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圆家,到东州机场,40公里,不堵车的话,只需20多分钟的路程。天微微有些阴沉,正如这车厢里的气氛。孔子田的沉默,让方圆也成了哑巴。方圆不是不想缓和一下气氛,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这哑巴只能继续装下去,更何况方圆现在的心情也并不舒坦,昨晚被当成了沙袋练拳击,谁扮演沙袋都不会让人心情愉悦,除非这个人是个受nue者。
离机场越来越近了,孔子田忽然开口:“小方,我的事,你怎么看?”
方圆苦笑,差一点脱口而出:爸,我不是元芳。
方圆不得不开口:“爸,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我尊敬的老爸,双华的妈妈也都是我的岳母。”
孔子田说:“你这个滑头!”
方圆说:“我说的是事实。爸,无论您与妈是否分开,只要我和双华还是一家人,您和妈都是我们的家人。”
孔子田叹口气:“这倒也是。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想到啊!”
语气里,带着无限的遗憾和伤感,倒让方圆有些意外。
孔子田说:“我有我的尊严,她有她的想法。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就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活也不活,死也没死,半死不活,就剩下一口气。”
孔子田的形容还真是恰如其分,贴切得不能再贴切。孔子田与孔淑芳之间,只剩下个红本本,还有什么呢?名存实亡的婚姻,保留下这个壳,也就保留住了很多东西,孔子田的官位,方圆的前程……
方圆没有办法评论。
孔子田说:“要是她有小华的一半,我就省心啰。唉!死脑筋,谁能有什么办法呢?”
方圆大汗!
孔子田看看方圆,似笑非笑:“小方啊,我现在对你,可是羡慕嫉妒恨呀!”
方圆说:“昨晚,我已向小华诚恳检讨。”
孔子田说:“知道。是不是还挨了一通老拳?”
方圆心里惊讶得像是遇到了天外来客:连这事都知道?方圆无法否认,只好点头。
孔子田说:“其实这样的事啊,已经比比皆是。都说没有迈不过去的槛儿,没有跨不过去的河。心理关确实难过,但只要过去了,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再向前看,就一马平川了。可惜啊,有些人死脑筋,就是过不了这个心理关。”
方圆忽然发现,自己跟孔子田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孔子田话里透着的意思,不仅是说给孔淑芳听,更透着对婚外情的期盼和渴望。而自己呢,并不渴望婚外情,只是很多时候,在诱惑面前,没管好裤子拉链,情非得已。虽然都有婚外情,但主动与被动,很显然有不小的差别。
方圆依旧没有办法回应孔子田。孔子田依旧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在这一点上,小华比孔淑芳开通得多!看开了,其实就那么回事!什么也不如有钱花、随便花的生活,没有人愿意一夜回到旧社会。”
或许,孔子田的话有一点点的道理,但方圆更多的是不认同。孔双华再一次原谅了自己,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还爱着自己。当然,不能排除其他的因素比如不愿意放弃现在优越的生活条件,比如不愿意让儿子成为单亲儿童,比如不愿意让儿子失去最佳教育条件。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但这样的心里话,是没有办法跟岳父交流的。沉默是金不是金,这个一直都没看到;但是,多嘴没好处,这个是板上钉钉的。
送走了孔子田,方圆一个人安静地躺在车里,不想开车回去。胸口也一阵一阵地疼痛,这是昨晚孔双华暴力相向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方圆的心里很烦,烦得也想找个沙袋挥拳相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孔子田在路上喋喋不休的话语影响,方圆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就是不想回家,哪里也不想去。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方圆不知道。但是一个人躺在车里,任思绪任意驰骋,也不失为一种调理心情的方式。唉,现在,连这样的日子,都是一种奢侈,越来越少了!官当得越大,受到的限制越多,人也越来越不自由。不知不觉,方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他的手机铃声毫无同情心地把方圆吵醒。方圆恨恨地想:“真是太讨厌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响,还一直响个不停?好不容易能够彻底地放松放松自己,连这点宝贵时间也要被侵占,可恶!格格恶!”
拿起手机,方圆聚拢目光仔细端详,却一下子坐了起来:已经消声匿迹n段时间的沈悦,竟然打来了电话!
方圆很犹豫,不想接这个电话。方圆一点都不喜欢沈悦,虽然她长得算是比较漂亮,而且皮肤非常非常白。对沈悦的厌恶,更重要的原因是沈悦那得寸进尺的个性!方圆很庆幸,自己未跟她发生关系,否则的话,这一辈子就要被这个女人毁掉!
跟沈悦这样的女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不过,电话该接还是要接的。
方圆调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电话:“过年好,小沈。”沈悦有些调皮的声音传过来:“我的大局长,你在忙什么呢?”
方圆立刻纠正:“沈悦,我不是大局长,更不是你的大局长,请注意用语。”
沈悦哧哧地笑了:“好,方大局长,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大局长。”
方圆说:“严肃一点。我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说吧,有什么事?”
沈悦说:“我就是要给方大局长拜个年呀!顺便我再向方大局长汇报一下,我今天已经返回东州了,就住在你给我租的房子里。我要准备军转干部的公务员考试,哪里也不去了。”
方圆说:“那房子不是我给你租的,是我的朋友给你租的。前几个月的租金也就算了,以后还是你自己交房租吧。”
沈悦说:“不是吧。我一个月那么几个钱,连买化妆品都不够。你是大局长,家里还有春晓公司这么大企业,不会连这么一点小钱都不肯付吧。”
方圆说:“关键是我付钱,得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要给你付钱?”
沈悦说:“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至少你看过我的身体,这个你不会否认吧?”
方圆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这一点,我想过了,我经得起组织的调查。我没有任何错误,因为不是我要强迫你做什么,而是你勾引我做什么,但我什么都没有做。再说,我作为一个结过婚的男人,看过女人的身体,也很正常,都是两座山一条河,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沈悦,我之前之所以对你一让再让,就是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将来的转业安置。沈悦,如果你认为这件事能够威胁得了我,那么你就试试看,看看最后的结果是害了谁?”
沈悦当即服软:“方局长,我哪有威胁您的意思?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您看过我的身体。我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啊!”
方圆鼻子哼了一声。
沈悦说:“方局长,我在东州没有什么朋友。在我的心里,已经把你看成是最可信赖的朋友!我的转业安置,如果没有关系,就会很麻烦。我听说,前年转业的那一批,好的自然是安排为公务员,有些不好的,竟然给安排为自收自支事业单位,能不能发下工资,还要看能不能先挣出吃的。我可不想进事业单位,更不想进自收自支事业单位。方局长,就算是我求您了,您帮帮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而且,如果需要我报答,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沈悦还能做什么呢?除了出卖自己,还能拿出什么来出卖?而沈悦的身体,方圆不感兴趣。
方圆说:“沈悦,你能做什么?你说吧,你能做什么,能让我觉得有兴趣?”
沈悦哑口无言了。是啊,自己能做什么呢?除了陪方圆做那事,还能做什么?但方圆显然对她没有兴趣。威胁无用了,诱惑不起作用,沈悦又一次感到了挫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挫败!
方圆挂断了电话。本来今天的心情就不太好,结果接了沈悦一个电话,方圆的心情更郁闷了!m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呢?
方圆启动了轿车,准备回家。方圆打算好了,回家之后吃午饭,然后就睡觉,好好地把透支的精神补回来!可是,沈悦再一次把电话打过来了:“方局长,我错了!您批评得很对,我确实不应该对您讲这些话!方局长,您就帮帮我吧。在东州,除了您,谁还会帮我?我一个可怜的转业女军官,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您就是唯一能够帮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方圆觉得,自己最不应该得罪的女人就是这个沈悦!有一句古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不知道沈悦这样的步步算计的女人,是不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如果真得罪她了,以后万一她在别的事情上纠缠不清,这可就是因小而失大了。
方圆说:“你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沈悦说:“方局长,你真是个大好人!我这一次转业,给的安置期只有一年。因此,我在一年里必须得给自己一个好的出路。我想过了,我还是是想考公务员,财政局是我的首选,国税局、地税局也可以。方局长你官大能量大,请您帮助我联系联系。”
方圆说:“联系什么?”
沈悦没有丝毫不好意思:“麻烦方局长您介绍我给财政局长认识认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方圆神智清醒得比没有雾霾的天空还要湛蓝。如果不介绍财政局长孙义智跟沈悦认识,今天恐怕就彻底得罪了沈悦,沈悦这样的性子,一定是记仇的。以后恐怕沈悦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他方圆吃瘪甚至是倒霉!而如果把沈悦介绍给财政局长孙义智,沈悦记不记恩倒也无所谓,只要不记仇就好啊!
方圆分析清了形势,平静地开口:“好吧,我找合适的机会,介绍你给财政局孙局长。”
沈悦说:“这真是太好了!方局长,您的大恩大德,我真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谢谢!方局长,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您就介绍我跟财政局长认识?”
沈悦得寸进尺的个性再一次彰显无疑,让方圆差一点又吐出来。得,就让沈悦去祸害孙义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