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的,怎么会是你们固阳人,你还真把我划到人家固阳了,我要是固阳人,你是哪里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你当然也随我成了固阳人,你跟我还想分开?”
“太乱了,太乱了。启聪,”思思指指其中一间屋子说,“你去看看,都堆成仓库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那么多吃的用的东西,靠我去消耗,就是两年三年也消耗不掉。想想办法吧,不能叫它烂到屋里,还占地方。”东启聪知道,妻子指的那间屋子是专用来做仓库的,里面堆着食用油,硬软包装的各种肉食品、补养品、水果罐头、烟酒、咖啡、茶叶、土产、服装鞋帽直到洗涤用品,近些时日又集中送来婴儿奶粉、婴儿衣衫,直到超前的婴儿玩具,简直就是个小超市。对这些东西,无论是艾思思,还是东启聪,真的是不想收下的,可又推不掉,还是怨他们心太软,对送礼的人严厉不起来,也怪固阳人太实在,太诚恳,实在诚恳的把市长夫妇感动了,怎么能以居高临下的位子训斥和拒绝对方呢?这会儿听到妻子要他为堆积的东西想办法,就说:“那就把这些东西分给你的同事和朋友吧。”
“给我同事?干什么呀,扶贫呀,我同事和朋友不缺这个,还是把它拉你老家吧,你们那穷山沟,有多少东西也填不满。你说,是吧?”听着妻子的意见,东启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
“想送人还不容易,你同事和朋友不缺这个,有人缺。这事好办,只是有件事,我拿不准主意,思思。”
“什么事,看把你愁的。”妻子细细观察着丈夫陷入思索的面庞,等待他的回答。男人却没有立即说话,妻子不耐烦了,“说嘛,有什么事拿不准主意?”丈夫点燃支香烟,抽上一口,方慢慢地说:
“他们都在将我的军,非让我为咱小宝做满月。像他们固阳人那样办,拉开场子做满月宴。这事能办吗?我一直在想。”
“他们都是谁啊?要办,会有多少人来啊?”
“都是在一块工作的同志,他们说,固阳就这规矩,家中添丁,不吭不哈,太小气了吧,又不是没有先例,他们讲,有的领导家里添个外孙还做满月,何况你东市长是晚婚晚育的第一胎,又是男孩,大喜啊!嘿嘿,直说得我心也动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为小宝做满月了?”
“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原本就不打算做什么满月,太俗了。可是又想,人家要是都这么做,咱不做,不是显得咱太小家子气?”
“人家都这样做,是你们固阳领导?”
“是啊,有那不明着做,也要暗中做呢,这事我问过好几个人了,大家都这样。”
“要说嘛,为小宝做满月,邀请人家来热闹热闹,也不是不行,人家都对咱这么厚爱,咱可什么表示也没有过,就是——爸爸不会同意这事。”
“我担心的也是爸爸这一关,要是跟他说这事,百分之百的不中,我是想,要真做满月,从头到尾就不让爸爸知道这事。”
“瞒得了初一,还能瞒得了十五?爸爸的耳目多了,外面有个风吹草动,他就是坐在屋里,也会立即知道的,启聪,这事只要你做,就瞒不住爸爸的。”
“唉——也是。爸爸真是根深蒂固的领导人物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哈哈——我哪里是岳父大人的对手。”
“去你的,你跟我奉承爸爸个啥,他又听不见,再说,爸爸根本不吃奉承这一套,知道吗?有啥事就实打实的跟爸爸说去,别想在他面前耍花枪。”
“那——就不以小宝做满月为名堂,换个说法,把该请的人请来,设个宴,吃个饭就了事?”
“还是你这脑袋瓜管用,怪不得叫启聪呢!你说,不以做满月的名堂,以什么名堂?”
“我正在想嘛,”东启聪边翻看桌子上的台历,企图触景生情,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把该表示谢意的人物邀过来聚一聚。
“像国外的人,搞什么派对呀,鸡尾酒会呀,周末舞会呀什么的,行不?”
“什么座谈会呀、联谊活动呀、庆典什么呀,这种名堂更合适些。”东启聪边思索,边慢悠悠数着几种名堂的活动。艾思思像突然来了灵感似的,一拍桌子,道:
“对,搞一个什么沙龙式的形式,把该请的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其中几个人围绕一个轻松些的话题轮番上场讲一讲,说一说,争论争论,然后你出场总结,接下来就进入餐厅了。”
“好,好,让我再想想。思思,这办法可以做一种方案先备用着。怪不得你叫思思,还真能想出好办法啊。哈哈,思思,再想一想,有没有比这种名堂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