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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宗嘉定元年五月丁未,权倾一时的宋前太师、平章军国事韩侂胄的首级从临安送抵金中都【今北京】。考虑到即使以金甫建国的锐气和兀术统帅的悍将精兵,也只能逼迫赵构秦桧杀掉岳飞而已,我们就不难想象金人此刻的兴奋。金章宗亲御应天门,接受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的献首。随着韩侂胄首级悬于闹市,金正式宣布罢兵。九月,宋金嘉定和议签订,南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如史弥远、钱象祖之类终於可以放心得苟延残喘、醉生梦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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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史弥远之流不在乎嘉定和议里比绍兴和议还多出的岁币银五万两、绢五万匹,不在乎从宋孝宗殚精竭虑才争取到的宋金为叔侄之国退回到伯侄之国,自然更不会在乎韩侂胄的一颗臭头颅。倒是作为敌方的金人,对挑起宋金战端的韩侂胄颇多同情。他的首级在示众不久后被收葬,本人更被金人谥为忠谬侯。忠谬是什么意思呢?嘉定二年,金人特意把宋使节周登带到韩侂胄的墓前,对他解释道“忠于谋国,谬于谋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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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世道学家的笔下,韩侂胄已经被涂抹成了十恶不赦的奸臣,他的身首异处自然没什么值得同情的,然而虽然天何言哉,是非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掩盖的,就在韩侂胄的首级在长途跋涉的时候,临安的太学生已经写了这么一首诗“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生灵肝脑空涂地,祖父冤仇共戴天。晁错已诛终叛汉,于期未遣尚存燕。庙堂自谓万全策,却恐防边未必然”,把他比作因为力主削藩而被汉景帝牺牲掉的晁错和被燕太子丹牺牲掉的樊于期,为他鸣不平。韩侂胄没有晁错和樊于期那样死得无辜,他的结局却远比晁错和樊于期的结局更有象征意义。他的死,揭开了汉族、女真、契丹三个民族恩怨终结的序幕。他死后一年,金章宗病死,金国的衰落已经不可遏制。而在他死前一年,铁木真在斡难河源头被尊为成吉思汗,蒙古骑兵的洪水在蒙古高原聚集能量,准备着冲垮一切堤坊。而不幸的是,韩侂胄首级的北上,象征着当年岳飞、吴【王介】、李纲等英雄铸造、挡住了女真铁骑的堤坝已经千疮百孔。就在以后大半个世纪里,徒具外壳的西辽、昨日黄花的金国、苟延残喘了百年的南宋,统统被蒙古所灭,然后由蒙古建立的元朝修史,来刻划韩侂胄的奸贼形象,这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悲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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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悲剧人物的登场,开始于宋光宗绍熙五年的一场统治危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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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绍熙内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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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熙五年六月初九(戊戌)夜,太上皇孝宗赵昚在失望中死去。到这时候,他的儿子,当时的皇帝--光宗赵惇已经几个月没有过宫问安了。两宫间的矛盾如此尖锐,以至于重华宫(孝宗寝宫)报丧的讣告首先到达的不是皇宫,而是宰执私邸。而身为宗室的执政大臣赵汝愚担心光宗有所疑惧而拒绝视朝以至于耽误丧礼,不敢深夜扣阍,而是拖到第二天的早朝才上报光宗,光宗虽然当时答应赴重华宫主持丧礼,却很快反悔,缩于深宫,拒绝临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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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宗的行为在朝野间激起轩然大波,在以孝立国的宋朝,光宗的行为无疑使赵宋的统治遭遇到极大危机。当时,京城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作为临安屏障的镇江驻军人言汹汹,即使是远在西陲边境的襄阳,都感受到了这股急流,以至于有人阴谋劫持长官,投降金朝。宋朝的天下,是皇室与士大夫共治的天下,既然光宗的行为威胁到了皇族和士大夫全体的利益,他自然就失去了做皇帝的资格,当时的朝野间已经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要进行一场宫廷政变,赶光宗下台,扶嘉王(光宗子赵扩)登基。现在已经很难考证出谁最先提出这一设想,有类似想法而见诸史料的就有当时的宰相留正、知枢密院事赵汝愚、赵构皇后吴氏的外甥吴琚、知临安府徐谊、叶适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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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官僚留正投出了第一块问路石,以宰执全体的名义奏请光宗立嘉王为太子。光宗的反映令人疑惑,先是强烈反对,说“储不预建,建即代也。”并以“朕第欲卿知其妄耳!”来威胁大臣。几天后又出内批说“甚好”。第二天夜里,进而批示说“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光宗前后矛盾举动让留正惶恐不安,既怕是光宗的引蛇出洞之计;又怕是赵汝愚等人为政变炮制的伪诏。於是他假装上朝摔倒,“以肩舆五鼓遁”【这六个字活脱脱得刻画出了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官僚形象,所以录出原文与大家共赏:)】。这时候离孝宗之死已经二十多天,宰相又跑了,局面即将不可收拾,於是赵汝愚在徐谊的劝说下决定孤注一掷。【按照>的记载,似乎是赵彦逾说服赵汝愚的。因为后世修史者明显偏袒理学一派,赵彦逾的功绩可能被有意隐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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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政变需要太皇太后吴氏的批准才有法理依据,需要三衙的配合才有军事后盾。对三衙之首殿前司长官郭杲的游说由工部尚书、宗室赵彦逾顺利完成。而更艰巨的任务,对内宫的游说则落在韩侂胄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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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是北宋名臣韩琦曾孙,母亲是太皇太后的妹妹,妻子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侄女是谋划拥立的嘉王正妻,他本人又兼着知阁门事这一联络内外的职务,这一切都让他成为对内宫游说的最佳人选。值得一提的是,在孝宗父子的冲突,同时也是士大夫跟光宗的冲突中,他明显得站在了士大夫的一面。比如,在五月份,宰执因为强谏光宗问安孝宗不成,全体出城待罪,双方的冲突急剧恶化,这时候,韩侂胄出面调解,以圣旨的意思是宰执出殿门而不是出城门为借口,宣招宰执归第,巧妙得化解了这场冲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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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韩侂胄欣然受命,并且不负所托,在所善内侍的帮助下说服太皇太后,约定在孝宗禫祭〖除去丧服的祭礼〗时由太皇太后在孝宗梓宫前垂帘引对,并由赵汝愚专门提醒嘉王参加禫祭。七月初五在孝宗梓宫前,太皇太后垂帘,赵汝愚率百官奏对,以光宗因病不能临丧,并且有御批“历事岁久,念欲退闲”为依据,奏请嘉王即位。太皇太后批准。而嘉王闻命色变,惊恐欲出,被韩侂胄阻住。《四朝闻见录》记载了当时的情景,颇为有趣。当时嘉王连声说“告大妈妈【即太皇太后,嘉王曾祖母】,臣做不得,做不得”,太皇太后命令韩侂胄“取黄袍来,我自于他著”。韩侂胄拿来黄袍,而嘉王一看就跑,架着韩侂胄的胳膊不让穿,两人绕着殿中的柱子追来追去【看起来象荆轲刺秦王啊】,闹得太不像话了,於是太皇太后喝止住嘉王,哭泣道“我见你公公,又见你大爹爹,见你爷,今又见你”【按照行文顺序,公公似乎是曾祖父,大爹爹似乎是祖父,爷是父亲。加上前面的以大妈妈为曾祖母,宋朝对长辈的称呼有趣的紧啊。我家乡叫母亲为妈,奶奶为妈妈,曾祖母为老妈妈。这似乎多少保留了宋代的称呼。以上纯属猜测,望行家指正】。按,南宋内禅已有历史,高宗禅位于孝宗,孝宗于光宗,太皇太后以高宗皇后、孝宗嫡母、光宗祖母、嘉王曾祖母的身份拈出这些典故,来说服光宗禅位于嘉王的合理性、光明正大不违孝道,对於嘉王,无疑有极大的说服力,加上韩侂胄在旁劝说,嘉王终於披黄袍,在韩侂胄的扶持下登上御座,接受外面焦急等待的百官和宿卫诸军【应该已经全部换上了郭杲的殿前司军队】的朝贺,是为宋宁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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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时欢声如雷,人心顿安,远方襄阳酝酿中的叛乱随即流产。这场宫廷政变酝酿经月,参与密谋的大臣不下十余,知情人数远逾此数,部署极不周密,竟然顺利完成,可见当时人心所向。韩侂胄抓住这一机遇,立下拥戴殊勋,更在第二天陪同宁宗拜谒光宗,并设法从光宗处取得传国玉玺。这一切无疑使他博取了根基未稳的宁宗得极大信任,成为宁宗最亲信的政治盟友。韩侂胄日后政坛上的辉煌,无不根植与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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