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嬴送走太子图炀,或者说在确认大明公主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再向众人交代后,包括宋天德、陆中正等人也都陆续告辞了。
因为他们不是要赶在大明公主前离开,而是考虑到大明公主与易嬴的关系,乃至考虑到大明公主依旧一脸严肃的表情,也就没人再敢拖累大明公主的时间了。
然后等到众人依次离开少师府,本就住在少师府隔壁的洵王图尧也不用易嬴送了,只是朝易嬴笑着拱拱手道:“易少师,多保重啊!本王也先行一步了。”
“王爷客气了。”
顺着洵王图尧的目光,易嬴当然也注意到了一脸不悦的大明公主。
而即使知道大明公主在得知褒拟怀上太子图炀的孩子后不可能真的不悦,但如果说到褒拟是怎样入宫与太子图炀勾搭上的事,易嬴却深知大明公主确实有对自己不悦的理由。
然后在洵王图尧也离开后,大明公主就从席上站起来横了易嬴一眼说道:“本宫先下去休息一会。”
“是,长公主殿下您请……”
休息一会?
没想到这就是大明公主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易嬴也只得略做汗颜的做出了一副恭送样子。因为很显然,大明公主并没有叫易嬴现在就跟过去的意思,或者说是她还要准备一下再让易嬴去接受教训等等。
但不管怎样,易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大明公主,也就只得看着她施施然离开。
而随着大明公主离开,主桌上就只剩下了易嬴一人。
当然,不仅主桌上是如此,随着冉鸣第一个离开少师府及主桌上的客人陆续离开,婚宴上的客人也已经少了不少。只是说不管有人没人,这样的婚宴都必须进行到夜晚才会结束,易嬴也不会太过在意。
可没等易嬴想清楚自己该换到什么地方再陪一下客,婚宴的次席上就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招呼道:“易少师,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
“浚王爷客气了。”
不是不知道浚王图浪还留在宴席上,而是因为浚王图浪还没离开,次席上的客人基本上也都是未动,易嬴就只得点点头举杯迎了过去。
因为易嬴知道,次桌上的客人没离开可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给浚王图浪面子。虽然不知浚王图浪还留在婚宴上想干什么,易嬴却也不得不上前应付一下。
然后等到易嬴落坐,浚王图浪就说道:“易少师,怎么本王没见到稚儿?难道稚儿现在不在少师府中?”
稚儿?
一听这话,易嬴就怔了怔,同时也抬眼朝少师府女眷的坐处望了望。
这才发现少师府女人来参加婚宴的人虽然不少,但里面却不仅没有图稚,同样没有贾堇的身影。
而图稚或许有可能疯玩得没个地方,但贾堇一旦出来参加婚宴却绝对不可能这么没规矩。所以既然没见到贾堇,再加上浚王图浪问话,易嬴也知道图稚这次恐怕是真没出来参加婚宴了。
顿时易嬴就有些疑惑道:“这个……,王爷误会了,小郡主当然还在少师府中,只是本官当时对她们说自己考虑要不要出来参加婚宴,但没想到小郡主也会放弃这么热闹的事情。”
“哦?这是稚儿自己放弃参加婚宴的?那稚儿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一听易嬴话语,浚王图浪虽然也觉得有些怪异,但却并不会太过惊奇。毕竟在图稚师父的教导下,图稚在秦州时也不是很在乎浚王府的各种活动。
但真不知道图稚为什么没出来参加婚宴,易嬴就摇摇头道:“这个本官就不知道了,至少昨日稚儿还在为婚宴准备帮忙!但浚王爷如果真想见小郡主,要不要本官帮王爷去问问……”
“如果这是稚儿自己有什么事,那就不麻烦易少师了。”
听到易嬴说不知道图稚在做什么,祖昌期就一脸不满的撇了撇嘴。因为以祖昌期的认知,如果不是易嬴在暗中撺掇,即使图稚再怎么不喜欢凑热闹,又怎会不出来见一下自己的父亲浚王图浪,所以这只能是易嬴在从中作梗。
但与祖昌期这种不知道内情的人不同,听到易嬴不知图稚在干些什么,浚王图浪反而放心了许多。
因为浚王图浪知道,比起自己这个父亲,图稚更听从她那天英门师父的命令。
而即使易嬴也是图稚的老师,但在知道图稚的师父乃是天英门弟子后,浚王图浪不仅立即明白了图稚往日“疏远”自己的原由,对于图稚同样“疏远”易嬴的做法,这也可证明易嬴在天英门的心目中并不是外人想像中那么重要。
故而考虑到将来让天英门在秦州建立国中之国一事,浚王图浪当然乐于看到易嬴与天英门的疏远。
而不知浚王图浪在想什么,易嬴也是举杯说道:“王爷客气了,本官还要多谢王爷来参加秀娥与谈大人的婚礼,我们一起干一杯。”
“易少师说什么谢不谢的,说不定将来本官与谈大人打交道的时间还要多过与易少师打交道的时间,当然得来参加谈大人的婚礼。”
“王爷还真是豪爽。”
虽然知道浚王图浪并非是故意要刺激自己,但想想将来的事情发展,易嬴也不得不承认一等谈寒去到西齐郡,浚王图浪也回到秦州,双方打交道的机会肯定很多。
只是说这事易嬴的确帮不上谈寒,却也得看谈寒将来的努力了。
接着喝过两杯后,浚王图浪又说道:“不瞒易少师,既然大明公主已经回京,本王也差不多要回去秦州了,但不知易少师对本王还有什么指点吗?”
“王爷客气了,本官一介文官,下面的事情本就不该本官多事,也轮不到本官多事了。”
“哦?易少师是说本王将来打回京城也无妨?”
打回京城?
虽然知道易嬴是在对浚王图浪客气,可一听浚王图浪的说话方式,甚至祖昌期等育王府官员也全都将双眼转了过来。
因为浚王图浪一旦打回京城,受影响的可不仅易嬴和大明公主,还包括他们这些育王府官员。毕竟育王图濠虽然已经前去盂州作战,但这可不等于他们又能拱手将皇位让给太子图炀了。
易嬴也是淡淡一笑道:“王爷说笑了,或许不等王爷打回京城,天下已经定下了不是吗?”
天下已经定下了?
听到易嬴这话,浚王图浪却也点了点头。因为外间或许都已知道浚王图浪将来要出境建国,但对于浚王图浪和大明公主都在力争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的事,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所以在不将事情公开的状况下,假如双方最终在大梁国分出胜负,不说浚王图浪是否打回京城,北越国是否还有抵抗的必要也不一定了。
只是说归说,浚王图浪还想再次确认一下道:“易少师真能保证将来朝廷不会与本王胡搅蛮缠吗?”
“胡搅蛮缠?王爷说笑了。”
“其实以现在的秦州之兵,要想打到京城都不算太过困难。所以在本官都只能施以拖延之法的状况下,能将事情在境外解决,谁又会留到境内解决那么麻烦。何况真到了那时,失败者还有没有办法胡搅蛮缠都是一回事。”
失败者还有没有办法胡搅蛮缠?
虽然易嬴的回答明显有些逃避之意,浚王图浪却并没有迟疑太久,更是很快点了点头。因为浚王图浪和大明公主现在要竞争的是什么?不是北越国皇位,而是大陆第三大帝国的伟业。
而要想完成这伟业,双方就必须同时侵攻大梁国,并将大梁国当成双方的主战场才行。
而只要在大梁国分出胜负,那北越国也等于某种程度上分出了胜负,失败者绝对没有拒绝对方获取最后胜利的资格。
表面上看,或许浚王图浪是有些劣势,毕竟北越国和西齐国现在都还掌握在大明公主手中,可以自己秦州军的战力和浚王图浪的自信,他根本就不信大明公主和北越国能斗得过自己,不然易嬴和大明公主又岂会给他出境建国的机会?直接灭掉秦州就行了。
但正因为秦州的军力对北越国已是个巨大威胁,易嬴和大明公主才只能祭出大陆第三大帝国的策略希望能曲线救国。
可易嬴和大明公主的想法即使很美好,浚王图浪又岂会任由他们想什么是什么。
所以浚王图浪只要能在大梁国范围内打败北越国的残存兵力,他就相信最后的胜利依旧是自己。
只是浚王图浪固然高兴了,一直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的祖昌期等育王府官员却有些不满。毕竟不管浚王图浪是否能出境建国,他们心中的北越国皇上就只有育王图濠一人。
故而一看浚王图浪点头,祖昌期就不满道:“王爷,您和易少师这话就未免太过了吧!或者你们又一定能说,育王爷将来就定然不能登上北越国皇位。”
“育王爷?……易少师你说呢?”
不是说轻视,浚王图浪就望着祖昌期笑着摇摇头。
因为与大明公主和浚王图浪都已看到大陆第三大帝国的远景不同,到现在还只将目标锁定在北越国皇位,乃至锁定在太子母亲身上的育王图濠又有什么资格与大明公主和浚王图浪平起平坐。
所以除非他们也像礼部尚书钟厚一样投靠自己,浚王图浪是真没将祖昌期等人放在眼中。
易嬴也是坦然一笑道:“祖大人过虑了,本官和王爷又怎敢不将育王爷放在眼中,不过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全看谁能更把握住机会罢了。”
“易少师知道就好。”
听到易嬴依旧含蓄无比的回话,祖昌期才一脸满意的点点头。
毕竟以易嬴的好出主意之名,他能这样说就是不在意最后育王图濠是否能夺取皇位等等。而只要易嬴依旧保持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一旦育王图濠顺利抓住太子母亲,易嬴也就未必会让太子图炀与育王图濠拼个鱼死网破了。
只要确定这点,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了。</p>