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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言大谬,云生只是历练于山海罢了。”
“公子可是不敢承认?”
打量着神情淡如止水的周继君,炎帝开怀大笑起来,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
“你放任他如此,为的就是将我山海诸强引至墨香城,后防空虚,方便你天地王朝出兵。”
“只是应陛下之局的变招罢了。他来山海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又岂会强行干涉。”
不理会炎帝的讥讽,周继君漠然道。
“或许吧。你这手变招以令郎为饵,引我方绝世强者前往墨香城,再遣月罗刹前去相救,以为如此便能破解此局。可我早已知晓共工和月罗刹的关系,只出一子便将月罗刹牵制住,这一变数你可曾想到?”
炎帝眯起双眼看向周继君,语气中不免透着几分骄矜,自古以来,比之诡道谋算山海都逊色于天地穹宇,而这君公子为天地王朝公认的诡道强者,今日能一局败之,比起杀死他更令炎帝心情愉悦。
“将共工牵扯进去,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周继君略作思索,从容说道。
闻言,炎帝心情愈发畅快起来,满脸的笑容更是难以掩饰。
“于是你们便将那杀局置于罗刹身上,想要在墨香城中将他斩杀。”
“公子这回算是猜中了,你天吾山的强者只有月罗刹堪称你的臂助,杀了他,折你羽翼,也算一场大胜了。”
“陛下如何这么笃定如此就能杀了罗刹?”
微皱眉头,炎帝古怪的看了眼周继君,缓缓开口道。
“若共工不在,月罗刹或许还能逃生,可有共工为牵制,他孤立无援,又如何能敌得过伏羲三皇?”
“所以我来了。”
眼皮抬起,周继君看向炎帝三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哈哈......”
脸上浮起浓浓的古怪之色,炎帝放声大笑起来。
“你也不过穹天巅峰,别说你今日能否逃得一命,便是侥幸溜走,到了墨香城也敌不过伏羲三皇。你要知道,今次为了你二人的Xing命,我山海王朝可是出动了四名穹天巅峰。”
眼见周继君依旧一副漫不经心之色,炎帝眸里闪过一丝凝重,可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到有何疏漏的地方。天地王朝诸方巨头见山海后防空虚,已陈兵于斯,为了谋夺周继君和月罗刹的Xing命,山海王朝正统帝王们更是和蚩尤联手,请他前往幽冥海,拦截覆海。天地王朝强者虽多,可能ha入今日杀局者寥寥无几,而那几人都无法前来,炎帝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君公子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次随他前来的刑天、应龙也非寻常穹天,他们的修为皆已近穹天巅峰,只差临门一脚,比之月罗刹不遑多让。有他们相助,炎帝足又十成把握拦截住周继君,亦有七成把握将他斩杀于赤松国边境。
“怎么,君公子还以为你这局未败?”
平复下心意,炎帝冷眼望向周继君,眸中杀机稍动。
“自然未败。”
嘴角微翘,像极了周继君少年时候面对那些陷入他局中而不自知者的轻蔑,银发无风而舞,曾经纵横天下的雄壮气度自眉宇间闪过,转瞬即没。
“这些年于国中养气,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抬头望向炎帝,周继君眸子含笑,毫无半点杀机战意。
“一个很简单可总是被我忽略的道理......一力降十会,若是我的实力远超过你,超过伏羲,少昊和颛顼,即便你们引发变数,扭转局势,也无济于事。我的布局即便看似简单,漏洞百出,也仍旧固若金汤。”
话音落下,炎帝面色陡变,细细看向周继君,半晌,嘴角咧开,满是讥讽。
“多年不见,你却愈发会说大话了,你也不过和我一样是穹天巅峰罢了。除非你是圣人,否则今日你必死!”
“死”字方落,刑天和应龙便闪身而上。
他们皆为山海有数的顶尖强者,两帝三皇下就数他们为尊,即便是四方天的副神,如共工、玄冥者,论及身份地位也不过和他二人比肩。无数纪年一场场生死大战下来,成就亚圣,方才奠定了他们今日的地位,传诵于古往今来的山海传说中,为世人膜拜敬仰。
而那君公子只是一小辈,出世不过百多年,凭着大运数方才有了今日的实力和地位。这等人物从前也有过,一步登天,短短数百年站上高位,可他们崛起的快,陨落的也快,却因没有刑天、应龙这般万载底蕴,一朝有所成骄傲自满,便如同眼前无比自大的君公子。
“刑天兄,五百年前那场赌约可曾记得?”
离周继君尚距百丈,穿着一身墨紫色大氅的应龙忽地开口道,闻言,刑天微微一怔,嘴角泛起苦涩。
“如此,应龙兄先请吧。此子可是穹天巅峰,切莫大意。”
两人虽各效其主,可明争暗斗了无数纪元,老一辈的人物渐渐逝去,他们的关系也变得玄妙了起来。五百年前的赌斗刑天半招输于应龙,今日听他旧事重提,心知他想独战那君公子,夺下首功。
应龙原本是山海妖兽,本体为真龙,却炼出双翼,比古之真龙强大无数。后机缘巧合下得山海一圣人点拨,非但修为突飞猛进,还化身成Ren,出山相助黄帝打天下,其战功地位尤在力牧之上。圣人封亚圣,帝皇之下,他应龙第三个受封,也就是说,在天帝神皇之下,亚圣之中,他应龙的实力足以排进前三。
即便无法斩杀君公子,可至少也能和他打成平手,那君公子突破穹天巅峰也不过近些年的事,而应龙修炼了何止百万载,一身道力雄浑,玄妙而强横的道法无数......
看着应龙当先飞出,刑天心中默默想着,炎帝令他和应龙为助力前来围剿君公子,他二人满心不愿意。强者自有强者的尊严,联手而战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耻事,即便对方是穹天巅峰又如何,征战了这么多年,刑天和应龙并非没和绝世强者交过手,更何况君公子只是初入穹天巅峰。
“不可!”
耳旁传来炎帝的叫唤声,余光中,炎帝紧绷着脸飞身赶来,刑天尚不以为然,可当他目光落向从马背上缓缓走下的周继君时,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丝寒意。
“云生在这条路上杀伐果断,连拔五寨。”
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应龙,周继君抚摸着白马的鬃毛,悠悠道。
“他尚如此,何况我这个做爹爹的。”
雪白的衣袂轻轻抖动着,周继君转目看向应龙,嘴角浮起一丝揶揄。
应龙和他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漫漫千万里的距离,即便他变回原形,用尽全力扇翅疾飞,也永远飞不过黑、白、红三色流转的漫长甬道。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有的只是无尽的挣扎和绝望,就好似轮回通道一般,可却颠覆了轮回的法则,出现于周继君的袍袖下。
这一招蚩尤施展过,覆海施展过,如今又被周继君施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