞卡微微皱起眉,这个原本会让表情变得严肃的动作出现在她脸上时却有着一种让人百看不厌的感觉,“应该是骨折了……可是如果没有X光的话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那就让它去。”说着任海济用手支撑起身子,“扶我站起来!”
“你要做什么哥哥?这样太乱来了。”
“乱来也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舰船正常运转,要让船员们知道这里没有任何事!我要告诉他们舰桥一切正常,在朗斯多夫上校恢复前稳住船员的情绪。”
看着任海济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背影,艾瑞卡用有抓了抓自己的黑发,一脸无奈得叹了口气:“哥哥,你真是个傻瓜。”
说着她快步越过任海济的身子,抢在任海济之前站在了麦克风前。这个连接“兴登堡”舰内所有喇叭的麦克风是朗斯多夫向船员做广播时的位置。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
痛饮那冰凉的佳酿。
我马上将要离去,
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
让我再握住你的手,
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我的心上人。
再会,多多珍重。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出征英格兰,
英格兰……”
艾瑞卡甜美的歌声通过舰内广播,在“兴登堡”内响起……
看着面前放声歌唱的女孩,任海济一把坐在地上。原本紧张的表情被微笑取代。苦笑着摇了摇头,任海济从口袋中掏出烟为自己点上。深吸口气后,他跟随着女孩高声唱道:“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英格兰,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